街道邊過往的行人,看着這樣悲痛的嚎啕大哭的葉貝貝,有人的目光是同情悲憫,有人的目光是怪異不解,也有的是不屑厭惡,但葉貝貝什麼都看不見,也什麼都不想看,只是一個人蹲在那裡,哭得聲堵氣噎,
在馬路的旁邊,停着一輛耀眼的保時捷卡宴,黎明朗坐在車裡面,虛脫般的將頭靠在椅背上,他哀傷地側過頭隔着車玻璃,看着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葉貝貝,葉貝貝此時痛徹心扉的樣子,如同一點冰凌嵌在心頭,冰冷的寒意瞬間浸透全身,
黎明朗這一生,從未感到如此無力挫敗過,
黎明朗這次回來真的是因爲葉貝貝聽說葉貝貝要出國,他纔回國的,他回國後的這些天,心就沒安定過,他是那麼的想把葉貝貝留下來,但是他沒有立場,沒有理由,沒有資格,
他這些天也沒有心思認真的工作,打電話約葉貝貝,十次有八次她都推了,想着葉貝貝要離開了,他的心就像長草了一樣,每天他都會開着車有意無意的到葉貝貝家樓下轉悠,今天正好看着葉貝貝出門,他怕她嫌他煩,沒敢露面,只是開着車在她後面跟着,
黎明朗看着葉貝貝從律師事務所來到咖啡館,透着玻璃看着她和江越舟在裡面淚眼相望,看着葉貝貝哭着跑出咖啡館,然後打車離開,他怕葉貝貝出事,一直開着尾隨着出租車,
他又看着葉貝貝去而復返,發瘋一樣的尋找着江越舟,看着她此刻肝顫寸斷的哭泣,他閉了閉眼,心中轉過無數個念頭,前一刻他或許尚存一點兒期望,可是現在他十分清醒冷靜,他終於明白,他是無法留下葉貝貝的,
“貝貝,別哭了,”黎明朗走下車,蹲在葉貝貝身邊,伸手幫她擦着眼淚,葉貝貝迷濛的擡頭,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的黎明朗,過了半晌,她放佛才找回意識,擡起手捋了捋額角凌亂的碎髮作爲掩飾,勉強的朝他笑了一下,想要站起身,但她早就哭的精疲力竭,一站之下,身體更加的搖搖欲墜,如同馬上要癱倒在地一樣,
黎明朗看她這樣虛弱的樣子,急忙上前把她一把抱住,聲音暗啞說着:“貝貝,你別傷心,一切都會過去的,我現在先送你回家,”
葉貝貝想剋制,卻又不得要領,她不想讓黎明朗看見自己哭紅的眼睛,可是一轉頭,眼睛迎着陽光,眼睛就痠疼的厲害,因爲過度哭泣,就連太陽穴都在隱隱作痛,
黎明朗把葉貝貝半扶半抱的弄上車子,這時葉貝貝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反抗了,她聲音虛弱不堪的說道:“不,我先不回家,你把送到我家小區前面的那個廣場上就行,”
明明是夏季的天氣,葉貝貝坐到車裡卻渾身發抖,黎明朗輕輕的握住她的手,卻發現她的手又涼的嚇人,他把車內的空調打開一些,柔聲的對葉貝貝說:“我把車開到僻靜的地方,你先靠在椅背上歇會,等一下我再送你回家,”
葉貝貝也真是累了,她看着後視鏡裡面的自己,臉色蒼白,眼皮紅腫,聲音帶着鼻音,這副模樣回家顯然是不可能了,她仰頭靠在椅背上,心中酸楚,眼睛一閉,眼淚又奪眶而出,她怕黎明朗看見,忙用手胡亂擦了,偏轉了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黎明朗一見葉貝貝睡着了,臉上的笑意就立刻收斂了起來,他轉頭近似乎貪婪的看着葉貝貝,她的臉因爲哭泣彷彿被蒙了一層薄薄的水光,在眼光的照射下,微微發腫,就連烏黑濃密的睫毛都沾染上了無限的水汽,沉重而又莫名悲傷,黎明朗看着這樣的葉貝貝很是心疼,這個葉貝貝,又是在苦苦支撐,又想在家人面前粉飾太平,那她自己的呢!
他無聲苦笑,眼神暗沉,換上一種十分稀罕的正色,
葉貝貝睡醒一覺後,精神看起來好了很多,但是說話的聲音有些發啞,頭也暈暈的,她估計自己這樣是要感冒,她跟黎明朗說過再見就下車了,黎明朗到也沒有再說什麼,
送走了葉貝貝,黎明朗獨自坐在車裡,他這人不像江越舟那樣,事業做得極大,平日裡檯面上都是前呼後擁的,可私底下卻是個孤家寡人,如果黎明朗鬱悶了,總是要找到一大堆的朋友陪他的,
但他今天卻不想買醉,他要在極其清醒的狀態下,做一個很大的決定,
黎明朗點燃了一支菸,靠在車窗邊慢慢的抽着,他愛了葉貝貝很多年,愛她的眉眼靈動,愛她撅着嘴和自己找彆扭,愛她低首顰眉的樣子……因爲這無數的愛,所以他纔會如此的不擇手段,因爲這樣的愛,他纔會在明知道她並不愛他時,也能假裝並不在意,
在葉貝貝答應嫁給他的時候,他真的是欣喜和盼望的,可是葉貝貝的心不在焉,落寞失意將他這種盼望和欺騙映襯成了一個笑話,
他知道她的那些悲傷失落,那些痛苦眼淚,都是因爲什麼,他知道葉貝貝心底的那個人並不是她,這麼多年以來,一直都不是他,也永遠不會是他,
黎明朗在車裡,呆呆的坐了一個下午,菸頭在車子旁邊扔下了一小堆,他擡頭仰望葉貝貝家窗口亮起的燈光,這樣的夜色,這樣的守候,今生,這是最後一晚了吧,
他把手裡的菸頭扔出窗外,紅色的火星在夜色裡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他拿出電話,打給了江越舟,
黎明朗站在包廂的落地窗邊等待江越舟,暗夜中,城市的燈火發出璀璨的光芒,美麗得如同幻境,靜默中身後突兀地響起一陣腳步聲,步履沉穩,步伐均勻,黎明朗沒有動,仍維持着原來的姿勢,直直地盯着那外面美麗又冰冷的燈火,
江越舟一進來,就看見了黎明朗佇立在窗邊,修成的輪廓彷彿一幅靜默的剪影畫,連他都要承認的,黎明朗無論是相貌還是心計,都不比自己遜色,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在葉貝貝那裡,一直不受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