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貝貝微微的閉了閉眼睛,人生的一場大夢啊,大家都已經醒了,只剩下她自己。
她在影印機旁站了一會兒,努力的讓紛繁蕪雜的心緒平靜下來,這次,她把重新裝訂的文件拿了起來,仔細檢查無誤後把文件拿回會議室,放到江越舟的面前。
江越舟神色如常的聽着張總的彙報,連看都沒看葉貝貝一眼,葉貝貝覺得一股莫名的羞辱和侷促涌上心頭,她垂着首,無言地咬了咬脣,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擡頭看着開始講話的江越舟,看着他意氣風發發揮斥方遒的樣子。
對的,這樣的他纔是江越舟,永遠是王者強者,自信,冷傲,自幼家世雄厚,從出生就站在人生的金字塔頂端,受過精英教育,如今更是人中龍鳳,高高在上的運籌帷幄掌控着一切,睥睨一切。
葉貝貝無意識的翻動着眼前自己整理過的文件,她也曾經覺得自己無所不能胸懷澎湃,也曾經以爲自己是一面吹不倒的旗幟,對未來充滿激情,可是今天,在江越舟這冷冷的話語中,她忽然覺得自己的道行真的很淺,他隨隨便便的一個小動作就可以按倒她,讓她永世不得翻身。
文欣手裡拿着宣傳海報在邊講話邊比劃:“……我們酒店爲了突出江氏財團四十週年慶典的歡樂喜慶,我們專門搞了抽獎活動,在活動的最後環節,還要請江總配合一下……”
葉貝貝在心中暗暗替文欣提了口氣,要知道這個創意可不新鮮,現在很多公司都是這樣,逢着人多集會時就會搞個一些抽獎活動,表面上看着親民又熱鬧,實則只是爲了緩解資本家們和勞動人民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江越舟對這類的創意最少也要看過千百個了,只怕文欣這個創意要被冷清冷麪的江越舟一票否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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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欣的面相跟她的性格很相符,是那種大氣開朗型的,她在講話結束後,對着江越舟展顏一笑,真的是剎那芳華,比外面的陽光還要明媚耀眼。
江越舟同樣望着文欣,深邃峻冷的臉上竟然沒有半點王者的強勢和冷酷,很溫情的對着文欣笑笑,點頭,和藹的說了聲:“好,貴公司的創意我很滿意。”
葉貝貝努力的眨巴了一下眼睛,疑心自己是看錯了,江越舟是絕對不會對個相對陌生或者毫無好感的女人露出這樣的微笑的。
會議上,所有的議案流程都由江越舟、張總、文欣等人商談定妥,接下來就是各個部門分工行動開始付諸於實施,最後,江越舟竟然親自定板,要求他們公司將這次慶典的所有文案翻譯成英文,明天一早送到他的辦公室。
葉貝貝聽了這個要求,當時腦袋就‘嗡’的一下。
慶典活動就是這樣,無論怎麼麻煩的流程,由專業的慶典公司實施起來都可能挺容易,但如果落到筆頭上就會很繁瑣,徹底的變成繁文縟節,尤其把中式的慶典翻譯成英文,如同把東北二人轉改編成西方歌劇,拗口晦澀,很難翻譯,即使翻譯出來,也會有種四不像的感覺。
江越舟走了,慶典的文件翻譯工作責無旁貸的落到葉貝貝和一名助理翻譯身上,葉貝貝回到辦公室就開始着手工作,忙的連午飯都沒有吃,也就翻譯出一個開頭,照這個速度工作下去,她今天晚上一定得開夜車了。
葉貝貝不知道自己這樣要做到什麼時候,心中暗罵江越舟缺德,她不是傻子,看得出這是江越舟臨時起意,要是今天江越舟沒有來參加這個會議,多半就沒這回事了,就算有,也不會要的這麼急,非得明天早晨把文案趕着交上去。按照從前的慣例,這種文件都是慶典結束後再交上去,給公司做個檔案備份就好了。
在快要下班的時候,文欣心情很好的走進了葉貝貝的辦公室,她拍拍葉貝貝的肩膀,對着她嫣然一笑:“貝貝,如果弄不完你就加個班吧,我給你記加班費。”
無論有沒有加班費,葉貝貝都是要堅持完成工作的,在她的職業生涯裡,她一直是個盡忠職守,敬崗愛業的人,決不能因爲江越舟一個人搞得她形象盡毀,原則盡失,最後還得連累了公司!
葉貝貝回到家裡,狼吞虎嚥的吃了點東西,因爲中午沒有吃飯,晚飯又吃的急了,在洗澡的時候她就開始胃疼,疼的她都冒了汗,堅持洗完澡,她迅速的擦乾自己,換上睡衣,急忙又吃了兩片胃藥,躺了一小會兒,她感覺胃裡舒服些了,然後坐起來,深深地吸口氣爲自己加油,打開電腦就開始工作。
江越舟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自己住的公寓洗了個澡,到書房看了會文件,到了晚上十一點的時候,他準時關了電腦,去臥室睡覺,現在只要沒有應酬,他就按照正常的作息規律起居。
這天晚上,他躺在牀上輾轉反側,只不得安寧,後來迷迷糊糊好不容易睡過去了,又做了個夢,夢見了葉貝貝,她坐在桌前敲打着電腦的鍵盤,額前散落着劉海,靈動的眼睛蘊藏着智慧的光,只是眉間輕輕的蹙着,帶着讓他上刀山下火海都願意她撫平的淺淺川字。
江越舟心中一急,醒了過來,他藉着地燈的光亮看了看時間,凌晨三點半,他長出了口氣,閉上眼睛繼續醞釀着睡意,但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着。
他知道自己白天裡留下了一個怎麼繁重的任務,甚至也知道這個任務最終要落在葉貝貝的頭上,可是他就是忍不住要這麼做,說他小人也好,說他仗勢欺人也好,他就是看不慣葉貝貝臉上洋溢的從容嫺靜的微笑,尤其這副模樣還是另外一個男人帶給她的。
江越舟躺在牀上,閉着眼睛,可是腦裡來來回回的都是葉貝貝那張傾城巧笑如花面,他已經發誓忘了她了,已經發誓再也不回頭了,可是看着她的笑容,他還是動了氣,只因爲那讓周圍任何顏色都失了光彩的笑容不是爲他而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