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高羣芳提到江越舟的名字,葉貝貝此時還真的有些無法正視面對,她本身就不是個多話的人,高羣芳的直性子又是很明顯的借題發揮型,她索性只是低頭放水,假裝沒聽見.
高羣芳也感覺出嘩嘩的水流聲很是影響自己的問話效果,嘆了口氣暫時地放過了葉貝貝,葉貝貝胡亂地洗漱一下,閉着眼睛站在花灑下,任憑水流沖刷着她的臉龐,眼前還是江越舟躺在牀上的樣子,他即便是這樣無聲無息,但只這一個姿態,就攪得她不得安生了。
葉貝貝在浴室裡面是作了不少心理建設後才走出來的,看着高羣芳圍着被子坐在牀上,向她表達了一種要長談的架勢,她也只好硬着頭皮坐到了牀上。
“你和黎明朗剛剛是怎麼了?他那副陰氣沉沉的樣子跟平日裡不太一樣啊?還有江越舟,他現在還追你嗎?你和他們兩個的進展怎麼樣了?是不是正在左右矛盾,身心煎熬,情同雞肋,不知道自己心繫何處了?”
高羣芳這一番問話雜亂無章,葉貝貝心裡明白她想說什麼,也不好正面作答,裝愣充傻地岔開話題:“你在國外學習的怎麼樣啊?對外面的新環境還適應嗎?喜歡國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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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轉移話題啊!”高羣芳一點兒也不給葉貝貝面子,“我說你能不能別表現出這種樣子,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你知道我對你有多重視嗎?我可是離家幾個月不歸的人,按照常理,這個時候我應該陪在我男朋友的身邊,沉浸在溫柔鄉里,可是我卻來看了你……”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爲了我犧牲有多麼巨大了,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我一定積極配合,坦白從寬!”葉貝貝知道高羣芳這個人的觀察力有多麼敏銳,推斷力有多麼的強大,與其讓她在那裡天馬行空的臆想着她和那兩個男人,還不如自己如實交代呢。
高羣芳露出一個這還差不多的滿意笑容,有些期待的問道:“快點告訴我,從我走以後,你們三個人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葉貝貝俯下頭,拱起腿,下巴放在膝蓋,深深的呼吸一下,開始跟高羣芳講述從過年後到現在發生的一些事情。
高羣芳臉上的表情隨着葉貝貝的講述而變幻着,很是豐富,很是多彩,“你還當不當我是朋友啊?都這樣了怎麼不告訴我?”聽到後來,高羣芳是又心疼又惱怒。
“你在國外,我告訴你只會讓你跟着我擔心。”葉貝貝的模樣脆弱,聲音無助,說到後來,已經泣不成聲。
高羣芳聽到江越舟出了車禍,江老太太給葉貝貝下了最後通牒,她微微有些失神,然後伸出雙臂抱緊葉貝貝。
葉貝貝在醫院告別江越舟時還沒感覺到這麼的痛,只是鈍鈍的,麻木的疼,現在一旦跟自己最親近的朋友傾訴,就感覺心頭的痛尖銳起來,蔓延全身,她原本以爲自己可以咬牙抗扛着,原本以爲自己可以真的做到忘記,但此時,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她覺得人生無趣,靠在高羣芳的懷裡,她靜靜的流着眼淚,淚水滑入嘴角,滑入脖子,溼溼涼涼的很不舒服,但比起心口的疼,這又算得了什麼。
葉貝貝無聲地哭了一會兒,過了好久,高羣芳用旁邊放着的大浴巾輕輕地替她抹了抹淚,無奈的問道:“你真的想好了,真的就這樣放棄江越舟了。”
“其實我早就應該放棄了,他家裡不能接受我,更不可能接受我帶着黎家的孩子嫁過去,在他家裡受到委屈的滋味我嘗過,我不能讓我的孩子再受那樣的罪,那樣對孩子不公平。”葉貝貝覺得心頭的痛正在泛濫,這句話她是是咬牙說完的。
兩人一起沉默,過了好半晌,高羣芳才吞吞吐吐的說道:“貝貝,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或許……或許是我錯了,這件事情我應該早些時候告訴你的。”
“什麼事情啊?”葉貝貝微微有些驚訝,看着高羣芳沉重的表情,她還有些不安。
“你剛回來的時候,不是找我幫忙聯繫墨亭住院的事情嗎?”高羣芳咬着嘴脣,心中天人交戰一般。
“是……是啊,第二天醫院就通知我帶着孩子去醫院了,你要不幫我,墨亭說不上得等到什麼時候才能住上院,做手術呢!”葉貝貝深感高羣芳話題的沉重,磕磕巴巴地說着。
“你也沒想想,我哪裡有那麼大的能量啊,即使是我那當律師的男朋友,也不可能神通廣大的到頭一天晚上你剛剛提出這樣的要求,第二天早晨醫院就來了電話邀請你入院啊!”高羣芳苦澀的笑了一下,接着說:“那天晚上我和徐連凱去吃飯,碰巧遇見了江越舟和卓佳予,在飯桌上徐連凱說我有朋友的孩子要住院,江越舟當時就有些起了疑,他後來想要問我,我沒有告訴他,但我想他自然有辦法知道你的事情的。第二天,你就說醫院給你打了電話,說有了牀位,我想,有能量有心思運作這件事情的人,除了江越舟,不會有其他人。”
“是這樣!”葉貝貝聽着高羣芳的話,馬上聯想到自己和肖墨亭在醫院裡的種種待遇,醫藥費的成半減免,專家護士的用心照顧,在醫院裡屢次的跟江越舟的不期而遇……原來這些事情都是江越舟在暗中運作的,這份默默關心的強烈呵護,震得她整個人都散了。
江越舟對她的愛是無私的,即使後來他們有了一夜的歡愛,他也沒有把這些事情說出來向自己邀功獻寶,他對她的這些愛和幫助比狂熱追求和甜言蜜語更讓人動容,而能把愛詮釋成這樣的人本身就有着他的過人之處。
葉貝貝感到自己對江越舟有着多重的誤會與錯待,她抱着膝發呆,這姿勢讓她的腿腳麻木動彈不得,她把頭埋進膝蓋裡,無聲地哭泣,淚水一滴滴落入被子裡,消失不見,她有很多種情緒無處言說也不願思量,只有眼淚把它們一點點地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