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無情雨不解,她只是喜歡親近他而已,有什麼不對嗎?
拿了根枯枝丟進火堆裡,馮紀乾盤膝而坐,炯炯的目光落在搖曳的火焰上,陷入了沉思,沒有再理會無情雨。
早已習慣他的冷漠,無情雨也不介意,徑自靠着他坐下,頭挨在他肩上閉目假寐,視他的警告如耳邊風。
“把你的手拿開!”森寒的語氣令無情雨打了個寒顫,摟着他臂膀的手飛快地收了回來,同時移開了身子,不敢再靠着他。
“冷……”一陣冷風吹進樹洞,她縮了縮身子,有些難過地低下頭。他真這麼討厭她嗎?連挨着碰着都嫌煩?
一股莫名的自卑感驀然涌上心間,誰都厭她、欺她,他爲什麼要喜歡她?他跟她原是不相干的啊。一想到兩人其實是毫無牽扯,她就好怕好怕。
他要走,她根本攔不住,他不要她跟,她就是費盡全身力氣也不見得跟得上,只要他離心一起,她可能就終生再也見不到他。而他離開這裡卻是早晚的事,那她應該乖乖的,不要再惹他生氣了,那麼他或許還會記着她,想起的時候說不準還會回來看她一下。
可是,她擡頭望向馮紀乾在火光中陰暗不定的側臉,一股明確的認知令她心底涌起無法言喻的悲哀。
他不會再回來的,不論她有多乖,一旦他走了,就不會再回來的。
“馮紀乾……”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馮紀乾的袖子,欲言又止。
本來不想理她,但兩個字卻不受控制地從嘴巴里跑了出來,“睡覺。”冷冷的,旁人聽來是無情,但他自己卻明白,他再一次心軟了。
她的思緒千迴百轉,他不知道,但她自哀自憐、擔心失落的情緒轉換,他卻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她只是一個不懂世事的丫頭,他對她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無情雨咬了咬下脣,不太情願,卻依然聽話地閉上眼睛,靠向身後的樹壁。也許是累了,她竟然很快便睡熟過去。
聽到她變得勻細的呼吸聲,馮紀乾也閉目凝神運起功來。四周陷入一片沉寂,只有木柴燃燒發出闢啪爆裂的響聲,空氣中浮動着濃濃的木香以及一股若有若無、似真似幻的幽香。
馮紀乾早已記不起來,在他的腰帶上繫着一個菱形的小香包,那是無情雨硬給他繫上的,他也沒在意,連取下來丟掉亦嫌麻煩,結果一直掛到現在。
那花也煞是經用,散發的香氣竟一直沒減少過,只是誰也沒注意到它的存在,連無情雨也忘了它。
無情雨突地一驚,醒了過來,忙睜眼往身旁瞧去,在看見馮紀乾正安安穩穩地坐在身旁時方放下心來,此時她才發覺自己渾身都是冷汗。
剛纔她在夢中看見馮紀乾與他妻子一同離開小谷,不帶一絲留戀,她想追,腿上卻仿如灌了鉛般,擡也擡不動,一急之下才驀地驚醒。
那是在夢中呵,她癡戀地看着馮紀乾寬厚的背,在火光的陰影中,他顯得異常魁偉。如果是真實的,她還怎麼跟去,他們兩人之間哪有她的容身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