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回到溪邊,發現原本應該還在熟睡的唐林已經不知所蹤,不由得有些擔心。
爲了讓唐林不產生沒必要的恐慌,所以璃月沒有告訴他他們現在已經在唐門的勢力範圍了,萬一唐林中了唐門的陷阱那就糟了。
璃月將火堆撲滅,凝神靜聽了一會兒,發現周圍沒有什麼異常的動靜,但卻敏銳的發現樹林旁邊的灌木叢有被分開的跡象,於是璃月提起身形,朝着這個方向追去。
沒一會兒,璃月便看到了被唐門子弟架着的唐林,不由得扶了扶額頭,一臉鬱悶,真是……
璃月身形藏在樹上,跟着這些唐門子弟一路到了唐門門口。
只見那位領隊的唐門子弟在門口跟守門的弟子說了幾句話之後,守門弟子看了看他們抓到的唐林,皺了皺眉,煩躁的擺擺手,示意他們趕緊離開。
唐林沒聽清他們在說什麼,但是璃月聽清了,大概就是覺得唐林這副樣子不是什麼危險人物,讓他們趕緊扔回山裡讓他自生自滅去,沒必要爲這個毛頭小子驚動上面的人物。
唐門依山而建,亭臺樓閣在樹木的枝葉間時隱時現,若不是熟悉的人進來,怕是連大門朝哪邊開都摸不着,所以來唐門的人,首先會在山腳的小鎮——唐家村——集合,等着唐門弟子領着他們進山,但是璃月怎麼可能走這種正常渠道呢?
於是昨天晚上就帶着唐林摸進了深山裡面。山林中機關密佈,所以晚上山裡並沒有弟子巡邏,璃月纔會那麼放心的將唐林一個人扔在溪邊自己去打探消息。
但誰知道唐林這小子膽子這麼肥敢一個人亂跑。
唐林被人鉗制住也是一臉的鬱悶啊,這個陷阱和望月谷的陷阱同出一轍,但是他竟然又踩到了,這就是俗話說的“哪裡跌倒就在哪裡趴着”了吧。
看着眼前這些人對着他指指點點卻又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唐林四處看了一下,發現確實沒有看到自己師父的影子,不禁在心裡哀嚎:“師父啊,關鍵時刻你人呢?”
隊長一臉陰沉的走了回來,隊伍裡比較鬧騰的小生子也都噤了聲不敢說話。
“帶下去,扔進後山。”
後山是唐門懲罰犯錯弟子的地方,說是懲罰,不如說是凌遲。
後山不比前山,前山只是機關重重,只要熟悉機關,那就沒問題。但是後山就不同了。
後山不僅機關密佈,更是因爲地處山陰,唐門又是用毒的門派,一些實驗失敗的成功的毒素,通通都扔到了後山,久而久之,後山滋生了許多瘴氣,瘴氣叢中,許多的動物都死去了,而活下來的,都發生了異變,不僅兇殘無比,還劇毒無比。
“啊?那我們沒有獎賞嗎?”唐生詫異的問道。
“閉嘴。”隊長厲聲呵斥,眼神凌厲的掃了一眼唐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他作爲唐門的外門弟子,爲唐門盡心盡力大半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但是在那些內門弟子眼裡,他不過是個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下人罷了,就連一個看大門的內門弟子都在他面前趾高氣昂的。
被厲聲喝止的唐生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脖子,眼觀鼻鼻觀心的將嘴巴閉上,跟着其他人一起押着唐林往後山走去。
而隊長則帶着另外幾個人繼續巡山去了。
看着唐林被帶走,璃月躡手躡腳的跟了上去。
唐門山腳,唐家村。
“大哥,這唐門雖說是成名已久的大門派,可是早就聽聞門派裡早就分崩離析了,咱們幹什麼這麼怕他們,直接進去不就是了。”
“二弟不可莽撞。唐門畢竟成名已久,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們既然有可以兵不血刃的辦法,那何苦再拼個你死我活呢。”
“大哥,我們真要把唐傑交給他們嗎?”這行人正是前往唐門交人的七玄門的衆人,剛剛在交談的正是此行領頭的七玄門門主方起和自己的二弟方承。
七玄門在江湖上算不得什麼入流的門派,但正是因爲如此,所以他們才費盡心機,想要更上一層樓,不管是通過怎樣的原因,只要有更進一步的可能,他們便要削尖腦袋,擠破頭顱,往裡鑽。
唐門作爲雄霸蜀中多年的大門派,早就被這些想要上位的小門派虎視眈眈了。唐傑叛出唐門也有數年,時至今日唐門纔出言懸賞,這其中的貓膩不言而喻。
七玄門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擒獲了唐傑,但想必他們未曾從唐傑身上獲得什麼有用的信息,所以才鋌而走險,先是放出假消息迷惑衆人的視線,後又由門主方起親自押送,想來也是十分重視。
“放我們手裡又沒用,何不交給他們,做個順水人情。”方起沉聲道。
“那他們要是出爾反爾我們該怎麼辦?”方承憂心忡忡。
“那豈不是更好。”方起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稍縱即逝,“他們反悔,我們不就有攻打唐門的理由了嗎?”
“大哥說的是。”方承或許是想明白了什麼,臉上也露出了奸詐的笑容。
“門主,唐門派弟子過來帶路了。”門外,七玄門的弟子大聲稟報。
方起方承二兄弟隨即收起了那副陰險的嘴臉,擺出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
“好,通知大家,收拾收拾,隨唐門弟子上山。”
“是。”
不一會兒,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往唐家村身後的大山裡進發。在樹木層層疊疊的遮掩中,唐門彷彿從山中隱遁而去,從山下看去,什麼也看不到。
走近一些,便看到透過密林,幾處鉤心鬥角探了出來,彷彿害羞的小姑娘,使人瞧不見真容。
再近一些,便看到雄偉壯觀的建築屹立在眼前,唐門說是一個門派,規模卻像一座城池。高大而又堅固的城門下,左右各有四名弟子把守,城門上的城牆上倒是沒有人把守,但城牆上猶如蜂巢一般密集的孔洞裡卻傳出了危險的氣息。
唐門擅長使用暗器,更擅長使毒,所以在唐門裡,沒有人把守的地方反而是最危險的。
作爲唐門弟子,在唐門裡面也不敢隨意亂闖,說不準在哪裡一不小心就成了暗器下的冤魂了。
“方門主裡面請,少主已恭候多時。”跟隨着帶路的唐門弟子一路走進來,穿過彎彎曲曲的長廊之後,便看到一座巍峨的建築物,門上的牌匾上寫着“議事廳”三個大字。
“多謝。”方起拱手抱拳,道了聲謝,隨即擺擺手,讓自己帶來的衆人在外等候,他孤身一人進了議事廳。
議事廳裡面,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坐在主位上,漫不經心的把玩着手裡的茶杯,看到有人進來,擡眼瞟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繼續把玩着茶杯。
“七玄門方起見過唐門少主。”方起拱手抱拳,提醒着唐門少主。
唐門少主唐穎浩,出了名的紈絝子弟,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哦,原來是方門主啊,久仰久仰,快請坐。”唐穎浩這時才放下手裡的茶杯,站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方起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是他告訴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硬是生生將火氣壓了下去。一個黃毛小子,竟然這般目中無人。
唐穎浩目中無人慣了,也從不考慮別人的情緒,仗着唐門的勢力,也沒幾個人敢對他說三道四,所以也從來沒覺得自己做事有何不妥。
“少主客氣了,我等前來的目的想必少主也知道了,那我便不在多說,接下來該如何行事,還請少主告知。”方起按耐下心中的怒氣,微笑着落座。
“哦,你是說唐傑那個叛徒的事情對吧?”唐穎浩想了想,繼續說到,“那個叛徒的事情我聽說了,不過具體該怎麼辦,還得聽我爹的。”
“那敢問唐門主是何意?”
“唉,真不湊巧,我爹還沒回來呢。”唐穎浩頓了頓,“之前方門主放消息說一個月後,也就是八月十五前來交人,可現在才八月初九,我爹日理萬機,現在不在唐門,方門主,你說這可如何是好啊?”
方起收緊拳頭,努力使自己的情緒不表現在臉上。
之前飛鴿傳書的時候,明明說好了初十交人,現在聽唐穎浩的語氣,這分明是反悔。
方起眼中的戾氣一閃而過,平靜的開口:“呵呵,那倒是我等來得太早了。不知少主可否安排我等先行住下,再等唐門主回來共商此事?”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唐穎浩高興的拍了拍手,“那便委屈方門主先在寒舍住幾天了。”唐穎浩一揮手,一個唐門弟子立馬明白過來,退了出去,給他們安排住所去了。
“方門主,那我送你們過去?”唐穎浩雖然嘴上這麼問,但是身體卻很誠實的坐在太師椅上一動不動,絲毫沒有打算起身的意思。
“少主太客氣了,少主派人給我們帶路就好。”
“哈哈,多謝方門主體諒。”唐穎浩又一揮手,一個唐門弟子過來,對着方起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帶着他們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看着方起他們離開後,唐穎浩站起身,臉上狡猾的神情毫不掩飾。
“你,找幾個人去看着他們,看他們想玩什麼把戲。”唐穎浩指着一個唐門弟子說道。被點到的唐門弟子回了一句“是”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