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墨重新坐好,李長宣洵陽王進殿。
洵陽王穿的一身暗灰色長衫,腰間的玉佩跟着他走進來的腳步搖擺,見看越墨畢恭畢敬的行禮:“微臣參見皇上。”
越墨露出嘴角的笑意:“皇叔難得進宮,今日前來所爲何事?”
洵陽王看着眼前這位新帝,心中萬千感慨,他想起自己遠嫁妹妹和枉死的哥哥,這一切都是因爲要保皇位,他不露聲色:“微臣聽說嘉嬪身體進宮後一直不好,王妃在府中一直惦記,想特請皇上恩准進宮看望嘉嬪。”
皇上微微揚起來下巴:“我就猜到是爲嘉嬪,皇叔你且放心,嘉嬪的身子只是虛弱,而非傳言中的將死。”
洵陽王更加謙卑的俯下身子:“只是許久不見嘉嬪,甚是掛念,還望皇上恩准。”
越墨到底年輕,見他說的情真意切,心下有些動容:“嗯,朕就恩准洵陽王妃不日進宮看望嘉嬪。”
“謝皇上。”洵陽王低頭退下,言行舉止十分本份,言畢立刻就離開。
李長進來:“皇上,太皇太后那邊?”
越墨轉動着手上的玉扳指,眼裡十分迷茫:“太皇太后的意思你是知道的,防止洵陽王和安歌動了篡位的念頭,所以朕才暗中讓大夫動了些手腳,希望若棄身體弱些,朕也冷落她一些,這樣就不會有人擔心洵陽王利用若棄的恩寵作亂了。”
李長沉思:“只是,皇上,奴婢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是我母后身邊信得過的人,是朕的身邊最懂朕的人,有什麼話不當講?”
“恕奴婢直言,奴婢私下聽說嘉嬪的身子之前是虛弱,但是自打進了宮就越來越孱弱,江太醫每次報來只說是體虛。但是奴婢瞧着沒這麼簡單。您登基以來一直忙於朝中政事。”
越墨揚了揚手打斷了他:”移駕鹹福宮”李長立刻扯了嗓子叫”擺駕鹹福宮“
皇上到鹹福宮的時候,若棄正昏昏沉睡,睡夢裡又遇到那個有一樣容貌的女子,若棄試着去觸摸她的臉
,冰涼的皮膚,讓人心痛。女子一言不發只是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有萬千言語卻說不出口,若棄哭了,花了臉上的妝,女子伸出手來替她擦拭,便轉身要離開。
“不不不,別走,別走。”睡夢中若棄苦苦掙扎,急出了一頭汗,臉色慘白毫無血色。看着夢囈的若棄,越墨死死咬住嘴脣,狠狠的問:“你們主子身體這般不好,怎麼沒人報給朕?!”
敏兒等一衆宮女跪在地上,敏兒回話說:”回稟皇上,太醫來瞧只是說嘉嬪娘娘體虛,加上胡思亂想才導致精神萎靡,只需好好靜養。奴婢,奴婢纔不敢貿然打擾皇上。”
“那,皇后可知道此事?”越墨的聲音很空洞,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敏兒頭上瞬間密密的佈滿了汗珠:”回皇上,皇后也只是知道嘉嬪娘娘需要靜養,先前還來特意看望過,送了好些東西過來。”
"是麼?"越墨面色漸漸變得凜冽,敏兒不由得畏懼的頭越埋越深。“傳太醫江福海。”
江太醫跪在皇上面前的時候,越墨一言不發靜靜看着他許久,江太醫想問又不敢開頭,只得生生跪着,急的頭上直冒汗。
“江福海,朕當初是怎麼交代你的?”越墨的聲音冷的如寒九天的冰棱。
江太醫連忙叩首:“回稟皇上,微臣都是嚴格按照皇上的旨意行事從未有過半點疏忽,每包藥都是微臣親自抓取,包好交給敏兒,且時常來給嘉嬪把脈。嘉嬪娘娘先前確實只是體虛,需靜養即可。只是這幾個月來,症狀莫名加重,微臣也減輕了藥的劑量,原以爲嘉嬪能好轉,只是沒想到...”
“啪”越墨把手邊的杯子狠狠的摔在江福海身邊,茶水四濺,碎片劃破了江福海的臉,他卻絲毫不敢動彈和吭聲。“嘉嬪身體不是一日內虧損至此,你爲何不早早報來?”
“微臣有罪微臣有罪,微臣以爲嘉嬪娘娘只是需要靜養,加上進宮之後總是胡思亂想,亂了心境,纔會導致如此,此等小事,微臣就沒敢去打擾皇上。”江太醫邊叩首,邊
解釋。
越墨冷冷的哼了一聲:“你倒是越來越會當差了,嘉嬪的身體就這麼被你當成小事?難怪你失職,導致嘉嬪身體日益虧損,朕看你,也沒有必要留在宮裡當差了。”
江福海低低的求饒:“皇上,皇上,微臣知罪,求皇上給微臣一次機會。”
“機會?朕給你機會,誰給嘉嬪身體機會?李長,傳朕口諭,江福海殿前失職,醫術不精導致嘉嬪身體受損,杖責四十,割其太醫一職。”
杖刑立即執行,江福海的慘叫聲一聲一聲傳來,越墨坐在牀邊緊緊的握住嘉嬪的手。定定的看着那張已經殘敗不堪的臉,心裡如萬馬過隙,他依舊記得年少時在書院看到她,天真單純如一朵白蓮,他那時候就想,這樣可愛的人兒,一定要娶爲妻。只是他是天子,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
當初婚事就已經被百般阻攔,他知道太皇太后補同意這樁婚事,先帝也不同意,若不是他發誓若棄只能終身爲妾,且以答應娶太皇太后母族後裔爲正妻,他日登基立爲後作爲條件,只怕他一輩子也不能娶她。
現在看着若棄如枯槁一樣的身體,他才意識到,娶她其實是害了她。
越墨以爲登基之後略略冷落一下若棄,便是成全她,保全她,只是自己太過於疏忽,導致若棄如今這般模樣,越墨撫摸着若棄的手,情不自禁流下兩行熱淚。
“皇上”李長在一邊見到,急忙屏退了身邊的一行宮女。
越墨看着若棄:“李長,你可知道,她是朕第一個女人,是朕當初執意要迎娶她。可,朕也害了她。”
李長露出不忍之色:“皇上,嘉嬪能跟隨皇上是她的福氣,只是嘉嬪體弱福薄,皇上您還望保重龍體,不宜傷心過度。”
越墨把若棄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像是下定了決心:“若棄,是朕害了你,朕一定找最好的太醫給你醫治,只要你能好好的站在朕的面前,朕發誓,一定不會再冷落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來,朕還要你陪着朕回去書院看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