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福宮本是早早的熄了燈火都睡下了,突然門口傳來陣陣的敲門聲,把人從睡夢中驚醒,睡在靠近宮門偏房的小太監十分不開心,罵罵咧咧的邊穿衣服邊過來開門,大門剛打開,便看到一臉嚴肅的佩兒站在門口,身後還有一頂軟轎和一種奴才。
那小太監睡眼惺忪的,頭都沒怎麼擡,張口就問:“幹什麼的,這個大半夜,擾人清夢。”
佩兒怒斥了一聲:“瞎了你的狗眼,皇后娘娘駕到還不跪下?”
聽這一聲如當頭喝棒,小太監立刻清醒了,噗通一聲就跪地,連連叩首:“奴才該死,奴才該死,不知皇后娘娘駕到。還望娘娘息怒。”
軟轎裡傳來女人溫柔的聲音:“佩兒,不知者不罪,算了。”
佩兒回頭應聲:“是。”轉過來便對着那小太監問:“嘉嬪呢?”
小太監二丈和尚摸不着頭:“嘉嬪,怕是早早就睡下了,不知道皇后娘娘深夜前來可是有要事,奴才,這就是稟報。”
話剛落音,一個身影閃了過來,佩兒命身後的隨從提起燈籠看就究竟,不屑的笑了:“呦,是蓮心啊,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蓮心原本守在瑤月的房間,正等着她們回來好接應,卻聽見門口突然吵吵嚷嚷,怕橫出什麼事端急忙跑來看看,一見是佩兒,暗暗叫苦,卻只能佯裝笑臉問:“這都深夜了,怎麼佩兒姑姑還過來,可是皇后娘娘有什麼要事傳我家主子?”
佩兒並不吃這套徑直就要往裡走:“皇后娘娘確實是有些事情,還望蓮心通報一聲,讓嘉嬪儘快出來。”
蓮心見她直直的就要往瑤月寢宮方向去,急忙橫在她面前,笑嘻嘻的:“姑姑爲何這麼心急,我家小主今日有些乏,早早就睡下了,眼下恐怕不方便直接見人,還是奴婢先去通報一聲,穿上衣裳再出來。”
佩兒狠狠的剜了她一眼:“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是打算就這麼讓皇后在外頭候着麼?”
蓮心原本以爲只有佩兒帶了隨從過來,才壯着膽子想拖延時間,一聽皇后在外面候着,有些慌了神,她勉強的穩住自己的情緒:“姑姑息怒,蓮心不知皇后到訪,還望皇后贖罪。”
佩兒根本不想聽她說,側身就想擠過蓮心往寢宮走,但是蓮心唯有死死的攔着她,佩兒見她攔的結實,揚手便是一巴掌:“皇后娘娘的話也不中用了?你一個賤婢,竟然敢當着我的路,當真是反了呢?”
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的着實太重,蓮心的耳朵都嗡嗡作響,可如今嘉嬪房裡並沒有人,一旦被發現後果不堪,她唯有繼續陪着笑臉:“
姑姑打的是,蓮心該死,蓮心並非想攔着姑姑,只是主子她衣衫不整的,不方便見人,還望姑姑通融一下,容我去稟告一聲。”
佩兒還想說什麼,身後軟轎中的楚芮喚了一聲:“佩兒。”她才退了兩步瞪了蓮心一眼,往宮門走去,楚芮緩緩從轎攆中下來,有着佩兒攙扶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蓮心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只覺得皇后再邁進一步她就要驚叫出來了。
楚芮走到蓮心的面前:“本宮有些事情急着想找嘉嬪商議,還望蓮心姑娘讓本宮過去。”
話已至此,再這麼攔着恐怕還沒等到瑤月回來,蓮心就已經身首異處了,蓮心極不情願的慢慢側過自己的身子,讓出一條道,楚芮帶着一絲冷笑慢慢走過去。佩兒在楚芮的意識下,上前敲了敲瑤月的寢宮,裡面沒有聲響,又敲了許久,依舊沒有反應。
楚芮回頭看着蓮心,嘲弄的問道:“怎麼?你家主子睡覺如此的沉?竟然這麼大敲門聲和吵鬧聲都不醒?”
蓮心此刻的舌頭都快緊張的打結了,只能硬着頭皮:“大概是睡前喝了碗安神湯。”
佩兒大聲道了一句:“嘉嬪娘娘得罪了”便一腳踹開了寢宮的門,蓮心被這一腳嚇的一哆嗦,看佩兒走了進去更是嚇得面色如土,只是這夜色把她丟了魂的模樣隱藏的很好。
片刻佩兒走到門口問:“蓮心,你們家主子呢?不是說早早就睡下了麼,難不成成仙了?爲何這牀上空空如也?”
楚芮一副驚訝的模樣:“什麼?嘉嬪不在房內?那去哪兒了?”她盯着渾身抖的如篩糠的蓮心。
蓮心死死的咬着牙一個字都不敢說,此時說什麼都是錯。佩兒見嘉嬪不在房裡氣焰更加囂張,走過來一把揪住蓮心的衣襟:“你是怎麼伺候主子的,如今主子失蹤了,你竟然還敢攔着皇后想隱瞞,若是嘉嬪出了什麼事,你有幾顆腦袋能擔着?”
皇后陰冷的一笑:“佩兒,傳我的話,嘉嬪無辜失蹤,讓宮裡上上下下都去尋,另外再派人去通報皇上。這麼大的事兒,本宮一個人可擔不住啊。”
蓮心幾乎已經癱軟在地上,佩兒瞅着她狠狠的笑了笑,正欲撇下蓮心往門外去,卻聽到熟悉一聲:“什麼事兒,這麼吵吵鬧鬧的。”
衆人順着聲音的方向望去,嘉嬪從林選侍房間的方向走了過來,她批了一件湖藍色外衣,裡面隱隱露出襯衣,林選侍緊跟其後,也是同樣的披着外衣。看起來像是剛從牀上起來的。
瑤月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蓮心,驚訝的問:“蓮心你怎麼還坐在地上,當着皇上的面當真是不知禮數了
麼,裴容,快去扶起來,真是我平日裡太過嬌縱了。”
身後的裴容急忙上前扶起蓮心,握着她的手暗暗用力捏了兩下,蓮心心領神會,慢慢的穩住自己的情緒,和裴容並肩恭恭敬敬的站着。
楚芮死死盯着瑤月,問:“嘉嬪怎麼深夜不在自己房裡待着,還到處走動?”
林選侍慚愧的笑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今日太后壽宴,沈容華有孕,嬪妾瞧皇上一聽容華有孕高興的那個勁兒,心裡真真是羨慕呢,沈姐姐真是好福氣,伺候皇上並不多,卻竟有了身孕。妹妹我,雖說伺候的時日不久,可次數也不少,總是不見動靜。嬪妾慚愧,回宮後一直悶悶不樂,嘉嬪看我不開心,晚膳後就來我宮裡說說話,這一聊就聊了許久,竟然渾忘了時辰。嬪妾話多,就貪着姐姐多說兩句,便打着讓姐姐在我房裡睡下的心思,姐姐拗不過我,就這麼睡下了。哪裡知道,皇后您深夜過來,誤會了。”
楚後十分懷疑:“哦?是嗎,那蓮心爲何方纔死死攔着,堅決不讓本宮過來,既然是在你宮中睡下,大可以一早就告知本宮緣由。”
蓮心又跪了下來:“皇后娘娘,是奴婢私心,看着主子不在房裡怕皇后娘娘您會怪罪。”
這番話楚芮當然不信,卻有不得不信。瑤月疑惑的接過話茬:“不知道恍惚深夜造訪,所爲何事?”
皇后訕訕的回道:“本宮回去後沒睡下,惦記着沈容華的這一胎,容華本就身子骨弱,有孕是後宮大喜的事情,可本宮到底是沒這福氣,不知道生孩子要怎麼照料,所以想來問問嘉嬪。”
瑤月拉了兩下外衣,掩嘴笑道:“皇后娘娘真是一心爲後宮姐妹着想,這麼晚了還惦記這事,想必之下嬪妾真是慚愧慚愧。”
佩兒冷不丁冒出一句:“嘉嬪何須慚愧,同理六宮本就是皇后的職責。”楚芮瞪了她一眼,才懨懨的不再說話。
楚芮輕輕走動了兩步:“今晚真是鬧了笑話,本宮來的時候不對,險些以爲嘉嬪失蹤了,本是想過來說說話的,這麼一鬧興致全無,既然不早了,大家也就都回去睡吧,本宮得空再過來。佩兒,回宮!”
一衆人就這樣揚長而去,蓮心長長的籲出一口氣,眼角忍不住滑下幾滴淚:“方纔可真是嚇壞奴婢了。”
瑤月讓出一步轉向林選侍:“多謝選侍出手相救。”
林選侍帶着淺淺的笑意:“今夜的事情必然不是巧合,嬪妾也只是圖了個方便幫姐姐一把,若是別的,只怕妹妹有心無力,既然有人想盯着鹹福宮,還望姐姐諸事小心,切勿再露了馬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