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主,昨夜雨疏風驟,妾身只覺心煩意亂,想着借酒澆愁,便命扶兒備了那桌薄酒,誰料想,三杯兩盞淡酒下肚,只覺腹中脹痛非常,才一會功夫,便渾身無力,跌倒外地,動彈不得,只得看着血流不止,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瀟羽一臉無奈,她說話間,趙斌彷彿能看得到昨天夜裡她臉色蒼白,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之模樣,心痛起來。
說話間,趙四姑娘一襲白衣,也是淚光點點模樣,跌跌撞撞跑了進來,一羣丫鬟也便簇擁着跟了進來。
“斌兒,怎的,你的癡傻病好了?”趙四姑娘打着心疼弟妹的幌子,卻一進來,就朝着趙斌奔過去,對趙斌關愛甚加,絲毫不去理會牀榻上虛弱非常的瀟羽。
“有勞姐姐記掛,定是昨夜裡,受了那樣的刺激,那多年得癡傻之症,竟是在彈指之間給好了利落,倒真是奇事一樁。”
那趙四心裡倒未必是記掛着趙斌的好,倒是這下他癡傻好了,家裡又多了雄壯之人,自己的位置還未坐正,倒又來了和自己搶奪家產之人。
這一點,趙斌也並非不知,卻也是無奈,既然如此順水推舟,便也不用再藏着掖着,這偌大的家業,本該就是自己的,怎會拱手讓人。
“這麼說來,還真是因禍得福,塞翁失之事,既然弟弟你好了,那麼以後便是可以幫着我打理家事,我也落得個清閒。”
趙四姑娘說着,喜極而泣,那素衣袖子,頃刻間就被淚水給浸溼,瀟羽看着她那副假仁假義的模樣,唏噓不已。
“姐姐說笑了,這趙府偌大家業裡裡外外,全是落在了姐姐一人身上,弟弟定當略盡綿薄之力,只是弟弟質蠢,凡眼塵軀,不如姐姐蘭心慧質,美中不足之處,還請姐姐多多關照纔是。”
趙斌這麼一說,那趙四姑娘竟也是毫不顧忌的笑了起來,啼笑皆非的模樣,真是令人心生厭惡。
她分明就是來示威,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她纔是這趙府的一家之長。“弟弟這是哪裡話,扶持弟弟,乃是姐姐分內之事,姐姐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說話間,她似乎是忘了自己的正事,那牀上,還是躺着一個臥榻之軀,剛剛歷經了喪子之痛,失得卻還是趙府的孩兒。
不過這也倒是無關緊要之事,倘若那瀟羽真真生下一子,那她可真就在趙府無了立足之地。
“姐姐如此掛念我夫妻二人,情真意切天地可鑑,妹妹着實感動,只可惜妹妹這不爭氣的,竟是這幅模樣,害得姐姐擔心,還不能下牀行禮,真真是罪過了罷。”
這是瀟羽一開口,兩人才回過頭,不然,還真真是將這個帶病之軀給忽略了去。兩人尷尬一笑,簇擁了過來。
“妹妹這是哪裡話,昨夜那麼一鬧,聽的姐姐真是心驚膽戰,今日見了妹妹安好,方纔放心了不少。”
幾句話沒說下,那趙四姑娘便又哭了起來,旁人勸也不住。“姐姐你這是做什麼,我這纔剛剛將羽兒勸住,你這又是哭哭啼啼模樣,惹得她心有不爽
。”
趙斌的語氣,帶着些許得責備,趙四姑娘也不聽,還是那樣自顧自的聽着,全然將趙斌的話做了耳旁風,這便是下馬威。
“想起我那還未出世的小外甥,我也是於心不忍,看羽兒這般乖覺可喜,不知竟是得罪了什麼人,竟是這樣狠毒在酒裡下毒。”
趙四姑娘說到這裡,趙斌和瀟羽兩人相顧一笑,便會了意,不如藉此機會,將那扶兒除了,也是未嘗不可。
那趙四姑娘平日裡,倒是最寵扶兒,想來那扶兒也說不清是誰的人,若是將來收了好處,將這些事和盤托出,倒也是一禍害,也不如藉此機會,除去了罷。
“回姐姐的話,那桌薄酒,便是扶兒備的。”瀟羽一語畢,趙四姑娘馬上停了哭聲,神色暗淡,略有不信之處。
“妹妹言下之意,便是那扶兒起了歹念?”瀟羽沉默,趙四姑娘又看向了趙斌,趙斌也是一副無話可說之模樣。
“姐姐,這扶兒不是說要與了弟弟麼,只是她當日嫌棄弟弟癡傻,不願,而如今見羽兒與弟弟這般幸福美滿,也有了孩兒,心生妒忌,才動了歹念。”
趙斌之話,不無道理,可是那扶兒畢竟是與趙家攀着親,父母雙亡纔來投奔,趙四姑娘對她也是心疼的緊,若是就這樣處死,百年之後,可怎的去見那扶兒的雙生父母。
趙四姑娘張了張嘴,想來是要爲扶兒辯解些什麼,可轉念一想,這瀟家也並非等閒之輩,說話做事,還需謹慎,便住了嘴,欲言又止。
“姐姐,怎的不信我兩之言?”瀟羽一反問,目光之急切讓趙四姑娘也看出了幾分的端倪,那眸子裡的狠辣,哪裡像是一個剛剛失了孩兒的柔弱慈母,倒想是處心積慮之歹人。
“妹妹這話便是見外了,只是那扶兒與趙家攀親,這。”
趙四姑娘才說了一半,便讓瀟羽將話頭給奪了過去,那副潑辣模樣,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所以,姐姐便是要包庇不成?難道在姐姐眼裡,這侄兒性命,還不如一鄉村丫頭不成,況且是她心生妒忌,走火入魔,這才走到了這一步,倒也怨不得旁人。”
“放肆!”
許是瀟羽剛剛那句話,衝撞了趙四姑娘,她橫眉一對,模樣甚是瘮人。見得趙斌和瀟羽兩人都呆住了,這才舒了一口氣,態度不似剛剛那般的強硬。
“這如今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你怎的一口斷定,就是那扶兒所爲,這樣血口噴人,實在可氣。”
趙四姑娘的包庇是顯而易見的,不過這想來也是,那扶兒畢竟是趙思姑娘親戚,這麼一來,瀟羽和趙斌想着要除去了那扶兒,倒非易事。
瀟羽眉頭一皺,剛纔還是笑意盈盈得臉,馬上變了顏色。“那姐姐的意思是說,我這個做主子的憑空污她清白?”
趙四姑娘沒有說話,低垂着眼眸,看模樣似乎心中很是不快。她倒吸了一口涼氣,眼角的餘光看向了牀上的瀟羽。
心裡低估着,這瀟家真是人才輩出,僅是一個小小的庶出女兒,
竟也是有這般的伶俐口齒,以前還當真是小瞧了這個瀟羽。
“妹妹還是當真不知以前無知倒是做錯了什麼事,惹得姐姐既然是對妹妹有這般的偏見,到真真是妹妹的罪過了。”
瀟羽說着,一臉委屈的模樣看向了旁邊的趙斌,趙斌也是兩難,瀟羽咬着嘴脣,眸子裡晶瑩剔透,一張香臉楚楚可憐的模樣趙斌竟然是沒有絲毫的顧忌。
瀟羽心一冷,也罷,那命本來就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她橫眉一冷,一甩,剛剛那副柔弱氣質,態度硬了起來。
”那倘若姐姐不信,那便是報官了罷,我便不信,這青天白日,繁榮昌隆之世,既然是連一個爲我做主的人都沒有。”
瀟羽哭聲淒厲,一時之間竟是無語凝噎,本來由於疲勞就看起來十分虛弱的臉龐現在更是有了幾分西子病容。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便請姐姐命人去請了官府,請那官老爺來做一個裁決,倘若這事情真真是與那扶兒毫無關係,我也認了。”
說罷,那窩在牀上的瀟羽,又是不禁潸然淚下,站在一旁一直都沒有說話的趙斌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他雖然不知道那扶兒到底是不是殺人兇手,心裡卻也想着找一個合適的藉口免除後患。
“姐姐,既然是這個樣子的話,那我們還是去報官吧,現在倒是寄希望於那官老爺身上了,希望他可以秉公辦理,不負皇恩纔是。”
趙府怎的說,也是名門望族,若是報了官,這事傳的沸沸揚揚,整個京城人盡皆知,於趙府,則是百害而無一利。
那趙四姑娘疾言厲色,模樣十分嚇人,竟是不心疼瀟羽喪子之痛,在她面前,也不得收斂,緣故是絲毫沒將她放入了自己的眼。
“報官?你怎的那般的天真,想來趙府是什麼,報了官將這件事情公之於衆,趙府顏面何存,再者說了,那拋頭露面之事我可不去做,若是讓有心之人杜撰了,豈不是說我虐待媳婦。”
趙四姑娘冷冷的哼了一聲,本是吐氣如蘭的柔弱女子,而如今振振有詞,竟是這樣的剛強。
“那如姐姐這般說,難道羽兒這罪過竟是白白的受了麼?姐姐,那可是你的親侄兒,還是個男孩呢。”
聽得趙斌這麼一說,那趙四姑娘渾身一顫,峨眉倒蹙,杏眼圓睜。她頻頻回頭,看着門口的扶兒心疼不已。
“這家事,還需自行處理纔是,外人插不得手。”趙四姑娘嘴角動了動,勾起一抹隱晦的笑容,看着趙斌和瀟羽的目光,竟是多了幾分恨意。
“那依姐姐之見,怎麼個自行處理辦法?”瀟羽說着,語氣有些咄咄逼人,趙四姑娘面露寒光,那瀟羽臉上竟無絲毫的懼憚。
“來人,馬上去瀟府請了陳夫人過來,將趙府之事,一一告知。”聽得這話,瀟羽才鬆了一口氣,趙斌和瀟羽兩個人互相的看了一眼,方纔放下心來。
趙四姑娘本就是不大高興的,臉上風雲驟變,那些下人們個個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