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着,就緩緩地伸出手去,要將林果兒的手停下來,林果兒也立刻就心靈神會了,她慢慢地整理了自己的笑容,沉沉地跪拜在了洛盼桃的面前,小心翼翼地說道:“潘碧珊雖然受盡凌辱,但是如今,在宮中她唯一指望的人就只有洛大夫了,如果她是個聰明人的話,這個時候就會學着去分析當時的情況,而不是一味地根據自己看到的事情做判斷,小姐,您且想一想,如果是您的話,您會怎麼做?”
林果兒的聲音中帶着讓人驚歎的篤定,秋意歆且將自己手指上戴着的戒指稍微地轉動了一下,空氣中瞬間就散發出了淒厲的光來,總是有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意思在,林果兒的眼神中慢慢地凝聚了嚴肅,她沉沉地說道:“大小姐,若是這樣子的話,恐怕對我們在太子殿下面前的形象會很不利啊。”
秋意歆慢慢地頷首,其實對於林果兒說的這個話,她怎麼會沒有思忖過呢?
潘碧珊自然是個想要不斷上位的人了,這個也是毋庸置疑的,只可惜,當時的自己太過於急功近利,一心想着怎麼讓潘碧珊死去,竟然忘記了,這中間有可能出現的所有的意外環節。
她的眼神慢慢地落到了那窗臺上的紅燭上了,眼神中慢慢地散發出了意味深長的光亮來,她微微地沉思了片刻,說道:“爲今之計,恐怕是隻有能將這個人殺死了。”
林果兒的心裡頭狠狠地一沉,其實對於潘碧珊這樣的決定,從一開始她就已經有了預感,自己若是想着要怎麼給秋意歆提醒,就應該知道,按照秋意歆這樣涼薄的心性,很有可能就會直接對潘碧珊殺之而後快了,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左不過就是你死我活的過程。
秋意歆是對她有恩的,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知道秋意歆將來會面臨着什麼樣的風險,卻不說?
這麼想着,林果兒的心裡頭好歹就能忘記了關於對潘碧珊的羞愧之情了。
秋意歆的眼神中慢慢地顯示出了耐人尋味的意思來,她將玉如意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上,然後緩緩地站起身子來,如今也是快要入秋的天氣了,早上和晚間的時候,林果兒總是會小心翼翼地幫秋意歆加一件衣裳,生怕她的身子感染了風寒。
只是今天,在林果兒還要做出這樣的動作的時候,秋意歆不過是慢慢地推開了。
“林果兒,你在我的身邊這麼久了,應該知道我這個人做事的風格,你說,我應該怎麼樣才能徹底地除去潘碧珊這樣的威脅?”
林果兒的眼神中慢慢地發出了細碎的笑容來,她稍微地低着頭,想不了片刻之後,才說道:“若是按照大小姐的方法,肯定是想要趕盡殺絕。”
說着,便是稍微地停頓了片刻,大概也是因爲知道自己用趕盡殺絕這個詞不太正確,就想着用什麼其它的詞語來替換掉這個詞語中本身帶着的貶義意思。
“你說的也沒有錯,我這個人的性格,自然是會想着怎麼樣趕盡殺絕的,只不過現在,我想問一問你的意思。”
林果兒的心裡頭有些許的不安感,她稍微地思忖了片刻,才淡淡地說道:“小姐可不是高看我了?我一個下人,怎麼能給主子出謀劃策呢?”
聲音中分明是帶着些許的穩重了。
秋意歆的手指頭慢慢地拂過了林果兒的額頭,而後才淡淡地說道:“你不明白,如今我身邊所剩下的只有你一個人了,且你做什麼事情都要比我安穩很多,我要你告訴我的是,你想出來的殺人方法。”
秋意歆的聲音在林果兒的耳邊緩緩地響起的時候,當真是將林果兒全身上下的汗都給驚出來了,她連忙跪拜在地上,說道:“還請大小姐明鑑,我不過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丫鬟,怎麼可能懂得怎麼殺人呢?”
秋意歆的眼神中慢慢地閃現出了幽暗的光來,她微微地頷首,而後說道:“爲什麼你不懂?你若是不懂的話,也不可能將潘碧珊的心理分析得井井有條了。”
秋意歆的心裡頭清楚得很,在林果兒與自己探討了潘碧珊的心裡反應的那一刻起,已經是確定了她的心裡頭必定是存了殺機的。
有些許的沉默從兩人之間慢慢地流轉過去,林果兒稍微地收拾了自己的心情,才慢慢地說道:“既然大小姐要這麼問我,那我斷然也沒有不與您說清楚的道理了。”
林果兒的眉目之間慢慢地聚集了淡然的光,不過須臾的時間,秋意歆已經完全瞭然了面前這個小丫頭片子心裡頭是怎麼想的了。
林果兒微微地想了片刻,才說道:“其實這個時候,正好是太子殿下要嚴守宮禁的時候,換句話來說,我們若是從外部的情況下手的話,恐怕對自己是十分不利的。”
秋意歆慢慢地踱步,她的眉頭微微地蹙了起來,之後,才緩緩地說道:“你說的自然是沒有錯的,可是若是要從內部走的話,我的手邊還沒有掌握住段墨淵那裡的人,恐怕也是很難。”
林果兒的眉頭微微地蹙起,其實在私底下,秋意歆是從來沒有避諱過說出太子殿下的名諱的,秋意歆就是這麼一個人,性格上永遠是大大咧咧的,其實,若不是因爲她是秋德丞相的女兒,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段墨淵的面前表現出這麼飛揚跋扈的樣子來。
可是最重要的一點是,秋意歆這樣不可一世的狀態,段墨淵可以容忍她到什麼時候,什麼地步呢?
直到看到秋意歆眉間不斷蹙起的皺紋來的時候,林果兒才知道自己是走神了,她稍微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然後緩緩地說道:“其實這也不是很難,大小姐不是與王世友公公很熟嗎,只要給他一點銀錢,奴婢相信,他肯定是會全力以赴的。”
是啊,王世友,還有王世友,這個人始終是一個盤踞在段墨淵身邊的一個定-時-炸彈,別看他平日裡看起來誰都不得罪的樣子,到了關鍵的時候,還能不賣自己的面子麼?
這麼想着,秋意歆的眼神中慢慢地生髮出了淡淡的笑意來,然後她緩緩地說道:“好,你接着說。”
林果兒的眼神慢慢地匯聚在了一處,她緩緩地說道:“潘碧珊這幾天定是會被嚴加看管起來的,我們雖然防不住人,但是總歸是可以讓裡頭的東西發出點動靜來,大小姐,您想一想,是不是這個道理呢?”
秋意歆的眼神中慢慢地生出了淡淡詭異的笑容來,她稍微思索了片刻,而後說道:“你的意思是,想辦法讓裡頭的東西自己發出聲響來,來讓潘碧珊大吃一驚麼?”
林果兒的眼神中慢慢地煥發出了淡然的微笑來,似乎是一種心照不宣的篤定了。
有風塵在兩人之間慢慢地擴散了開來,秋意歆且看着外頭沉沉的月色,今天晚上的月色看起來終究是比較涼的,秋意歆且將自己的手搭在了林果兒的肩膀上,說道:“好了,我知道了。”
沒有人會在意林果兒這個時候會有什麼樣的想法,誰會在意一個丫頭的心裡頭是不是存了什麼與未來有關的嚮往呢?其實對於她來說,最恐懼的莫過於,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一天也會被這樣慘無人道地犧牲掉。
大概不過是天道循環罷了吧?
就在宣國的國都內在不斷地生髮出一些猝不及防的事情來的時候,段墨舒那邊,自從離了神女山之後,整個旅途中就很是安靜了。
段墨舒是這個團隊中的核心,所以他也知道現在每個人心懷鬼胎地在想什麼,逸風雖然是不說的,但是這幾天這樣相處下來,也漸漸地感受到他內心焦灼的情緒了,這一天,幾個人終於還是決定在一處的客棧中稍微地歇息一個晚上,等到第二天收拾了精神,再快馬加鞭地趕路。
這天晚上,段墨舒一個人來到了逸風的窗子前,因爲逸雲自己心裡頭有愧疚,又不願意耽誤了逸風營救洛盼桃的心思,所以一到了晚上,他總是很自覺地就出去了。
而這也讓段墨舒更加篤定地要與逸風好好談一談話的心思了。
逸風且將自己的眼神慢慢地收斂了起來,他看到段墨舒緩慢地踱步進來,帶着些許嘲諷地說道:“我還以爲是誰呢。原來是前太子殿下,只是你的這個習慣也應該好好地改一改了,你的身份終究是和別人不同,且我與你之間的關係也並非這麼好,可不要隨便地亂了自己的身份。”
段墨舒一進門來就要聽着逸風和他說出了這麼多不明所以的事情來,心裡頭稍微地沉了片刻,而後淡然地笑着說:“果然,你的這張嘴從來也就沒有饒過誰。”
說着,倒是自己很自覺地坐到了逸風的面前,眼神慢慢地落在了那半盞要被沏出顏色的茶身上。
“怎麼,自己一個人想着喝茶?分明知道逸雲不在,怎麼不叫上其它的人?”
說着,段墨舒已經要伸手去將那茶盞拿到了自己的面前了,段墨舒一直都是知道逸風這個人的身上是藏了許多的秉性的,如今冷眼看去,想不到這個二楞子還是個會飲茶的,眼神中就慢慢地有了志同道合的意思來了。
逸風且將自己面前的那半盞茶拿了回來,似笑非笑地說道:“看來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殊不知我這個人最不願的就是被別人碰了我的東西了。”
這麼說着,眼神中已經是慢慢地承載了狠毒的意思。
這一路上,逸風真的是在無形之中承載了太多了,他的眼神中慢慢地存了冰冷,道:“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正面交鋒的時候是在藥林谷中,那個時候你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全部都是被人襲擊過後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