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段墨舒與西涼瀲灩交手的過程中,洛盼桃也正與谷芽兒進行着一場對弈。
她邊是嘲諷着谷芽兒,邊是將手更攥緊了一些,谷芽兒哇哇直叫,可是洛盼桃卻完全不以爲意,反而還想要嘲笑他一番。
這幾天的自尊心好像是被別人隨意玩弄了一番似的,所有的人都突然之間變得生疏了起來,就來拿這個從前與她朝夕相處的谷芽兒,也變得讓人有些不認識了。
“好師叔,你就放過我吧,你可要知道,我現在可是掌管着飯勺子的人啊,你這麼虐待我,就不怕我狠狠地報復你嗎?”
雖是這麼說,但是谷芽兒仍是笑嘻嘻的樣子,似乎完全不把洛盼桃這樣惡劣的對待放在心上。
洛盼桃看他這樣氣定神閒的樣子,倒是更加的氣氛了,便是將手伸到了谷芽兒的耳朵上,沉沉地問道:“是不是被我說中了,不敢反駁我了?”
谷芽兒倒是不擔心被洛盼桃這樣追着打,他更加在意的是自己袖子中的那一枚雨花石,原本就是絕無僅有的東西,若是在與洛盼桃的推搡之中掉了出來,可不是糟糕了嗎?
這麼想着,谷芽兒還是決定先服軟,便是唉聲嘆氣到:“行行行,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與別人串通一氣,來給小師叔你臺階下,我們串通一氣,讓你顏面全無,這樣可以了嗎?”便是這麼說着,谷芽兒感受到袖子裡面的雨花石輕輕地晃了一下,他連忙小心翼翼地捂住了袖管。
這麼快就承認餓了?這個臭小子是不是在耍我啊?
便是這麼想着,洛盼桃更加不依不饒了起來,谷芽兒在心中不斷地放着白眼,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被這個姑奶奶給放過啊,便是這麼想着,有沉沉的聲音從兩人的背後傳來了:“谷芽兒,飯菜做好了嗎?”
原來是逸風的聲音,聽到逸風進來了,洛盼桃斜斜地瞪了一眼谷芽兒,真是奇怪,怎麼每次她和谷芽兒在玩鬧的時候,逸風總是會適時地出現,真是讓人不得不懷疑兩人是不是串通好的,便是這麼想着,洛盼桃輕輕地挽起了袖子,坐在椅子上,谷芽兒好歹才逃脫了洛盼桃得魔掌,笑嘻嘻地說道:“大師兄,你視察來了嗎?”
逸風的目光落在了洛盼桃的身上,笑着說道:“我是來看一下可不可以幫忙一二,你總是一個人的,未免也太辛苦了一些。”
真是多管閒事,洛盼桃最近的脾氣有些大,便是在平常聽起來很正常的話,在她看來都好像是假惺惺的一般,一封看到洛盼桃坐在一旁,默不作聲,也拉了一張凳子在洛盼桃的身邊,說道:“小主人,你怎麼兒也在這裡呀。”
我不在這裡還能在哪裡啊?難道是在逸水的房間中嗎?洛盼桃的心裡頭雖然是這麼不滿地想着,但是在表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酸溜溜地說道:“你這話可不就是好笑了嗎?從藥林谷中出來的人,只有我和谷芽兒,我不與他在一起,和誰?”
谷芽兒的臉色蒼白,怎麼什麼事情都能與他扯上關係了呢?便是小心翼翼地從籠屜中取出五個饅頭,擺在了桌子上,一時之間芳香四溢,饞鬼洛盼桃也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要不要先吃一點?逸水現在療傷,如果要正兒八經地吃晚飯,恐怕還要一些時候的。”
說話之間逸風已經將一雙筷子遞到了洛盼桃的面前了,洛盼桃雖然很餓,也不願意接受逸風的好意。
逸風一時之間也覺得無趣,與身邊的谷芽兒稍微使了個眼色,谷芽兒這麼聰明的人,怎麼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呢?便是笑嘻嘻地說道:“看把我糊塗的,若是要去逸水的房子裡吃飯,還得好好收拾一下呢、。”
說着便是迅速地逃離了現場,洛盼桃的心裡翻起了白眼,這個谷芽兒,到了這個時候只會一味地躲懶,真不知道以前是怎麼教育他的。
這麼想着,便是緩緩地起身,剛要離了座位,卻被逸風牢牢抓住了袖子。
“怎麼了?”
洛盼桃稍微皺起了眉頭,在印象中,逸風這麼與她接觸還是第一次,雖然覺得有一些冒犯,但是想到之前是她的態度有些不好,逼急了逸風也是有可能的,便是稍微地站定了一下,看逸風要說什麼。
“怎麼,小主人當真是要與我們生分了嗎?”逸風的話語裡帶着一些剔透的冰涼,不知道爲什麼,洛盼桃心頭一緊,慢慢地化成了無聲的波瀾,成爲了胸口上的一小波的氣流攢動。
“並非是我要與你們生分了,只是你們都不相信我說的話。”
洛盼桃低眉說,今天的事情當真是讓她傷心了,她從來沒有想到,原來連逸風都這般的不願意警惕身邊潛藏的危險,若說是這樣的危險是他的兄弟帶來的,是不是就可以被一筆勾銷了?
逸風稍微沉思了一番,淡淡地說道:“小主人是覺得我公私不分?還是覺得我沒有幫你說話,讓你的顏面受損?”
洛盼桃稍微想了一下,雖說她關心自己的安全,也擔心那四個人被別人下了圈套,但是不能不否認的事情是,她到現在還耿耿於懷的原因,是與逸風在大庭廣衆之下不給她面子的原因,便是這麼想着,洛盼桃也不說話,只是安靜地站着。
“所以小主人肯定是以後者爲重了?”
逸風倒是很懂得洛盼桃在意的是什麼,此刻也慢慢地放下了攥在手裡的袖子,緩緩地站了起來。
洛盼桃終究還是小孩子的心性了,大小姐的脾氣也是有的,果然,她的母親最是瞭解她的,在臨走的時候就已經交代過自己,偶爾也要讓她知道什麼是殘酷,如今看來,倒是個可以好好地教育她的時機。
便是這麼想着,逸風的手觸碰到了窗櫺之上,感受着清風徐徐,他笑着說:“我們兄弟四人經歷的事情是要比你現象得更加嚴峻的,我們曾經在漫天黃沙中求取生存,也在極地冰川中互相獲得溫暖,你的母親爲了考驗我們,將我們送到了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煉獄中,你覺得,這些苦難我們都過來了,難道守不住面前的安穩嗎?”
逸風的慎思之見有了一些動容,這些年來,他從來不會與別人提起被鍛造的那些日子,有的時候他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合該了有這樣與別人更加不同的命運,便是要經過千錘百煉來守護一個人一輩子的安穩。
可是不管要經歷多少的艱難險阻,對於一封來說都是心甘情願的,可是那些弟弟們呢,逸水最崇尚自由,雖說可以百分之百的忠誠,可是難免也要存了自己的心思。
如今又遇到了難得的知己,贈送一兩件信物也不算什麼,偏的是差一點就被洛盼桃揭穿了,逸風的這一份體貼並不是所有人都會有的,至於逸水,他更加不能保證了。
洛盼桃卻是在想着另外的事情,原來每一個武功高強的人的背後都有累累的傷痕,她看着面前的這個男人,他的手指是這麼地纖細修長,可是誰又能想到他的背後要經過多少的砍殺呢?
便是這麼想着,有一種瞭然在心裡頭慢慢地蔓延開來,她輕輕地低下了頭,便是表示自己是完全將這話聽進去了。
“你的話我都懂,也許是我的方式不對。”洛盼桃淡淡地說着,也站在了窗櫺旁邊,感受着陣陣的清風從自己的耳邊吹過,慢慢地打着旋兒落到了心頭上。
“其實我從來沒有指望小主人能從中獲取什麼,我想要做的事情無非就是護送你的安全,可是有的人會慢慢地從這樣的責任中產生反思的,難道你不覺得逸水可能就處在這樣的過渡期嗎?”
逸風在前面鋪墊了這麼久的情緒,終於在這個時候將他心中所有的想法給說出來餓了,洛盼桃微微地怔了一下,原本以爲逸風會爲逸水這樣的心思給一個冠冕堂皇的解釋,可是沒有想到,他自己就將這樣的事實給說出來了。
“你當真這麼坦率?”洛盼桃有些驚訝地問道。
逸風緩緩地笑了一下,坦率不坦率的,也不過是因爲心中存了真誠吧,就好像這樣的事情,同樣的道理,逸雲就會用更加委婉的方式說出來,而逸水呢,只會藏在心裡,也只有他這個大哥會與洛盼桃直抒胸臆,因爲他害怕洛盼桃從這樣的猜疑中獲得什麼不相互對稱的信息,所以也算是體現了自己的一種坦誠吧。
“我願意對你坦率,是因爲我把你看成了自己的妹妹,但是這樣的事情你不能再去問了被人,因爲你就就算是問了別人,也得不到我給你的這麼真切的答案了。”
說話之間,便是慢慢地將窗戶關了上來,轉過身來面對着洛盼桃站着,一雙手原本要覆在洛盼桃的頭上的,之後又慢慢地放了下來。
洛盼桃的眼神之間有了一種感動,這麼多年來,她總是在想,爲什麼人與人之間都要說假話呢?若是能夠多一點坦誠,大概也不會發生這麼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來了,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發現,原來還有這樣一個人,可以擔着被自己懷疑的風險,來將所有的事實一一告之。
便是這麼想着,洛盼桃點點了點頭,神色之間全是篤定:“你放心吧。”
逸風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想到了從前只會低頭努力的日子,便是前閣主的救命之恩,他們四個兄弟願意用剩下的日子來償還,可是這樣的理所應當是在什麼時候形成的呢?又有誰會去過問他們是不是有自己的兒女情長?
若是不能在這個時候好好地與洛盼桃說明這件事情,恐怕會讓洛盼桃在所謂的理所當然之間迷失了道路,無論如何都是不能發生的,更何況在,在洛盼桃看不見的地方,還有更深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