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再見貴人

再見貴人

用過早飯,我帶上素娥去北郊施粥,素娥是我在人市上從一個老媽子手裡買來的。我本意是去租一個丫環,但看到素娥可憐巴巴的盯着我,我就忍不住上前詢了價。老媽子說她們家女主人嫌素娥粗苯又長的難看,就想快點處理了她。讓我隨便給個什麼價,她好早點買了素娥回去交差。我給了她三兩銀子,她給我素娥契約的時候,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小聲囑託道:“這丫頭,你可得防着點,別看長的老實,不安分的很”。

我仔細上前瞧了瞧長的黑瘦的素娥,約莫十四五歲的模樣和我在這裡的年紀差不多。素娥的額頭略顯寬大,佔了整張臉的二分之一,剩下的五官全擠在另一半臉上,確實長的不怎麼好看,我想到了過去的自己,有一種往回看的感覺。我買下素娥的契約還於她離開,她撲通一聲朝我跪了下來,問我是不是嫌棄她醜,她早就無家可歸了,如果不要她,她只有死路一條。不得已,我以每月五兩銀子的月薪租了她,留她在我身邊服侍,她感激涕零,指天發誓:“這輩子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我的大恩。“

今日來領饅頭的人很多,排了長長兩條隊伍,看這陣勢我估計又得忙到晚上,古代的窮人一般不吃早餐,一日兩餐,上午一餐,下午一餐。排隊的人數太多把一餐拉成了兩餐,好在他們守規矩,一切都在有秩進行。突然排隊的人圍成一圈鬧哄哄起來,不知情況的我趕忙帶素娥上前查看。

“你這樣的人也配來這裡嗎?簡直是對我們的侮辱。‘’

“對,就是那個女的,前幾天我要飯的時候,還見過她在巷子口拉客。“

”原來是個妓女呀,妓女還敢跑到這裡來,真是不知羞恥。“

”快滾吧,不然我們打斷你的腿。“人羣裡你一眼我一語的說着、罵着、叫嚷着、羣情激憤。

我撥開人羣走上前去,卻被素娥攔了下來。“小姐,別走近了,這種人髒。”我遠遠看去,那人被推倒在地,穿着破爛的灰布衫,散亂的頭髮披在臉上,蓋去了她的五官,我也瞧的不甚清楚,只見她坐在地上,低着頭不說話。

素娥走上前去彎腰推了推她,“喂,幹嘛呢、怎麼還不走?“見她身子沒動頭都沒擡,素娥氣的用手拽着她出去。我忙上前制止“算了,來這裡拿飯的人都不容易,你去拿兩個饅頭過來給她吧。”素娥本來還想說什麼,看我不理她,就極不情願的去拿了。

那人接過饅頭點頭謝過就起身快步離開了,但素娥還在那裡邊發饅頭邊埋怨“小姐、就不該給她,那種人就讓她自生自滅好了,你看她拿了饅頭就跑,一看就不是什麼············”

傍晚的時候我回到客棧,打發了素娥,換上男裝喚四九進來。四九本是這個客棧的夥計的,我見他爲人老實又急着賺錢娶妻,就讓他爲我代收拜帖。晚上我如果有客來訪,他就在屏風旁邊幫我傳話,這也是我包裝的一部分,給人以神秘不可冒犯的感覺。我問過四九爲什麼叫這個名字,他說人上學纔有學名,當官有官名,像他這種粗賤之人哪配用名字,以父母或上一輩人所活的年紀數字隨便給自己定個稱呼就好。我接過四九手中的拜帖翻開唸到’居安思’

“是居家,我們縣城最有名的書香世家,聽說人家祖上曾在京城做過大官,後告老還鄉定居在了這裡。”四九一聽到這個名字嘴巴就停不下來了,感覺在說自己家事一樣。“他們居家有一位公子,是我們縣裡最有才的才子,人也是長的溫文儒雅甚是好看。“我心裡不屑起來,一個男人能好看到哪去,又想起了我的紫衣公子,找了這麼久都沒找到,看來我是與他無緣了。

“大師,你看我們家居延明年能高中登榜嗎?”一個儒雅的中年男人坐立不安的遞上了一份名帖。四九接過傳給我,我打開一看就懵了,上面是他兒子的生辰八字,這我哪裡懂,看着都費勁。我什麼時候連算命的事也管了,拿着二十一世紀的思想在這裡販賣也就算了,還利用別人的信任無知幹起了招搖撞騙的買賣,這不成神婆了嘛。

唉,沒辦法,我現在要不給人看,人家還以爲我推辭加價,日後準保來的更勤。我心裡暗自罵了一句自己,臉上卻示意四九,“我們家大師說,你家公子的庚帖已閱,但要想知其命運,還需看了面相纔好。”四九越來越聰明,我一個眼神,他就心領神會。

“我們家居延來了,就在門外,求大師一見。”在徵得我的同意後,中年男子轉身開了門,帶進一個穿着寶藍色長袍的男子。

遠遠的看去此男子的身形怎麼那麼熟悉,“哦,是他,那天救我的那位紫衣公子。”隔着屏風我差點尖叫出來,怎麼會是他呢?我終於終於又見到他了,高興死了,原來他叫居延。

四九用手推了我好幾次提醒我該表態了,我這才如夢初醒,示意我的紫衣公子走近點給我看。他風度翩翩的走向我,我大腦立馬出現斷電離線狀態,花癡般的看着他傻笑,就差掉口水了。

四九看出了我的失態,不停用乾咳示意我淡定。我清了清嗓子,故意壓低聲音說道:“面相有日夜黑白之分,今日黑夜已看,還待白日復看,日夜同看,方能給出天意。”往日我只負責坐着,有什麼話都讓四九代爲通傳,避免因爲聲音露了馬腳讓人起疑,也爲陪襯我的身份烘托環境氣氛。今日卻不知怎麼了,我這般的不淡定,看見自己喜歡的人就這般情急主動起來,不僅自己開口衝在前鋒,還興奮的停不下來,好像要立馬生撲過去似的。

唉,顧不得那麼多了,我找了那麼久的人好不容易出現在面前,怎麼着也不能讓他在我眼裡溜了。我現在是看到獵物的狼,俏俏伸開了對居延這隻羊的魔爪。“你明日辰時去青湖亭內等候,我自會派人前去替我驗看。“居安思拉着居延千恩萬謝的離開了。

躺回到牀上良久,我的思緒都久久不能平靜,如海浪般一層層涌來,我知道今夜又將會是我的一個無眠夜。此刻我很想起身爲他高歌一曲,但腦子裡卻想不起任何有字的歌詞,我想我是高興得死機了

我就這樣反反覆覆重複着躺下坐起、坐起躺下的煩燥動作,腦子裡全是有關於他的假想,停都停不下來,天馬行空的怪想在腦中飛馳。看着窗外的夜色一點點變淺,我還是興奮的如同白天,身體完全忘記了自己的作息規律,一顆心都要被燃爆了。生生被自己的想象折騰了一夜,直到天亮了我才恍惚起眼睛,開始有了點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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