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林琛
“說說吧.都遇到了什麼事兒.沒準兒我這個老頭子能幫上你.”
林意濃笑了.“您也終於承認您老了.”
柳老爺子沒有回答.或許是到了他這個年紀.就算心裡再怎麼否認.還是無法抗拒時間的流逝.
林意濃嘆了一聲.此刻突然感覺放鬆了許多.
“以誠走了.我的孩子沒了.最愛的人……反正是緣分盡了.說起來也不過是些電視劇裡常看到的倫理悲劇.看別人的時候覺得沒什麼.可真正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才覺得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柳老爺子靜靜地聽她說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也難爲你了.”
聯繫起來柳老爺子之前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林意濃突然覺得非常的感動.幾乎脫口而出就喊他一聲外公.而話到嘴邊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是這麼地渴望親情.
“可能……可能以後會好的.”
“你叫什麼名字來着.”
“轟.”因爲他的這個問題.林意濃的臉瞬間僵住了.才覺得方纔的情緒是多麼自作多情.人家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林……蘇韻.”
“蘇韻.嗯.名字是好.你不要怨我.我只知道你是以誠的妻子.你也沒告訴過我你叫什麼.”
林意濃點點頭.就當是吧.
“不知道爲什麼.雖然和你接觸的不多.卻總覺得你纔像真正的柳家人.”
林意濃微微一怔.扭頭看向他.勉強笑了笑.“是嗎.我都不知道真正的柳家人是什麼樣的.”
“真正的柳家人是最重感情也最堅強.當然.還有驕傲.”
林意濃明白的感慨.現在的柳家人.雖然各個都有名望、地位.卻都忽略了親情.
“以後有時間就來看看我這個老人家.我雖然不能幫上你什麼.但你進了柳家.也再沒人敢動你.不過你不要多想.我是爲了以誠.我欠他們母子的太多.”
林意濃站起來.目送他的背影遠去.嘴角勾起了笑容.至少在她最失意的時候.這個世上還有一個親人在關心她.也許是從林琛離開的那一刻起.她開始變得渴望親情.因爲除此之外的一切情誼都失去了安全感.
回到家剛踏進家門就感到一股奇怪的氣氛.不是外面嚴冬.屋裡卻沒有開空調.而是一股有別於嚴冬的寒氣.
Julia和方方坐在沙發上注視着她一步步地走近.讓她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打量着周身以爲是自己的問題.
“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這樣看着我.”
“Alice姐.我是沒什麼關係.我本來也打算回美國完成學業.”
一旁的Julia點頭搶着說：“我也沒關係.回來這麼長的時間我已經適應了這裡的生活.搬出去對我來說不會造成什麼困擾.”
林意濃打開了空調.抱起胳膊奇怪地看着雙眼巴巴的兩人.“你們……你們能弱弱地解釋一下你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嗎.”
“Alice姐.我們真的不知道原來你有一個哥哥.給你們的生活造成困擾我們感到抱歉.”
“嘶.”林意濃還是找不到頭緒.“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Julia搶過方方的話鋒.“其實是這樣的.就是你哥哥過來了.說讓我們搬出去.畢竟這裡是你們家.不想我們打擾了你們的生活.”
林意濃來氣了.“我說是哪個王八蛋冒充……”
“意兒.”
許久.林意濃才緩緩地擡起頭朝聲音的來源望去.這聲音.比夢裡的要清晰.比記憶裡的要真切.可儘管這樣.仍舊覺得不真實.直到看清了那個站在二樓往下看的人.
灰色的針織衫.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的人看起來閒適而乾淨.依舊是那個渾身書卷氣的人.
這樣的場面就像從前在沁春園時的每一個清晨.當她擡起頭往他的門口看時.他便如有感知一般.回頭對她笑.
“哥……”無意識地從喉嚨裡輕輕發出的一個簡單的音節.才發覺又來已經闊別了這麼久.即使在夢中.她也不敢輕易叫出這個字.
此刻明明他就在她的眼前.可雙腿卻猶如千斤重.怎麼也擡不起來.便只能看着他一步步地移動.然後消失在樓道里.最後又一步步地朝她靠近.直到站到的面前.對上那雙充滿憐愛的眸子時才猛然一驚.往後退出一步.
“你……怎麼會……”
林琛上前抓住她放在胸口.“意兒.你摸一摸.感覺到了嗎.真的是我.我回來了.”
林意濃驚恐地抽回手.“不.這不可能.我親眼見你倒下的.這不可能……”
“意兒……”林琛只管叫她的名字.沒有任何一句情話比過這兩個字更能表達他此時的激動.爲了重逢.他準備了整整兩年的時間.
林意濃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再次睜開眼.眼前站的還是那個人.這才確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覺.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忍不住伸出手探上他的臉描着他的輪廓.和記憶中的一樣.微微扎手的感覺和那熟悉的溫度都是真的.眼淚不聽話地往外冒.原來上天還是眷顧她的.讓她絕望以爲因爲她的恨讓她永遠失去了他之後.他又重新站在了他的面前.
林琛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滿心心疼.
而一直在一旁默默看戲的人因爲看得投入所以便忘了要適時退場.遇上林琛一個犀利的眼神之後才恍然大悟.推推搡搡地上樓去了.
林琛便在這個時候將她擁入懷裡.在她的耳邊輕聲安慰.“對不起.意兒.是我回來晚了.”
林意濃木然地任他抱着.心底的哀涼油然而生.佔據了她所有的思緒.這就像是一個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
許久才平靜下來.兩人在沙發上坐着.林琛舒適地靠在沙發上盯着她看.不願意錯過她的每一個神情.
林意濃低着頭.卻又忍不住偶爾擡頭看他.確定他是真的.不會一眨眼的功夫又消失了.
“這兩年來我送你的禮物還在嗎.”
林意濃驚訝地擡頭.“原來那些東西是你送的.”
“嗯.”
“都扔了.”
林琛蹙起眉頭.“爲什麼.”
“有沒署名.誰敢保證裡面不是定時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