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漠飛在波士頓這邊呆了大約一個月才離開,是公司有個項目要動工,他要去出面。他走時帶走了諾諾。因爲我懷孕已經五個多月,無力再照顧調皮搗蛋的她了。
他走後不久,我接到了程婉卿的電話,約我見個面。說秦馳恩的股權轉讓有變,要跟我好好談談。我估計是她又怎麼把股權改了。也很好奇。
我正好有假,就答應過去一趟。順便問問秦馳恩的身體狀況。他消失了這麼久,我連他是否活着都沒有打聽道。也沒好意思問秦漠飛。
我跟阿飛一起過去的,他顯然儼然成了我的專職保鏢,走那都跟着。不過他比過去更沉默了些,可能是因爲身份的變化而顯得有些沮喪。
堂堂一個特工,一下子演變成了保鏢,這落差也不是任何人能接受的。
我們約定的地點在紐約時代廣場的那家咖啡廳裡,我進去的時候阿飛就在隨意找了個地方坐。離我不太遠。程婉卿很快就到了,身邊居然還跟着金飛,看他風塵僕僕的樣子。有點兒像是專程趕過來的。
我看到那傢伙就有些不太舒服。但還是虛與委蛇地跟他打了下招呼。坐定過後,我自己點了杯檸檬水。這才仔細看了眼程婉卿,發現她好像變了個人似得,身上多了幾分懾人的戾氣。
我挑了挑眉,道,“程小姐,三叔現在狀況怎麼樣了?你把他轉院過後,似乎也沒跟秦家這邊打個招呼呢。”
“歡顏,想不到你還是關心他得很呢。”程婉卿淺笑了下,那笑意未及眼底,十分涼薄。
我也笑了下,“他再怎麼說也是漠飛的三叔,又是爲諾諾受傷的,關心他是應該的。”
“我在他身邊十幾二十年,知道他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所以你就不用擔心了。今天叫你過來,是討論關於股權一事的,他爲了公司的前途變更了一下協議,你看看。”
程婉卿說着瞥了眼金律師,示意他拿給我。我聽到她說變更一事就覺得不太對勁,以秦馳恩對我的態度,他送出手的東西就絕不會變動,除非……
金飛從包裡拿出了協議遞給我,眸光還特別的意味深長,“沈小姐,這都是秦先生的意思,有他的親筆簽名,還請你仔細地看一看。”
親筆簽名有用麼?這是什麼時代?呵呵!
我接過協議迅速瞥了眼,這股權變更爲我接手其中的百分之十,其餘的全部歸在了程婉卿名下,並且委任她爲matthiola的董事長兼執行ceo。
我頓時明白這是程婉卿想獨吞秦馳恩的公司了,因爲她本身就持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再加上轉讓的那部分,她在公司就有着絕對的發言權了。
這會是秦馳恩同意的?笑話,他那麼老奸巨猾的一個人,會不曉得程婉卿的心機麼?所以可能性只要一個:他目前已經病入膏肓,或者無力再處理公司的事情。
我拿着協議看了許久,瞄了眼程婉卿,她端着咖啡斜靠着沙發,一臉淡漠地看着我,脣角那一縷穩操勝券的笑,令我莫名有些心驚膽戰。
這個女人能在秦馳恩身邊呆那麼久且被重用,沒有幾把刷子也是站不穩的。她想做什麼?她把秦馳恩怎麼樣了呢?
“程小姐,這股權轉讓的事兒,還是得當着三叔的面進行吧?我現在能見一面他嗎?”
“當然可以見,不過他現在有些不太方便,如果你沒什麼疑問,就把這字簽了吧。”
估計程婉卿是有備而來的,神情從容不迫,不管我問及什麼她都能滴水不漏地回答。所以我覺得,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貓膩,這個字我斷然不能籤。
於是我聳了聳肩,把協議遞給了她,“那不好意思程小姐,我三叔本人都沒出現,我是絕不會簽字的。程小姐如果真那麼着急,就找點安排我見見三叔好了。”
我有種特別詭異的感覺,覺得秦馳恩可能糟她的毒手了。可轉眼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她是那麼愛他,不至於爲了財產而對他下毒手吧?
只是爲何她要阻止我們見面呢?
程婉卿淡淡瞥了我一眼,“歡顏,你有什麼要求可以提,但這協議我還是希望你簽了比較好。人生在世福兮禍兮都預料不到,你這樣一直拖着損失的還是你自己。”
“謝謝程小姐關心,三叔的東西也是秦家的東西嘛,早一點晚一點有什麼關係呢?對了,正好現在有時間,能帶我去看看他嗎?我想謝謝他。”
“他現在在修養身體,有機會我再通知你好了,你眼下是不準備籤這協議嗎?”
看她顧左右而言他,我心頭特別疑惑她把秦馳恩怎麼樣了。會不會因愛生恨?會不會……這些東西好像我又不應該過問,秦馳恩和秦家本就水火不容,哪怕是現在他都心心念念要除掉秦家,唉。
我搖搖頭,拒絕了簽署協議,看這兩人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就不打算虛與委蛇了,起身準備離開。程婉卿的眸光落在了我的肚子上,眼睛瞪得很大。
“歡顏你這是又懷孕了啊?”
“對啊,又懷孕了。”
她怔了下,“誰,誰的?”
聽她這樣問,我特別的無言以對,就沒回她,告辭過後就走了。才走了沒兩步她忽然追了過來,還跑得很快。就在我以爲她要對我做什麼時,阿飛一個箭步站在了我身後,如勁鬆般。
“程小姐,小姐懷孕了,麻煩你離她遠點兒。”阿飛講話很陰冷。
程婉卿的臉莫名蒼白了不少,訕訕地笑着後退了。我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直接走出了咖啡廳。到外面的時候阿飛跟了過來,跟我講剛纔她的樣子想撞我。
我估計她可能以爲這孩子是秦馳恩的吧,她在面對秦馳恩的問題時是很沒有理智的。阿飛開車的時候,我回頭用餘光看了眼程婉卿,她正咬牙切齒地看着我,滿目兇光。
這女人……唉!
……
回波士頓的途中,阿飛總是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於是我問他怎麼了。
他頓了很久纔回我,“小姐,你知道程千羽是怎麼回事嗎?”
“不就是漠飛爲了刺激我找來演戲的嘛?”
“那只是極小的一個因素,老闆接近她還有更深的一個原因,他懷疑她們姐妹倆在幫着別人蠶食matthiola公司。”
“……她們倆的智商能算計到三叔?”
我特別不相信,一個比秦漠飛更囂張狂妄的毒梟,會被兩個女流之輩算計,這怕是說不過去。再則,程婉卿那麼愛秦馳恩,不至於做這樣的事兒吧?
阿飛瞥了眼我,又道,“程婉卿這些年一直在幫秦三爺打理生意,監守自盜的意思你懂吧?那邊曾經調查過matthiola公司,賬面十分詭異,然而卻查不出什麼貓膩,一般人是做不到這樣滴水不漏的。”
“可,可是這跟漠飛有什麼關係?”
“有,matthiola公司是老闆看中的獵物,怎麼會允許一個女人跟他較量。再說,秦三爺手裡有本糊塗賬,這就是那邊的人定罪的唯一證據,而那賬目上涉及了秦家不少人,老闆不會旁觀的。”
“糊塗賬?”
“秦三爺在世界各地做了無數捐贈,而這些賬跟捐贈的金額對不上,那這其中一定有貓膩。”
“……”
我忽然想起來了,秦馳恩所有的捐贈都是程婉卿去幫忙處理的,難不成那賬目是在程婉卿的手裡?她利用捐贈的機會能做出什麼事兒呢?
監守自盜,她在建老鼠倉?
我斜睨了眼阿飛,狐疑地道。“阿飛,你忽然間跟我講這麼多事情,是不是想我幫你做什麼啊?你不是已經脫離那邊的控制了嗎?爲何還那麼上心?”
“秦三爺的案子一直是那邊最頭疼的事兒,你真以爲那邊的人會對一個大毒梟善罷甘休的?若非他真的死,否則絕不會姑息的。這世上,黑和白是有着本質的區別。”
“所以?”
“秦三爺這些年所有的賬目都是程婉卿負責,她纔是最關鍵的人物。而她這人做事十分嚴謹,所以老闆纔打算從程千羽那邊下手,她們倆姊妹感情很好。”
我竟無言以對!敢情秦漠飛是在用美男計?我怎麼越想越狗血呢?
可是看阿飛那凝重的臉,我又覺得這事兒真得不能再真了。興許就是那麼一回事,他們爲了徹底了結秦馳恩這案子,搞了這麼事情出來。
只是有用麼?我想起秦馳恩那無所不用其極破壞我和秦漠飛的舉動,心裡頭就五味陳雜。
是不是必須得秦馳恩死了,這場風雲才能平靜下來呢?
說心裡話,我依然不希望看到秦馳恩死在那邊人的手裡。不過他現在是死是活都不曉得,興許已經死去了。肝衰竭這症狀,也不是醫術高超就能解決的。
唉,想想當時那場婚禮,他還不如死在那個時候,也好過後來發生的這些事。
我頓了下,又問阿飛,“阿飛,秦家還把你擺脫那邊的人嗎?不是說已經談妥了嗎?”
“若非秦三爺,老闆早就擺脫那邊的人了。只是秦三爺的事情太棘手,上面的人一直虎視眈眈地看着,能不能自由,還得看事情的發展。”
“你的意思是,除非三叔死,否則這場風雲都平息不了?”
他睨我眼,默默無言地點了點頭。
“可,可是上一次不都佈局滅了那些人嗎?功過相抵啊?”
“可是他沒安分啊,他又捲土重來,誰不忌憚?”
阿飛一句話,頓令我無言以對,我記得秦馳恩曾跟我說過,他之所以在時代廣場的邊上再拉小提琴,只是想告訴我他還活着。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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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寶貝兒,有點兒晚了,兩章連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