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低沉磁性的三個字,令我鼻頭一酸,居然淚眼婆娑了。不曉得是委屈還是難堪,總之心頭好難過。我擡眸看了秦漠飛一眼,狠狠甩開他的手走開了。
“別來找我,讓我靜一靜!”
離開院子時。我丟給了他這句話。我現在實在無法坦然去面對他,更沒法釋懷他明明在我身邊卻裝着不認識我的樣子。不管什麼理由。什麼藉口,我都無法釋懷。
我離開宅子時天色已經入暮了。雨還在下,並且越來越滂沱。氣溫也隨之降了許多。
我打了個車直奔酒店公寓,那地方是我自己的家,我想去躲一躲,捋一捋這亂糟糟的思緒。秦漠飛很識趣地沒有跟來,因爲這個時候我的脾氣也很軸。
公寓裡還是老樣子,一切都沒變。王媽隔三差五會來這邊收拾一下,所以還是居家的樣子。一塵不染的,就是有點兒冷清。
好像習慣了身邊有孩子們相伴,忽然間這樣孤獨很不適應。可我做不到若無其事地呆在老宅子。呆在秦漠飛和孩子身邊。我開始膈應我自己了。
也不曉得教堂那邊情況如何了,秦馳恩是死了。還是命懸一線。我無法回想他倒在我面前的樣子,心裡還是會隱隱作痛,我本想留給他一條生路,卻誰知……
罷了,秦家的事,終歸也輪不到我這外人插手。秦漠飛最終還是戰勝了秦馳恩,兩個人的明爭暗鬥也就此落幕,往後,這世界大概就太平了吧?
秦馳恩用一場假的婚禮,邀請來了世界各地的毒梟,並且被一網打盡。這大概是他臨死前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兒了,就是不曉得那邊的人會不會感謝他。
我來到書房,打開電腦搜索了一下關於教堂婚禮的事兒,果然沒有。估計那邊的人在結案之前都不會透露一丁點的消息,我並不關心那些毒梟,但對秦馳恩何去何從卻很關注。
他終究,也是我心心念念放不下的一個人。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實實在在負了他。
我瘋狂地搜尋着他的消息,沒有。於是我思來想去,打了個電話給程婉卿,想問問情況。但奇怪的是打不通,她的電話一直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
她應該是在處理秦馳恩的後事吧?他立了大功,那邊的人應該會給他留一點最後的尊嚴吧?
我捏了捏脹得生疼的眉心,合上電腦回到了臥室,站在陽臺邊看了眼外面,雨已經越來越大了,這好像是入秋以來第一場瓢潑大雨,有種立即進入了嚴冬的錯覺。
望着漫天飛舞的大雨,我心酸得無以復加,感覺這就是老天爺在悲慼垂淚。本身我不是一個狠心的女人,但對秦馳恩卻殘忍到了極點。回想起我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的那些事,真的太瘋狂了。
所以我才無法面對秦漠飛,他若早一點出現,我又何必裝成那個樣子與秦馳恩虛與委蛇?不給他希望,他就不會絕望,臨死前也不會那麼悲涼。
我該怎麼辦,我是如此想要逃離這個令我狼狽不堪的地方。我恨這個城市,它見證我墮入風塵之,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我一生起起伏伏,糟糕得我自己都不想面對。
我就好像站在一個十字路口,一條路通往天堂,一條路通往地獄,而我分不清該走那一條路。我怕再一次走錯,再一次經歷那不堪回首的一切,
這一刻很想媽媽和爸爸,如果他們還在世,就會告訴我該往那邊走。
唉!
我在陽臺邊站了很久纔回屋,發現手機在閃爍,拿起一看竟是秦漠飛發來的語音視頻,我想了想接通了。
“媽媽!”
裡面兩個不約而同的聲音傳來,隨即露出了兩個小腦袋,擠在屏幕上特別的好笑,小臉貼着都擠變形了。都衝我傻呵呵地笑着,特別亢奮的樣子。
我鼻頭一酸,牽強地笑了笑,“小凡,諾諾,你們在做什麼呢?”
“媽媽,我們在給你打電話呀。”小凡眨巴着眸子笑道,一臉聰明樣。
我笑了笑又道,“那爲什麼想到給媽媽打電話呀?”
“媽媽,你爲什麼不回家呢?我和妹妹都想你了,很想很想的哦。”
“我……媽媽有點兒事,過段時間就回來陪你們好嗎?你們跟爸爸和姑姑好好的喲。”
“我們都很乖乖啦,媽媽你不乖乖,都不回家。”小凡噘着嘴道,小臉有些委屈。
諾諾也跟着附和了一句,“嗯,媽媽不乖乖!”
我無言以對,我覺得自己確實不像一個稱職的媽媽。可我現在實在過不了自己這一關,無法去面對他們。也許過些天就好了,也許過些年。
我頓了頓,又道,“小凡,把電話給爸爸好嗎?媽媽跟爸爸有話說。”
“好嘛,媽媽你要快點回來哦。”
小凡重重點了點頭過後,把電話給了秦漠飛,我在視頻裡看到了他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他接過電話過後就盯着我,也沒有主動講話。
其實我很想他,本想着這一切塵埃落定過後就回去,回到他們的身邊。卻想不到變數是這樣的,令我措手不及。
要知道,當初他墜下懸崖時,我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我恨秦馳恩,恨那邊的人,所以我豁出去什麼都不顧。而當我發現這一切都是個笑話時,真的受不了了,受不了。
我怕自己又哭了,連忙昂頭把眼淚逼了回去,纔有看向他,“漠飛,這些日子你好嗎?”
我覺得好悲哀,跟自己丈夫講話,居然要這樣的形勢了,他明明就近在咫尺,明明觸手可及。可我們倆之間就像隔了一條鴻溝,怎麼都越不過去。
他好像也紅了眼圈,捏了捏眉心才道,“我不好,很不好,老婆我想你了。”
我瞬間就淚奔了,別開頭好久才緩下來,用力揉了揉眼睛。我想質問他爲何不找我,任憑我一步一步繼續錯下去,錯到這種我自己都沒法接受的地步。
但我說不出口,說到底那都是我太愚蠢了。
我哽咽了好久才又道,“漠飛,我想去國外進修一下,多學一點兒東西,可能需要一年,也可能兩年。孩子們和家裡,都靠你照顧了。”
“……必須要去嗎?”
“我想是必須的,我現在沒法面對你和孩子們,還有秦家所有人,我都無法面對,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你在怪我殺了三叔嗎?”
“你有你的原則和底線,我無法責備你。是我自己過不了自己這一關,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沒有離開你的羽翼,我想獨自去外面轉轉,看看。”
“給我個準確的時間!”
“兩年!”
“好,兩年後,我在教堂等你。我說了要給你一場盛大的婚禮,讓世人矚目。”
我沒有回秦漠飛就掛了電話,因爲我無法承諾他什麼。我這一生舉辦了兩次婚禮,都是那麼荒唐可笑。一次令我萬念俱灰,一次令我成爲笑柄,所以我怎麼會再奢望什麼盛大的婚禮。
我只是想用兩年的時間去找回我丟失的顏面,或者叫自尊,亦或者,兩年的沉澱過後,我所想和我所要的都不一樣了。
我想去美國,那邊的哈佛大學建築系是我一直比較嚮往的地方,我的偶像就從那裡出來的。
當初讀書的時候我就打算畢業過後賺錢去留學,只是到後來卻混入了風塵中,過早地結婚生子了。眼下正好有這個心情出去,我也就任性一次了。
這兩天,我把自己的資料整理好了過後,就給蘇亞打了個電話。她曾跟我講過跟那邊的教授關係不錯,就想請她幫我推介一下,這樣申請容易一些。
她聽說我要出國留學給嚇了一跳,直接就急匆匆從她家裡跑過來了。
我開門看到她時也嚇了一跳,她已經懷孕了,看樣子有四五個月了,肚子已經開始顯懷了。我們倆相互對視了許久,她才輕輕捶了我一下。
“你又出什麼幺蛾子?怎麼想到去留學了?”
“忽然間覺得生活很無趣,出去散散心。你這快當媽的人了,做事別這樣衝動啊,剛剛乾嘛不讓我過去陪你?”
“一緊張就忘記了。”她笑了笑,意味深長地瞄了我一眼,“你怎麼了?是不是跟秦漠飛吵架了?”
“沒有啦,是你想太多了,漠飛現在都不跟我吵架了。”我訕笑道,見她一臉不相信就又道,“蘇亞你辭職了嗎?還有沒有在matthiola公司做事情啊?”
“前些天才辦理了離職,商巖不讓我出去上班了。”提及商巖時,她臉上好像多了幾分光彩,那我估計兩人的關係應該不錯了。
我本想問問她有沒有程婉卿的消息,但既然這樣就作罷了。matthiola公司眼下也沒有出來什麼負面的消息,估計秦馳恩早在出事前就做了準備。
蘇亞見我愣神,把我拉到沙發上坐下,叉着腰居高臨下地看我。“歡顏,我聽到消息說,前些天聖彼堡教堂出了大事,你似乎在那邊對嗎?”
“你還聽到什麼了?”她既然這樣問,那一定是知道了點什麼。
“我自然都知道了,你難道忘記了我父親在哪裡上班了?”
“所以?”
“我就是覺得,我老闆這人狠起來真是忒狠啊,居然對同夥都這麼狠,這世界上怕是沒有人能夠狠過他的心腸。只是我想不通,爲何他獨獨對你情有獨鍾。”
“……你是不是要指責我?”
“沒有,感情這種事沒有對錯,倒是你,如果因爲愧疚而選擇逃避,實在有些沒必要。你覺得,以我老闆那麼老奸巨猾又風騷嘚瑟的本性,會允許自己那麼草率地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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