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倒是提醒了她。一大早光是被各種各樣的煩惱纏着了,連這麼重要的事也忽略了。
昨天沒回去過夜,母親一定已經擔心死了。
電話打過去,母親果然是非常擔憂的語氣。
“小洛,你和陸秀峰到底怎麼樣,他沒有強迫你吧?”她怎麼說她都非要去,真把她給急死了。有那樣一個爹,陸秀峰能好到哪裡去?
“沒有,媽媽,我好好的呢。我現在出去一趟,去見陸家公司從前的會計董新武。媽媽,他那兒好像有我爸爸去世的一些證據。您等着我,很快我們就能勝利了。”
“好,小洛,媽媽等着。你自己要注意安全,知道嗎?”
“不是自己,我是跟喬宇石在一起,是他帶我去的,您放心吧。”母親沒有說什麼,她其實內心裡還是覺得喬宇石和女兒是匹配的。
上次喪禮上喬宇石來時,女兒心裡本該是渴望他陪伴的吧。
喬宇石欣慰地彎彎嘴角,小東西還不錯,沒藏着掖着,還把他在旁邊的事告訴她母親了,雖然她只是想讓母親安心。
車開了有四五個小時,下了高速,又轉省道,最後拐上了鄉間的小路。
“你說你見過他?”齊洛格不可思議地問。
“對,見過兩次。”喬宇石輕聲說。
“兩次?”
“嗯!”
兩次,也就是說他開着車幾個小時的奔波這麼遠,就爲了幫她找證據嗎?
“我沒辦法感謝你。”她眼睛裡溼潤潤的,拼命壓抑着自己的感動,冷着聲音對他說道。
“當我是贖罪吧,我再爲你做什麼,也彌補不了我對你的傷害。”
齊洛格沉默了,她不想說原諒,也不想說自己的傷口已經癒合了,不想讓他有任何希望。
也許是因爲父親過世了,她的心處於最脆弱的時候,最容易被感動。
“到前面那家小鎮吃一頓飯,我們接着走,也快了。”
齊洛格的確是餓了,早上他給做的早餐,她沒肯吃。
昨晚又折騰了一夜,今天真是各種痠疼虛弱。
鎮子不小,很繁華熱鬧,喬宇石輕車熟路地帶她進了一家當地的特色菜館。
兩人坐下點了菜,趁上菜還有一段時間,齊洛格站起身說道:“我出去轉一下馬上就來。”
“我陪你。”人生地不熟的,他怎麼放心她一個人轉。
“不,你在這裡等着上菜,人這麼多,待會兒我們的位置就沒了。”她趕忙說道,就是不肯讓他跟着。
喬宇石沒說什麼了,只是她前腳走,他囑咐掌櫃的一定給他們把位置看住了,他馬上就來。
齊洛格去了一家藥店,買了一盒緊急避孕藥。
“你哪兒不舒服嗎?”她從藥店出來,他關切地問,當看到盒子上的字時,他的心緊了一緊。
雖然知道她的體質還不適合生孩子,但是她防範的這麼嚴密還是讓他心裡不舒服。
齊洛格把藥打開,剛要吞,卻被喬宇石一伸手搶過來。
“不能吃這種藥,傷身體。”
“那萬一……”
“回去我會讓幕晴給你準備藥,中藥。”
“吃一次沒關係的。”
“如果不吃中藥,就不要吃!”他皺着眉冷聲說道,前腳走了。
還以爲經過從前的事他能改改呢,還是那麼霸道不講理。
防着自己,防着他幹什麼?根本不可能重新愛上這種人,她恨恨地想。
不過那藥只要七十二小時之內吃就沒事,她也沒再堅持,跟在他身後回了飯店。
一頓飯誰都不說話,默默地各自吃完了。
還好,小東西吃了一整碗的飯,胃口還是不錯的。
她是想要攢着體力才能跟那個惡魔禽獸鬥,不想在父仇未報前就倒下去。
吃完中飯繼續上路,差不多一個小時就到了一個村落。
左彎右繞,虧的喬宇石能記得路。在一農戶門口停下車,這麼好的車,引得很多村民好奇的張望。
“喬先生,您來了?”一箇中年男人迎了出來,很熱情。
“您好,董會計,這位是齊洛格,就是齊家安的女兒。”
“董叔叔好!”齊洛格上前一步,禮貌地說道。
見到他的這一刻,她幾乎都要哭了。
多日來終於有線索了,不是嗎?
“唉!”董新武嘆了一聲。
“對不起,我太慚愧了。”
“到屋裡坐吧!”他又說,給喬宇石和齊洛格引路,一同進了屋子。
房間內沒有其他人,也許是因爲知道他們要來,家人出去了。
“董叔叔,我想知道我爸爸到底是怎麼死的。”齊洛格開門見山地問,她太急着想知道真相了。
“是這樣的,當時有一筆資金,本來要轉到某個廠家,我記得很清楚是那個廠家。你父親卻說我記錯了,是轉給另一家的。你父親脾氣倔強,我怎麼說他都不聽,硬讓我把款子轉了。我打電話請示過陸總,他說你父親是財務經理,財務上的事情不用向他報告,你父親做主就行了。老闆都這麼說了,我當然就沒有了反對的理由。誰知道那筆錢到底還是轉錯了,對方收了幾十萬,攜款跑了。這一下子損失了幾十萬,你父親很煩惱。他說當時明明記得陸老闆說款子是轉給他說的那個人,怎麼會搞錯了呢?難道是他老年癡呆了?真記錯了嗎?他很愧疚,非常愧疚,甚至說他該死,真是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後來陸老闆就把他叫到辦公室裡談話,也不知道爲什麼談着談着兩個人又一起上了樓頂。沒過多久,就聽到砰的一聲響,你父親墜樓了。”回憶起這些,董新武的表情極其沉痛。
“是不是他推我爸爸下去的?是不是?”齊洛格激動極了,失控地抓住董新武的手臂,使勁兒的晃他。
“不知道!”他長嘆了一口氣。
“你父親當時是說恨不得死了,這話是當着我和陸總的面說的。可我總覺得這話只是一時的話,好像還不至於真想不開。我也知道你父親從前是鴻禧的廠長,不至於爲了這麼一點小事就想不開。後來陸總就找到我,跟我說,事情我也有責任。明明知道應該往哪裡轉款怎麼能聽信老齊的話,老齊可是他的生死兄弟,讓我爲他的死也負一定責任。”
“他不說我也不想呆下去了,畢竟是我當時沒有堅持原則,才讓老齊沒命的。我走後,聽說很多人都被他尋了理由開除了,越想越覺得不對。以前他就有些不好的傳聞,我想想很害怕,生怕他算計我,就躲回了老家。喬先生兩次找到我,說不能讓岳父白白的犧牲……你不知道,他第二次來在我家外面整整站了一夜,他說要是我不見他,他就死都不走。我也是真的愧對老齊,再被喬先生的誠意打動,決定不再沉默了。”
齊洛格擡頭看向喬宇石,他的臉上波瀾不驚。
他沒有說,他是怎麼費力地找到這個人的,更沒有說堂堂喬氏的繼承人竟爲了她父親的事在農家小院裡站了一整夜。
難道還能說他對她的情意太淺嗎?
他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轉而對齊洛格說:“董會計雖然開口了,但是這些並不足以定他的罪。你父親到底是從樓上自己跳下去的,還是被他推下去的,尚難定論。”
這也是齊洛格顧慮之處,要是他父親真是覺得自己罪過很大,自己跳的呢?那麼陸琛遠就不用爲他的死負多大的責任了。
“可是他要真不需要負責的話,爲什麼他會把知情人都開除呢?他明明就是做賊心虛。”齊洛格說道。
“對!這話說的對,他就是做賊心虛,說明你父親不是單純的跳樓,是被他推下去的。但到底也沒有目擊證人,我們還得下些功夫。”
喬宇石說完又轉過頭看向董新武,很客氣地說道:“按照您的指點,我已經找到了您轉款過去的人。”
“怎麼樣,是不是有問題?”董新武緊張地問。
“對!有問題,他被陸琛遠收買了,轉款四十萬到他賬上,給他五萬元的手續費,讓他做出捐款潛逃的假象。”
齊洛格的手越攥越緊,指甲幾乎摳進了自己的掌心。
恨,她的眼神裡寫的清清楚楚的,就是這個字。
果不其然,陸琛遠那老禽獸爲了陷害父親,真是用盡了心思。
“這人已經被我控制住了,有了他這個人證,就更能證明他是有預謀的去害人。董先生,我這次來,是想接您走的。我怕陸琛遠會找到您,他這人手段也很多。”
“這樣吧,我不跟你走,我一會兒出發去二十里外的一座山上。我在那裡自己開了一片田,還有一個茅屋,沒有人能找到那裡去的。等到要開庭的時候,您來找我吧。”
既然是個安全的所在,喬宇石也不勉強他,跟齊洛格商量着,把他送到山上去,董新武在自己的茅草房裡安頓下來。
山不大,風景倒是不錯。
喬宇石想着齊洛格自從父親過世後,心裡一定憋悶的厲害,就想陪她看看風景,吹吹自然風。
“我們坐一會兒再出發?”喬宇石問道。
“嗯!”聽說喬宇石爲自己做的事以後,齊洛格明顯的乖順了很多。
兩人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誰也不說話,靜靜地看着山下的村落還有田野。
很悠閒的感覺,齊洛格沉重的心情好像也紓解了一點。
“我記得,有一次爸爸媽媽帶我出去旅遊,就路過這樣一座小山。我們從老鄉的手中買了一隻雞,架了一堆火烤雞肉吃。爸媽很恩愛,吵吵鬧鬧的,我感覺到非常幸福。你說,幸福爲什麼總是那麼難以得到,卻又那樣容易失去呢?”輕聲訴說着,齊洛格的眼睛裡漸漸的涌起了淚。
從父親去世起,她就想好好哭一場來着,想放聲的嚎哭,好像又不被允許,沒有機會。
喬宇石輕輕伸出手臂,她沒有抗拒,順勢靠在他的肩膀上,消瘦的肩膀開始聳動。
“傻瓜,寶貝兒,想哭就哭,不要憋着了。乖”他把她摟緊在胸前,聲音溫柔的似能擰出水來。
齊洛格還是擔心山那邊的董新武會聽到她的哭,並不敢大聲,抽抽噎噎的,卻還是哭了出來。
多日的鬱悶好像有了一個發泄口,她靠在他胸前,越哭越傷心,越哭越覺得眼淚流不完。
她說,幸福來的難,走的快,是意有所指嗎?
曾經他們之間不也是幸福的嗎?是被他喬宇石親手弄沒了的。
可憐的小東西,要是他們還是相愛的,她何至於這麼痛苦傷心沒有着落沒有依靠。
他的心被她的哭聲弄的,痛了又痛,緊了又緊。
他的胸懷溫暖的包裹着她,讓她的冰涼如墜入寒冬的心再次有了些暖意。
覺察到自己投進了她懷中,她警惕地擡起了頭,擦乾了眼淚。
她和他,應該保持距離的。爲什麼他輕輕一句哭出來吧,她就真的哭了,甚至忘記了她曾對他的恨呢?
小東西又像一隻烏龜一樣,縮回了她的殼裡。
別急,慢慢來,能撲到你懷裡哭一下,已經是有所突破了,他在心裡跟自己說。
真想要和小東西一直在這裡坐下去,坐到天荒地老的。世界上不要有其他人,就只他們兩個,可以什麼都不做,只坐着,感受着對方在自己身邊就好。
可惜時間不早了,還要上路回程。
“走吧!”他輕聲說,兩個字中含着不捨。
青山農家,和煦的風,溫暖而不燥熱的午後,這一切齊洛格似乎也有些不捨。
想到回去,父親的仇恨就重新壓了下來。
今日的停下只是喘上一口氣,她還得前行。
爸爸,小洛真是沒用,慚愧。要是沒有他,我根本就找不到董新武,更別提找到轉款過去的那個人。
有些氣悶,他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輕聲開口:“只要能幫他報仇,是誰找到證據都沒有關係。何況,我是因爲你纔要做這些,就和你做是一樣的。別自責了,你的心意,齊叔叔知道的。”
“小心!”喬宇石剛說完這些,就見齊洛格腳下一滑,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
“牽着我走吧,要是摔了跤,要耽誤找證據了。”輕描淡寫的一說,齊洛格就找不到理由拒絕了。
她現在的確是沒有時間受傷,挽住了他的胳膊。
有太久了,太久沒有這樣挽着他的手臂,她有些恍惚。
內心裡不是不渴望曾經有過的美好吧,只是知道美好的後面還跟着痛苦。
越是美的東西,越怕失去,所以再不敢去奢求,也不敢相信了。
好在只是小山,需要挽着他的時間不長,很快就到了山腳下。
腳一落在平地,齊洛格立即鬆開了他,換來他的悵然若失。
經過鎮裡的時候已經到了晚餐時間,喬宇石帶着齊洛格去了另一家餐館吃了晚飯。
“是走夜路,還是在這裡住一夜,鎮上也有旅店的。”
“還是回去吧。”齊洛格不想在這裡和喬宇石又發生什麼,最好早點回到m城,早點分開。
這一天,她的心動了又動,太不應該了。
喬宇石默默發動了車子,繼續上路。
依然是鄉下的路,越來越黑,齊洛格不敢往窗外看。她是城市裡長大的人,對於夜路還是有些害怕。
喬宇石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害怕,本來不說話的,開始找一些話題來跟她說。
“你知道破壞我們的人是誰嗎?”他輕聲問,這個話題成功吸引了齊洛格的注意力。
“是李幕晴嗎?”她是這樣懷疑過的。
“不是,是喬思南。”
“喬思南?”她不可置信地提高了音量,不可能的,她懷疑過他,一瞬間後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了。
他對她真的很好,真的不該是破壞她的人啊。
“是,我確定是他。”他的語氣是沉痛的,真不希望讓齊洛格知道這些,又覺得她應該知道。
要是不告訴她,說不定喬思南還是會接近她,離間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
齊洛格想起有一次喬思南開着車把她帶出孤兒院,還問過她,就不怕他嗎?
現在想來當時的情景還是讓她忍不住手心冒冷汗,原來她那時的感覺並沒有錯,他對她不是完全沒有惡意的。
“爲什麼?他爲什麼這麼做?他不是說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哥嗎?”
“是,可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哥也沒有母親重要。他是想爲他母親報仇吧,這麼多年,喬家沒有任何一個人懷疑過他。不知道是喬家的人都太傻,還是他太聰明。”有種苦澀的意味在喬宇石話語中滲出來,毫無預警的,齊洛格的心就是一痛。
他是怎麼對待喬思南的,她早聽說過。
喬宇歡對他大哥有意見,不就是因爲喬宇石對喬思南比對親弟弟妹妹還好嗎?
“你”很難受吧,這話,她終究沒有問出來。
“以後他再跟你說什麼,你別信。他在佈置行動呢,目標就是把我推下去,他來做喬氏總裁。”他再次開口,話還是苦澀的。
齊洛格能感受到他的痛,他的無奈。彷彿是自己的左手在打自己的右手那麼痛吧。
“他母親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爲什麼要報仇?是誰害了他母親嗎?”喬思南的身世,是沒有人告訴過齊洛格的。
“他母親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聽我母親說,她愧對於他的母親。想必她的死是跟我母親有關係吧,她說,要不是她執意要把喬思南接回家,他母親不會那麼早死的。”正因爲這樣,母親纔要求喬宇石對喬思南好,她自己也對喬思南視如己出。
“其實喬思南也很可憐,你不會爲難他的,對嗎?你們是親兄弟……”想着喬思南喪母的痛楚,齊洛格還是不忍心喬宇石做的太過分。
儘管喬思南真的利用了她很久,她回想起來,好像從前的小勇哥什麼的,包括那場車禍都有些蹊蹺。
爲什麼有那麼巧,正好小勇哥撞了她?又爲什麼他不肯把撞她和她認識的事告訴喬宇石也許他的陰謀由來已久了。
思維如此的縝密,且她和喬宇石都把他當成最信任的人,這樣才讓他輕易的就可以給兩個人制造誤會。
終究是造物弄人吧,不過,要是他們之間真有足夠的信任,想必他也是不會得逞的。
這樣想着,齊洛格就覺得他只是他們感情的試金石。試出來了,早試出來比晚的要好,因爲人都還年輕,未來還有無限可能。
“你總是這麼爲別人着想,連他利用你也不怪。”喬宇石嘆道。
“你不會爲難他,對嗎?”齊洛格再次追問。
“不會,他是我弟弟。”
“他會有明白的一天,也許只是仇恨遮住了雙眼,希望他能早點明白。”
這個話題如此沉重,喬宇石還是換了個話題,說起童年的趣事。
山路有些顛簸,車開的不快,走着走着,忽然在一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熄了火。
喬宇石再嘗試了幾次,就是打不着。
車一停下來,齊洛格的心不由得緊張起來。
“怎麼了?車壞了?”
“嗯!別怕,我再試試。”再試了很多次,還是打不着火,看來是真的壞了。
齊洛格警惕地看看前面,又看看後面。
鄉下的路漆黑的,好像不遠處還有野狗的叫聲。
“我們到後座去,有我在,別怕。”喬宇石安慰着齊洛格,先下了車,打開她那邊的車門,讓她下來。
喬宇石把後面的座位打下來,後面很寬敞,基本上夠兩個人躺下的。
“上去吧,看來只能這樣過一夜了。”他心內有些自責,早知道就在鎮上住了。怕她歸心似箭的,才順了她的意,誰能想到這車竟然半路熄火。
齊洛格不想跟喬宇石離那麼近的,可她又害怕。
萬一再遲疑被野獸什麼的聽到動靜圍攻過來她越想越怕,只得乖乖地爬上車。
喬宇石也跟了上來,把門關好,兩個人在放倒的後座上一起躺下來。
自從上次發生了那些轟轟烈烈的事,兩個人雖然同牀共枕過,都是在齊洛格不清醒的狀態下。
今天不同,她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他在自己身邊了。
熟悉的氣息圍繞着她,貼着他身體的她竟無比的緊張起來。
心,撲通亂跳,像要蹦出來了。
喬宇石雄壯有力的心臟也跳的快極了,車內空間本來就有限,兩人通通的心跳就顯得更驚心動魄了。
“還怕嗎?”他的聲音裡有着一種淡淡的嘶啞,齊洛格知道,這代表他有了慾望。
他有慾望很正常,奇怪的是她內心裡好像也渴望着一些什麼。
這太不正常了,齊洛格,你要記得他是傷害你的人,你要記住了啊。
“不怕了,可以稍微離遠一些。”她輕聲說,努力往車身處靠了靠。
能離的多遠,就這麼大的地方。
喬宇石倒很聽話,真的往她相反的方向挪了挪。
再挪也還是離的近,兩人的呼吸都變的奇怪。
齊洛格的心跳的難受,真想做點什麼事來緩解這種感覺。
“那個,你真的在董新武的家門口站了一晚上?”她開口,想着他做的事,還是感動。
他是她最痛恨的人,偏偏這時就想不起痛恨他的事,只想着他讓她動容的事。
他爲她毫不猶豫地擋過刀,他曾經不分晝夜地照顧她,他更爲了已經分手,且還說永遠恨他的人做了這麼多。
喬宇石沒回答她,只要聽到她的聲音,他都很想要緊緊地把她摟住,揉進自己心裡去。
小東西,知道不知道,離她這麼近,他有多痛苦,又有多幸福啊。
“問你呢,是真的嗎?”她的語氣有幾分柔軟,這麼長時間了,好像是最柔軟的一次了。
或許她也希望我跟她親近嗎?否則她的聲音爲什麼也透着幾分激動的沙啞,仔細聽,甚至有點兒發顫了。
“嗯!”他很低沉地哼了一聲。
“其實沒什麼,對我來說站一個晚上不算什麼事,你不用在意。從前被關禁閉,幾天也要站的。”
“那不一樣,關禁閉是你自己做錯事。這卻是你爲我做的,喬宇石,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不覺得傻嗎?都分手了,就該不相問,不相往來纔是。
“不爲什麼,你不困嗎?睡吧。”那句他愛她,他已經不敢說出口。
他不能說了,沒有資格說了。曾經給她的傷害的確是太深了,連他自己也覺得難以原諒自己,何況是她呢?
齊洛格閉上了眼睛,只是依然緊張。
只要呼吸中夾雜着曾經讓她心動的他的氣息,她就是沒有辦法平靜地睡去。
鼓譟着,充滿着期待,又害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喬宇石的手臂嘗試性地環繞住她的腰身。
她激靈一顫,心抖的更厲害了。
“齊洛格”他深情地呼喚了一聲。
他知道他沒有資格了,可他就是很想很想要跟她親近,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和她親近。
“嗯?”
“我想……”
“想什麼?你該不會是想昨晚是我被下藥了,你別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我們分手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何況我還恨你。我這輩子,我們這輩子不該在一起了。”齊洛格很防範地拿開了他的大手。
“睡吧!”他其實是想說,他想要吻吻她,真的非常想吻她,想的心都要碎裂了。
還好!他沒有堅持那樣,他從前總是餓虎撲食,她沒有想到,有一天他也會不那麼強勢,難道他真的可以改變嗎?
不去想,這個問題真是太讓人煩惱了。父仇未報,她不該想些兒女情長的事。
閉着眼,努力地在腦海中想着能讓人迅速入睡的畫面。
蔚藍的大海上有一隻小船,不斷地飄啊飄該死的,她爲什麼就是睡不着。
她怎麼會想伸出手去抱住他,剛把他的手拿開了,他還真的就不放回來了,他有時候還真奇怪。
齊洛格忽然覺得有種想要吞吞口水的衝動,這是怎麼了?
“齊洛格”好久,久到她都以爲他睡着了,他才又開口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不可否認的,他的聲音在這樣漆黑完全沒有光線的夜裡顯得特別的性感,她的心微微一動。
“嗯?”
“我可以再吻你一次嗎?就只是吻一吻。”他艱澀地說出心底的渴望,如果他不能親吻她,他真會憋瘋了的吧。
她的心好像停止了一般,接下來跳的更快了。
Wшw▲ttκā n▲¢○ 拒絕他!一定要拒絕他,必須要拒絕!
半天她都沒有吭聲,他當做是默許了。巨大的狂喜淹沒了他,極小心地低下頭,顫顫抖抖地尋到了她柔嫩的脣瓣。
她不想被他親的,爲什麼又好像覺得他會蠱惑人心,她有些難以抗拒?
溫柔的他總是會讓她迷失的,她伸出手想要推開他。
他極溫柔地抓住了她的小手,雙脣微動,陡然熱烈地含住了她的櫻脣。
不!她不要這麼淪陷。
她是清醒的,不是糊塗的,不能任他爲所欲爲。
他會瞧不起她,她也會瞧不起自己。
脫離了他的吻,她低聲說:“你說過,只是吻,請你別再繼續了。”
萬般的不捨,他卻又不想爲難了她,只得放開她,強迫自己冷靜。
小東西,她能讓他親親,又是一大進步。
“對不起,我有些失控了。”他聲音沙啞,比開始的聲音更多了幾分性感。
“我睡了。”她輕聲說。儘管她心裡也對和他親吻有幾分不捨,她強迫自己忽略那些感覺。
“我給你唱歌。”他說完,又哼起了曾經給她唱過的搖籃曲。
齊洛格還是慶幸的,要是他真的強行,她體力上也不是他的對手。
他們懸崖勒馬了,她還能少恨他幾分。
漸漸的,她忘記了多日的悲傷,忘記了他是誰,在一種安心中沉沉睡去。
他摟着她的大手緊了緊,不斷地撫摸着她的長髮。
小東西,就這麼睡在我懷裡吧。真希望,你一生一世都別再離開。
心裡是滿足的,也是悵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