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宇石明天去度蜜月,今晚一定不會來,她要在此時一個人病在公寓裡,就可以嚐到更多的痛苦。
這是她想要的,最好痛徹心扉。
六月份,水不算很涼,對齊洛格來說,卻涼的徹骨。身體瑟縮了一下,才意識到涼的不僅僅是身體,還有心。
她拿着花灑對着自己的頭拼命地淋,彷彿還不夠,心還沒有麻木,還會想起衣櫥裡滿滿當當的喬宇石買來的睡衣。
難道她會不值錢到被那一點東西感動而忘記他的可惡?難道她還可以去想雪兒心愛的男人?
她把浴缸裡放滿涼水,坐進去,再取下花灑對着自己衝。
冷的打顫,牙齒咯咯地響,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這樣真好,最好能冰凍了自己的心。
也不知道洗了多久,她發現自己覺得更冷了,鼻息卻開始發熱。
手機鈴聲在臥室裡響起,她從浴缸中站起來,頭暈沉沉的,強撐着扯過浴巾擦了擦身,搖晃着回了房。
電話是母親打來的,說晚上備了飯讓她和江東海回去吃,她幾乎忘記了這事。
“洛兒,你嗓子怎麼啞了?”母親在電話裡問,她才發現喉嚨痛的厲害,好像一瞬間就腫了。
“好像有點感冒。”帶着重重的鼻音回道。
“早上回來還好好的,怎麼說感冒就感冒了?你中午睡覺開了空調?”
“嗯,我沒事媽,喝點熱水就會好。今天不願意走動,我儘快帶他回去行嗎?”
“也好,讓東海好好照顧你,熬薑湯給你喝。他要是不會,媽熬好給你送去。”
“不用不用不用,他會,他什麼都會。咳咳……呃……咳咳……”急的齊洛格直咳嗽,要是母親來了,一切都完了。
“好了好了,你快掛電話喝水去。”
“嗯……”齊洛格強忍着,掛了電話後才放肆地咳嗽起來。
咳的撕心裂肺的,臉通紅,喉嚨叫囂着要她喝杯水壓一壓,她卻狠下心繼續折磨自己。
喉嚨痛了,心就不會痛。
母親問她怎麼只一天的時間就感冒了,豈知人生的變故本就短。就像她在雪兒的婚禮上見到喬宇石,一瞬間她的世界轟然倒塌。
雖然喬宇石從沒說過喜歡她,從沒說過愛她,至少她覺得只要她努力,他終將感動。
希望坍塌了,從此以後,她沒有了希冀,人生就永遠枯萎了。
二十二歲,會不會太早了些,還是年華的春季,心卻如深秋的黃花,片片凋零。
今日的避孕藥還沒吃,她拉開抽屜取出藥瓶,旋開,拿了一粒幹吞下去。
這一連串動作用了很久時間,吃完藥,又繼續咳嗽。
咳着咳着,終於咳不動了,躺在牀上越來越冷。
瑟縮在那兒,毯子就在腳下,她不肯蓋,讓寒意將身體浸透,再浸透。
冰與火同時在折磨着纖弱的她,躺在牀上不住地顫抖,鼻息越來越燙,意識越來越模糊。
肖白羽,那個明朗又帶點痞氣的男人,在她朦朧的意識中出現。
“寶貝兒,你難過嗎?”他溫柔地問她。
“你爲什麼這麼傻?傻瓜,來,讓我抱抱你。”恍惚中,那男人的臉似乎又變得更英俊了,仔細看,竟是喬宇石。
“我不要你,我要肖白羽,他不會傷害我。不會!”她哽咽着,嘶吼着,淚滾滾而下。
終於又換成了肖白羽,很輕很柔地把她抱在懷裡,低聲安撫。
“寶貝兒,一切都會過去,別難過,我會永遠呵護你。”
她覺得舒服了很多,靠在他的懷抱中,貪婪地呼吸着。
忽然她想起了喬宇石,她是他的情婦,最卑微的情婦,她已沒資格得到肖白羽的愛了。
“對不起,你走吧!”她絕望地說,即使貪戀他的溫暖,她也不能自私地霸着他。
肖白羽失望地看了她很久,終是扭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心痛的繼續流淚,越來越冷,越來越餓,齊洛格在深切的痛苦中醒來。
夜已深了,房間裡一片漆黑,舊曆的月底,沒有一絲光亮,仿若她的心。
原來夢裡的悲傷沒有半點假,她的淚也是真實的。
和她預想的一樣,喬宇石沒有來,今夜他一定是和雪兒一起期待着即將到來的蜜月之行吧。
沒有睡意,溫度越來越高,到了最後被燒暈在牀,模糊的意念中才感知到她是孤零零地存在着。
本來就是個孤兒,被父母拋棄,又被生活拋棄,或許這樣死了,也是一種解脫。
只是放心不下父母,她是他們的心肝寶貝兒,得到了他們所有的疼寵。想到他們勉強有了一些力量,想醒來,卻是有心無力了。
再醒來時是一箇中午,原來人不死就一定會活着。她睜開雙眼,看到天花板都在旋轉,手機又叮鈴兩聲,原來是信息讓她醒的。
幾乎用盡了所有氣力,才把近在眼前的手機拿到,吃力地打開,程飛雪發來的彩信。
“愛琴海太美了,洛洛,我好開心。”附帶着的是她和他的照片。
背景是湛藍的海水,他們深情凝視着對方,他的大手和她的小手比出心的形狀,多美,多浪漫。
即使她難過的快要死了,至少她的好朋友是快樂的,她彎起嘴笑了笑,她也該高興。
笑着笑着,淚再次無聲無息地滑落,根本沒人在意她是高興還是難過。她在如此地痛苦着,伴隨她兩年的男人,曾經以爲要伴隨一生的男人在和另一個女人開心着,她高興不起來!
可她不高興又能怎樣,難道還能奢望那個男人來救她嗎?她是他的什麼?情婦而已,連花錢買來的都不算,她根本不值一分錢。
淚狂奔,好像帶走了身體的一些熱量。哭着哭着,在無底的絕望和悲傷中體力耗盡,她又一次進入昏迷狀態。
“齊洛格!齊洛格!”有人驚恐地叫她,她似乎聽見了,又似乎很遙遠。
一定又是夢吧,這棟房子根本沒人進得來,除了喬宇石,可他此時不在愛琴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