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司空赫這麼個算不得愉快的插曲,總得說來,鬱念雲這個“年”過的還是頗爲滿足的。
她們歇腳的這個地方,村落不大,但勝在當地的人民風純樸,熱情好客,初一到初三,都有人過來拜訪,嘮點家常,或是打聽打聽其他地方的奇聞軼事,鬱念雲也很樂意講給他們聽,算作小小的報答。
這麼一來二去的,轉眼就耽擱到了初五。鬱念雲和南宮策兩個合計着可以出發了,東西正準備拾掇呢,邪地裡過來一位大娘,招呼着他們“初七我們這兒有一場剪綵節,二位客人一起吧。”
至於這剪綵節,其實就是當地的一種習俗,初七人過年,已然要集體慶賀一番,於是當天村落裡會有一場大聚會,大家剪綵做花勝,然後贈與自己相送的人,既有對新年的祝福,也有手藝的比拼。
末了,大家會選出剪的最好的人,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那大娘語氣誠懇,殷殷期盼,於是他們二人又等初七過了才正式離開,等到了天山,風雪交加,隔山斷路,到處白茫茫的一片,行走起來簡直是步履維艱。
南宮策從來沒有碰到這樣的天氣,只覺得身上裹得一層又一層的棉襖都擋不住那鋪天蓋地的寒氣,眼睛更是給風雪迷住了,渾然分辨不出方向。
“這還如何行走,要不還是等雪停了吧。”南宮策終於忍不住說。
鬱念雲只搖搖頭,“你且放心,走我帶路,不會錯。”
南宮策不吭聲了,只得一面搓着帶着手套的雙手增加溫度,一面跟了鬱念雲走。
也不知到底走了多遠多久,鬱念雲終於停下腳步,喜道,“到了!”
“到了?”南宮策定睛一看,可是這裡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大山,哪裡有半點屋舍的影子。
鬱念雲也不管他,從身後拿出背好的工具,就開始在一塊地方砸起雪來。
南宮策還納悶呢,卻見的鬱念雲還沒砸兩下,那雪霍地砸出一個大洞,露出些土石來。
“你們以前住在洞裡?”南宮策有些奇怪。鬱念雲卻是瞪了他一眼,然後默默的伸手進去,也不知是在摸索什麼,不大一會兒功夫,鬱念雲面上一喜,南宮策只聽得“格――”的一聲,隨後崖上竟然出現了兩根鐵索!
“現在是了!”鬱念雲拍拍手。
“你只管照我做的來做,很快就能看到我師父了!”鬱念雲語畢就牽住了鐵索的一頭,隨後竟然直接死死抓住,就往旁邊的崖下一跳!南宮策霎時間驚出一身冷汗!
那鐵鏈簌簌的隨着鬱念雲的下落不斷劃出延長,南宮策向下一瞧,茫茫風雪擋住了南宮策的視線,根本看不到下面的情況。
現在怎麼辦?
南宮策看了看露在外面的那一小截鐵鏈,又往崖下看了看,終究還是咬咬牙抓住了鐵鏈一躍而下!
下落的感覺很奇妙,風聲在耳邊嗚嗚咽咽,雪花,似纏綿似挽留。這一刻,南宮策有種前所未有的輕鬆之感,整個人都輕飄飄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彷彿置身雲端。
然而這樣的過程並不長,很快,隨着鐵鏈的一緊,南宮策睜來眼睛看時,鬱念雲正笑盈盈的仰頭看着自己。
南宮策看了看腳下,離地面不過一尺的距離,輕鬆一跳就可落地。
再一看這四周的景象,和山上相比,已然是另外一副景象。
南宮策可以清楚的看到各色房屋佈局的井井有條,不少綠植點綴其中,這裡也有風雪,不過要小很多。而這格局,阡陌交通,門戶衆多,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大型的村落……
難不成這還是一個大門派?
只是跟了鬱念雲一進“村裡”,南宮策就意識到不對了――這麼大的一個“村落”裡,竟然一隻活物也看不見,就連聲音,都只剩自己和鬱念雲的踩雪聲,呼吸聲……偌大的寨子死寂般的沉寂,瞬間讓人毛骨悚然。
南宮策都不禁想問鬱念雲,這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但再看鬱念雲的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南宮策也不好問了,只是心裡的疑惑更深。
鬱念雲自然察覺到了南宮策的不解,“事實上小的時候我也挺好奇的,這麼大的寨子,怎麼除了師父就再沒有一個活人了。這個問題,司空赫後面也問過幾次,師父被我們問得煩了,最後才告訴我們,這裡以前叫做阮家寨,因爲一場變數,一夜之間,寨子裡的人就算被殺了。我們再要問師父其他的,師父就再也不肯說了,只說自己要守着這個寨子,贖罪。”
贖罪……
南宮策一時啞然。
畢竟,那些過去的事情,除了當事人,誰也不好評說……
鬱念雲帶着南宮策走上了一處高臺,風聲忽而瞬間凜冽起來,半空裡傳來一聲斷喝,“何人竟敢亂闖我阮家寨,且受我一劍!”
話音未落,南宮策便聽得腦後生風,劍氣攜着風雪快速掠過,饒是南宮策反應的夠快,耳後也被那臉皮劃破了一個口子,鬱念雲見狀一驚,趕忙出手格擋,兩人同阮臨心交手了幾招,阮臨心總算停下了攻勢。卻又一臉疑惑的看着鬱念雲道――
“你如何會我們阮家的劍法。”
鬱念雲一愣,接着又有些不敢置信的道,“師父,我是小云啊,你怎麼又不記得我了?”
“又?”這次是南宮策疑惑的偏頭看着鬱念雲道。
鬱念雲頗爲頭疼的指了指腦袋,小聲解釋道,“我師父偶爾會這樣,記不得人。”
“你叫我師父?”阮臨心有些迷糊,細細的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回過頭來,正好看見他倆說着悄悄話,再一看南宮策,卻是驀地一驚道,“姓秦的,納命來!”
說話間又再度出手朝南宮策打去,鬱念雲南宮策都被阮臨心這一驚一乍的動作嚇出一身冷汗,鬱念雲慌忙解釋――
“師父,你看仔細些,這是我的朋友南宮策,不是你說的什麼姓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