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清醒一下,我是軒北,不是哥哥!”
這個聲音足夠大,如同一聲炸雷,讓我猛地閉上了嘴。
我拼命地晃着腦袋,想努力辨清眼前這個人的臉,但光線越來越暗,我還是看不清,最後眼前的光線消失,一片漆黑。
我哭了:“軒南,你快回來,我什麼都看不見,我看不到你了。”
我在看不見任何光亮的黑暗中行走着,不敢讓自己鬆懈,生怕自己會被黑暗吞滅。
走了多長時間不知道,但我仍然在堅持,因爲我相信,我的軒南一定會在前面等着我。
黑暗似乎沒有盡頭,我已經走得精疲力盡。
黑暗中,我什麼聲音都聽不見,彷彿自己的心都已經停跳。
要不要放棄?
我開始問自己。
這個想法一出現,我似乎看見了異樣的星光,那些星光都匯向了一處,然後被一個帶着笑容的魔鬼全數吸入口中。
“到我這裡來,然後你就不會痛苦了。”
我彷彿被一個巨大的吸引力吸引着,茫然地跟着向前。
突然,我的耳邊傳來了孩子的哭聲:“媽媽,你不要死,快醒來。”
我猛的一個機靈:我還有孩子,我怎麼忘了他們?
如果我死了,我的孩子們怎麼辦?
我不可以讓他們成爲沒有媽媽的孤兒!
還有,他們的爸爸是唐軒北,我還沒有告訴他們!
新婚那一夜,我竟然珠胎暗結,而且還是雙胞胎。
當我知道他們存在我的肚子裡的時候,我就從來都沒有想到過不要他們。
孩子是老天送來的天使。
院長媽媽經常這樣說。
所以,我認爲孩子是老天特意送來補償我的。
不可以再往前走!
我怎麼可以拋下他們!
前方沒有軒南,我爲什麼要再繼續前行,我的兒女們在叫我,就在我的身後,我需要回頭。
“寶貝們,媽媽不會仍下你們,媽媽不會。”我終於說出了話,發出了聲音。
我聽到有人在說:“看,她的心臟又開始跳動了。”
“她的脣也在動,她在說話。”
感覺上,我的手被人握住,是軟軟的小手。
我奮力地睜開眼睛,於是,我又看到了白雲,但這次是我在地上,軒南坐在了雲端。
“軒南。”我叫了一聲,向他揮着手,朝着他跑去。
軒南沒有說話,對我招招手,人便隨白雲飄去,越來越遠。
“軒南,你回來!。”我大聲叫着,人卻終於徹底清醒。
……
彷彿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我終於醒來。
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白色的屋頂。
全身都不舒服,整個臉被什麼東西罩住。
我聽到了兒子和女兒的哭聲:“媽媽,媽媽,你快醒來。”
我看到了他們,哭成了淚人,讓我心疼。
我的孩子們都很乖,從來都不大聲哭的,即使是在他們很小的時候。
我想說話,告訴他們我沒有死,我還活着,可臉罩和鼻子裡插的管子讓我沒有辦法說出來。
我動了下手,想去摸他們,卻發現我的兩個手上都有點滴。
孩子們已經發現我睜開了眼睛,立刻兩個小腦袋都湊了過來:“媽媽,你醒了,對不對?”
我努力地點了下頭,雖然動作很輕,孩子們卻是看到了,立刻大聲喊了起來:“媽媽醒了,媽媽被我們叫醒了。”
隨着他們的聲音,我聽到了雜亂的腳步聲和各種熟悉的聲音,都帶着驚喜。
與孩子們相伴的,還有一個高大的身影。
我知道那是誰。
他一直都沒有說話。
當孩子們和我說話的時候,他向門外走去。
在他那高大卻又疲憊的身影即將消失時,他回頭看了一樣躺在病牀上的我,漆黑深邃的眸子裡有晶瑩的閃亮閃爍。
出去後的他沒有再回來。
我的心中不由一陣發悶。
我期盼什麼呢?
他會在乎我的死活嗎?
我在心裡嘲笑自己:你在他的眼裡什麼都不是,不,應該說是一個人儘可夫的蕩() 婦,即使他做出對你關心的樣子,也不過是做戲。
“你昏迷了三天。”
“你的心臟都停跳了。”
“我們給你用了強心劑,還做了電擊,才把你救了過來。”
當我問及我得的是什麼病時,急救室的主任這樣回答的我。
“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我自己很奇怪,我怎麼會突然這樣。
“我們沒有找到原因,你的各項化驗指標都在正常範圍。”主任很疑惑地說道,“那個時候,我們只能希望有什麼可以激發你的求生意志,讓你自己不要放棄生命。”
於是,兩個孩子便也同時住進了病房,守在我的牀邊,不停地喊着我:“媽媽。”
聽了他的話,我的心裡說聲慚愧。
大概這是因爲我真的想放棄了自己,想隨軒南而去。
但對孩子們的牽掛,讓我重新有了求生的意志。
奶奶韓紅英聽說我醒了過來,立刻讓人送她到醫院。
她拉着我的手,滿臉的疼愛:“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死心眼,軒南走了這麼多年,你怎麼還是放不下他?”說着這話,她的臉上感慨中帶着欣慰的笑意。
“我……”我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的確是無法放下他。
“你知道嗎,你在病着的時候,一直都在喊着軒南的名字,真讓人心疼。軒南有你這樣的愛,他這一生雖然短,可也不算白活。”奶奶韓紅英繼續感慨道。
婆婆馮子珍接過了話:“以後你有話就說出來,不要自己憋着。你要是不願去相親約會,就直接告訴我們,我們是爲了你好,不是要逼你離開唐家。”
這是哪對哪兒?我的病怎麼會讓他們有了這樣的想法?
我只覺奇怪,但沒有出口反駁。
我沒有在醫院繼續住下去,醫生也沒有發現我的身體有什麼異常,問了病史,兩次似乎都與喝酒有關係,於是便給了個建議,以後不要再喝酒。
在家休養了幾天,我的身體基本恢復正常,一切都恢復了原樣。
……
唐軒北這幾天晚上都沒有再出現,邵宇桓也沒有露面。
邵宇桓不露面在我意料之中。
那天在餐廳裡看到的事情,應該讓他止步了。
也許他對我的印象還停留在我過去的時候,一個乾乾淨淨的也很純情的小姑娘,但現在的我,卻是髒不可言。
對此,我沒有怎麼去想,畢竟我對他沒有半點的感情。
而我自己總是在想着昏迷時的夢,所以,我決定去了軒南的墓地拜祭他,陪我一起去的是齊敏。
擺上軒南愛吃的東西,放上一束鮮花,最後上了香,然後我在墓前坐下,靠在墓碑上,彷彿是軒南生前摟着我的感覺。
我喜歡這樣默默地回想與軒南在一起的快樂時光,但今天卻不知爲什麼,無論我想什麼,總是會有唐軒北的影子出現,有他說的話,他做的事情,討厭得如同一個第三者,拼命地擠進了,攆都攆不走。
不要去想他,不要讓他破壞我與軒南在一起的甜蜜。
我努力地想將唐軒北排出自己的腦子,但就是不行,擾的我心煩意亂,彷彿心中有雜草在瘋狂滋生,壓了又起,用刀割還會長,用火燒也去不了根。
這種感覺讓我害怕,甚至討厭自己。
“軒南,我真想去找你,我覺得我快要承受不了。”我說着這話,淚水從閉着的眼睛裡流了出來,“你告訴我,你會不會嫌棄我?”
雖然眼睛是閉着的,但我還是感覺到眼前的光線突然轉暗,然後人便被摟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後背的感覺仍然是結實,但不再冰冷的。
環繞周身的氣息是陌生的,但說話的聲音卻是熟悉。
我知道是誰給我一個可以依靠的胸膛,但我的心情並沒有因此而好轉,卻又是莫名的失落。
還有個人也是經常把我摟在懷裡,他的胸膛也是堅實溫暖,但我從未想過要依靠他。
潛意識裡,我是希望現在這個懷抱是唐軒北的,而不是邵宇桓的。
邵宇桓雖然很多地方很像軒南,可他不是軒南。
我對自己的這份清醒很討厭。
人難得糊塗,而我爲什麼做不到?
我站了起來,擡頭看着對方。
玉立修長的身材,溫潤如玉的氣質,明朗乾淨的英俊的面孔,整個人如同他身後的陽光。
真像軒南。
在這個地方看見他,我很意外:“邵宇桓?你怎麼到了這裡?”
我以爲他不會再想要看到我。
“當然是爲了見你!”邵宇桓答道: “我這幾天一直都想聯繫你,說你病了,一直都無法見到你。今天聽說你來的這裡,便過來找你。要見你一面還真的不容易。”
“我是病了,住了幾天醫院,然後又在家休養了幾天。”我解釋道。
邵宇桓現出一抹自嘲:“不過你們家的人很奇怪,你病了,爲什麼不讓我去看看你呢?”
我有些尷尬:“是嗎,我不知道。”
我猜想,大概是因爲我在病中一直叫着軒南的名字,家裡人認爲我並不喜歡和他繼續交往,所以變相拒絕他。
“你爲什麼會突然病了?什麼病?”邵宇桓轉移了問題,關切地問道。
“醫生也找不到原因,最後猜測可能和喝酒有關,因爲兩次病倒都是在喝了酒之後。”我雖然不信這個理由,但也只好用這個來做藉口。
邵宇桓蹙了下眉:“喝酒怎麼會讓人病?”
我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於是問道:“你找我有事嗎?”
我問完這句自己都覺得腦殘的問題,很想把這句話吞回去,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邵宇桓一笑:“沒有事纔要找你,有事就沒有時間找你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我現在突然不想與他繼續來往了,因爲我不想讓人家做軒南的替身,這樣對他不公平。
既然不愛人家,就不要耽誤人家,可我卻又不知道該如何來說。
終於,我想起了藉口:“快到孩子們放學的時間,我得去學校接孩子去,今天沒有空陪你了。”
“沒關係,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接他們,順便和他們認識一下。”邵宇桓立刻說道。
我沒動,深吸一口氣:“邵宇桓,我們還是做普通朋友吧,和你約會,是我奶奶的意思,我自己還沒有想,因爲我還愛着軒南,你也看到了,我現在沒有辦法接受你。”
邵宇桓的臉色怔了一下,但馬上恢復平靜:“沒關係,那我們就先做普通朋友,我會等你。”
然後他把手一擡,做了邀請的手勢:“我們走吧。”
“去哪裡?”我不明白地看着他。
“接孩子啊。既然做了你的朋友,你是不是也應該讓你的孩子們認識我?”邵宇桓面色輕鬆地說道。
我想拒絕,卻不知道還怎樣說。
我發現我在他的面前腦袋不好使,話都不會說。
我還是白癡。
結果是邵宇桓爲我開車,而齊敏則是在開他的車。
……
“媽媽!”
兩個孩子們歡快地叫着我,快速向我跑來。
他們看見了我身邊的邵宇桓,笑容驟然消失。
“這是邵叔叔。”
我趕緊給他們做介紹。
兩個孩子竟然沒有聽我的話,都是臉色很冷地扭頭往車門的方向走去,自己上了車,一句話都不說。
我有些尷尬,卻又不想因此責備他們,因爲這樣只會讓他們對邵宇桓的敵意更深。
邵宇桓呵呵一笑,很豁達地說道:“沒有關係,等熟悉了就會好了。”
我知道,孩子們的這份敵意肯定是因爲唐軒北。
唐軒北對兩個孩子的確是無可挑剔地好,他們現在無法接受其他人。在心裡,他們早就把唐軒北當成了他們的爸爸,而且,他也的確是他們的親爸爸。
兩個孩子只沉默了一小會兒,便開始小聲地嘀咕起來,似乎是在討論着什麼。
他們的聲音很小,讓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我都沒有辦法聽清楚。
他們還拿出了手機按了半天,這才停止討論。
“媽,同學說遊樂場又有新的遊戲了,今天帶我們去玩一次好嗎?今天晚上我們沒有補習課。”舒好開口說道。
沒等我說同意,邵宇桓先說了話:“可以,我可是玩那些遊戲的高手,我帶你們一起玩,一定讓你們玩得過癮。”
他這麼說了,我也不好說不,於是便同意了。
因爲唐軒北不同意我自己帶孩子出去玩,而他又總是忙,沒有時間陪孩子們玩,孩子們沒去過幾次遊樂場。
聽說要去遊樂場,齊敏立刻說道:“等一下,我再叫兩個人來,否則有事的話,我一個人應付不過來。”
據說,唐軒南和唐軒北兩個人在小的時候,差點兒被人綁架,所以,唐軒北對家裡人的安全特別在意。
到公共場合去,他一定要帶上足夠的保護人手。
很快,有兩個保鏢過來,我們便一起去了遊樂場。
路上,邵宇桓繼續開着我的車,因爲我的車是房車,車大,可以坐下孩子們,而他自己的車便由齊敏和保鏢們開。
這時,他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現象:“你的保鏢怎麼都是女的?”
唐昊天替我回答道:“媽媽是女的,當然是姐姐們來保護媽媽。”
“爲什麼女的就一定要姐姐來保護?”邵宇桓故意問道。
“因爲,因爲,”唐昊天半天沒有說出理由,唐舒好在一旁幫了忙:“二叔說,這是因爲男的看到媽媽就會起歪念,所以要用姐姐們。”
邵宇桓眉一揚:“你二叔還這樣說過?”
“對啊,二叔說,讓我們也看着點媽媽,不可以讓別的男人把媽媽搶走,那樣,我們就沒有媽媽了。”唐昊天爲剛纔自己沒有回答出問題心裡不高興,現在終於有了機會扳回一城,語氣帶了些小小的得意。
邵宇桓看了眼旁邊不語的我:“他爲什麼要這樣對孩子說?”
“他……?”我的脣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大概是希望我可以繼續留在唐家。”
“這小子,存的是什麼心!”
邵宇桓輕哼一聲。
“叔叔,你是不是對媽媽已經起了歪念?”兩個孩子又是小聲地嘀咕半天后,由舒好發出了問題。
我有些掛不住:“你們怎麼這樣說話,你們懂歪念是什麼意思嗎?”
“懂啊,就是想和我們搶媽媽。”舒好撇了下嘴。
邵宇桓卻是對他們的話笑了起來:“那不叫歪念,那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舒好不服:“那我也是窈窕淑女,你怎麼不來逑我?”
邵宇桓略帶吃驚地問:“你懂這句話的意思?”
舒好白他一眼:“我不懂,可你爲什麼要對我們說我們不懂的話?你白癡嗎?”
“哈哈!”邵宇桓放聲大笑:“晚晚,你的這兩孩子可真是厲害,很像你以前的樣子。”
“我以前哪有這樣!”我不服道。
“二叔也是這麼說的!”昊天終於插上了話。
“像我?我看是像他!你們都被他帶壞了。”我反駁道。
說完,我卻有些發窘,自覺臉上開始發燒。
“不會吧?”邵宇桓首先質疑,“北北平時話很少,從來不說太過分的話的。”
那是你沒有看到他的真正面目!
我雖然心裡不同意他的說法,但沒有繼續爭辯下去。
因爲我知道這個不能怪邵宇桓。
除了我,又有誰看到過唐軒北那副禽獸的嘴臉?
到了遊樂場,我們把車停到停車場之後,便一起向遊樂場的售票處走去。
兩個孩子一下車便四處張望,很快立刻歡呼跳躍起來,飛快地向前跑了起來。
我順着孩子們跑的方向望去,遠遠地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筆直地站在那裡,正對孩子們招着手。
唐軒北穿着一身淺色的休閒裝,寬肩長腿的完*型,讓整個人看上去英挺飄逸,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頗顯清遠孤高。
看到了他,我的腳步頓時有了片刻的遲疑。
我看了眼身邊的邵宇桓,心裡隱隱地擔心起來。
唐軒北看到我和他在一起,他又會做出怎樣的舉動?
“這兩個孩子,竟然可以把唐老二叫過來。”邵宇桓多少有些意外。 шшш☢Tтkā n☢℃O
“他很慣這兩個孩子,如果能給他們摘星星,他肯定會去摘。”我對此並不意外。
邵宇桓的臉色暗了一下,有些感嘆:“唐老大當初對他就是如此。”
當然,他也以爲孩子們是軒南的。
我沒有接話。
我也不知道唐軒北到底是否知道這兩個孩子是不是他的。
有時感覺他好像知道,有時又感覺他並不知道。
看着兩個如同小鳥似地向他跑去的孩子,我現出一抹苦笑。
這兩個小混蛋!
原來這兩個孩子是這麼地不喜歡我現在的做法,那麼地希望我能和唐軒北在一起。
可是,他已經與李欣宜訂婚,孩子們的願望終究是無法實現的。
“走吧,我們一起過去。”
邵宇桓拍拍我的肩膀,然後從後面摟着我的腰,帶着我向前走去。
我並不習慣這樣,但在這樣的場合下,卻又不好意思反對,便隨着他一起邁動了腳步。
唐軒北顯然看到了我和邵宇桓之間親密的樣子,因爲他的眸光在我的身上定格了那麼一瞬間。
突然,我的心裡竟然掠過一抹快意。
不高興嗎?
那我就偏做給你看!
兩個孩子跑到了唐軒北的眼前:“二叔,你來的好快。”
唐軒北低頭看着各拉自己一隻手的兩個孩子,眼中都是溫柔:“那是當然,你們要到這裡玩,我當然要過來陪你們玩,門票都買好了,等媽媽他們過來,我們一起進去。”
“那太好了。”兩個孩子的臉上全是高興的笑容,一人拉着他的一隻手,站在那裡向我走來的方向張望,然後又擡頭看了眼唐軒北。
他們看到他的眉蹙在一起,眼睛裡沒有笑意,眸光冷冷的,雙脣微微地抿在一起。
兩個孩子彼此看了一眼,便很默契地鬆開了手,朝着我的方向跑了過來,然後很霸道地讓邵宇桓鬆開握着我的手,由他們一面一個拉着往前走去。
他們的眼睛還是停留在唐軒北的臉上,當他們看到他的臉上出現他們期待的表情時,相互間露出會心的笑容。
他們知道他們的二叔是個不太愛笑的人,但他們知道他什麼樣的表情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看着他的雙眉舒展,緊抿的雙脣放鬆,眼睛裡的光不再那麼冷,他們就知道他們做的事情隨了他的心意。
這兩個孩子,都快成了他心裡的蛔蟲,可以猜出他在想什麼。
兩個男人見了面之後,並沒有什麼敵視的舉動,而是彼此很隨便地寒暄幾句,因爲他們很熟悉,是從小在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邵宇桓以前就和邵家其他人和不來,倒是和唐家兄弟關係很密切,彷彿他們纔是親兄弟。
我領着兩個孩子走在前面,他們兩個人走在後面,輕鬆地說着話。
想一想,都覺得這個畫面一定很搶眼。
兩個集天地精華於一身的兩個孩子,兩個高大英俊出類拔萃的男子,外加一個我,也算是漂亮的一個女人,這樣的幾個人走在一起,實在是很吸引人的眼球。
我看到好多從我們身邊經過的人,都會再回頭多看我們幾眼。
進了遊樂場,兩個孩子玩起來,就顧不得其他了,一個拉着唐軒北,一個拉着邵宇桓,陪他們去玩各種他們喜歡的遊戲,倒是沒有人理我了。
我站在場地上,看着他們玩的開心,心中的陰霾暫時散去很多,不時向孩子們招着手,爲他們加油打氣。
玩夠了各種刺激的遊戲,兩個孩子開始對有獎品的遊戲發生了興趣。他們最先到達的是*射擊遊戲。
“二叔,你打槍那麼厲害,給我們贏個頭獎。”唐昊天對這樣的遊戲的興趣是高於唐舒好的。
唐軒北並無興趣:“這裡的槍都被人動了手腳,不準的。”
像是回答他的話,邵宇桓那邊拿起了一支槍,並未用眼睛對着準星瞄準,就那麼對前面的靶心開了一槍。
“哇,中靶心了,贏頭獎了。”唐舒好一直是跟着邵宇桓,自然立刻跑去取獎品。
看到唐昊天的臉上失望的表情,唐軒北拿起了槍,同樣的手法,也中靶心。
唐昊天立刻眉開眼笑地跑去領獎了。
射擊場地的旁邊是套環遊戲,兩個孩子套了半天,也沒扔準一個。剩了最後一個圈的時候,邵宇桓從唐舒好的手裡拿過那個圈:“這個叔叔幫你套,說,你要哪個?”
“我要套那個最遠最小的那個,那個是一等獎。”唐舒好立刻說道。
邵宇桓略微喵了一下:“看好了。手中的圈已經飛起,很準地將目標套進去。”
唐昊天看着眼饞:“二叔,你也幫我套一個唄。”
唐軒北似乎很猶豫,顯然他不怎麼有把握。
“讓叔叔幫你也套一個?”邵宇桓主動問昊天。
“不用。”唐軒北語氣沉沉地開了口,替昊天做了回答。
他瞄了半天,最後扔了出去,但沒有套中。
他去過買了一大堆,然後便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投,唐昊天則不怕死地爲他查着。最後在差到二十六的時候,他套到了邵宇桓套的地方。
“二叔好厲害,這麼快就套到了,要是我,得套到一百個,也不一定能套上。”唐昊天的話,讓唐軒北那冰凍得有些面癱的臉多少有了些緩和。
“當然,二叔什麼都厲害,什麼都是一學就會。”舒好在一旁加了一句。
唐軒北對這句話似乎很受用:“你怎麼知道?”
“媽媽這樣說的。”
唐昊天的這話一說出來,我有種要鑽地縫的感覺。我什麼時候這樣說了,我自己怎麼不記得?
我的臉霎時如同火燒一般,立刻轉向別處。
但我還是看到唐軒北向我看了一眼,漆黑的眸子裡似有一抹異彩閃過,如黑夜中禮花綻放。
孩子終究是孩子,玩了這麼一天,他們對邵宇桓的敵視已經完全消失。
當邵宇桓答應他們哪天帶他們爬山野遊的時候,他們便把他完全當成自己人了。
晚上,我洗好後,坐在牀上,心裡竟是忐忑不安,第一次有了想去地下室去等唐軒北的衝動,卻又不讓自己那麼做。
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不行,不可以這樣!
我強迫自己躺下,閉眼睡覺。
這樣的情形,我當然睡不着,耳朵在聽着動靜,等待着唐軒北的到來,然後把我強拉到地下室,再懲虐一番。
我,竟然盼望着唐軒北對我……
我想,我大概瘋了。
雖然我努力地讓自己不去那麼想,可就是沒有辦法不想,而且,今天的感覺很奇怪,就好像當初和唐軒南約會時那樣。
看來是那場病把我的腦子燒出毛病,否則,我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和感覺?
想是這麼想,可心中的盼望卻是無法減少,這樣的感覺也讓時間變得慢了起來,似乎每一分鐘都變長了。
但是,出乎我的意料,唐軒北一直都沒有出現。
不來更好,那我就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覺。
可是,這心裡的感覺怎麼這麼地不好,是怎樣的感覺呢?
我在腦子裡搜尋着可以表達我的感覺的字眼。
失望?
不是。
難過?
不是。
生氣?
我沒有生氣。
無聊?
無聊乾脆睡覺。
還有什麼字眼可以用?
失落。
這兩個字一出現,我竟是無法否定。
我竟然感覺到失落。
我爲那個魔鬼沒有出現而感到失落。
我擡起手,想對着自己的臉扇兩個嘴巴子,但沒有下得了手。
我瘋了。
睡覺!什麼都不要想了,再想,我真的會瘋掉!
我爲自己下着命令。
牆上的鐘表在滴答滴答地走着,我隨着那個聲音強迫自己去查數,似乎還真的有效,我的眼睛終於可以閉上了。
……
一隻紙疊的飛鶩從敞開的窗口飛了進來,落在了正在看書的我的面前。我擡起了頭,看見窗外的唐軒南,向我招着手。我立刻高興地向他揮手,然後便跑了出去。
坐進唐軒南的跑車裡,唐軒南帶我去了郊外,在一個養殖園裡,我看到了滿園的開着的*。
*是我最喜歡的花,因爲我特別喜歡*那淡雅幽幽的芳香。
我在花間穿行,開心地採集着白色的*瓣。
最後兩個人坐下休息,我靠在唐軒南的肩頭。
唐軒南摟過了我,低下了頭,凝眸注視着我。
我害羞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我沒有等到那令人陶醉的吻,不解地又將眼睛睜開。
我看到了一個和剛纔完全不一樣的唐軒南,正用憤怒和鄙視的眼睛看着我。
我驚呆了,怯怯地叫了聲:“軒南!你……”
我被狠狠地推開:“你這個負心的女人,難道你不知道我有多麼地愛你?爲什麼你要勾引我的弟弟?爲什麼你們倆要合手害我,你們都是我最親愛的人。”
我大驚失色,無力地辯解着:“我沒有,我沒有勾引他,是他……”
“沒有?”唐軒南冷笑地打斷了我的話:“你現在敢說你還愛我嗎?”
“我,”我發現,面對他的時候,這個本來很容易回答的問題現在變得有些難回答。
唐軒南面色猙獰:“你這個惡毒的女人,還我命來!”他說着,伸出了他的手。
那手一下子變成了惡魔的爪子,向我抓來。
……
“不!”我驚恐地大叫,人便從睡夢中驚醒,猛的從牀上坐了起來。
睜開眼睛,人立刻向後躲去,對着眼前的高大的黑影說道:“你出去,離我遠點!”
我以爲他今晚不會來,但他還是來了。
可是剛纔的那個夢,讓我渾身都發冷。
唐軒北欺身過來,雙臂緊緊地摟住了我:“我們不打了,行不行?”
我現在又怎麼可能聽他的任何話,剛纔的那個夢那麼地清晰,讓我不寒而慄,讓我對唐軒北充滿的恐懼。
這個恐懼不僅僅是因爲他對我一直以來的強暴,鄙視和羞辱。
我的大腦已經停止運行,我只想離他遠一點,所以掙扎得異常兇猛:“你這個禽獸,放開我。”
唐軒北被我的舉動激得戾氣驟然而起,雙臂用力固緊了我,不顧我的激烈反抗,將我抱到了地下室,用手銬銬住了我的兩隻手,固在牀上。
“你這是要爲邵宇桓守身嗎?”他狠狠地問道。
“你管不着!”
我用帶着火的眸光一直都看着唐軒北,恨不得可以起來去撕他,咬他。
現在,唐軒北在生氣是肯定的,漆黑的眸子裡是完全沒有掩飾的憤怒。
他也在直視着我,然而,除了怒火,眼底的深處還有着琢磨不透的深邃。
我們兩個人就這樣相互盯着,看着。
我以爲他會像以前那樣對我再次施暴,不想他卻伸手把剛纔銬住我的手銬打開。
“如果你有恨,就打我吧,只是不要傷到自己。”
他突然軟下來的態度讓我不知所措。
我呆呆地看着他。
此時,他滿眸的陰霾已經不見,看着我的眸子裡竟是我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的柔情。
他將我摟住,低頭看着我。
而我此時則是如同一根沒有任何反應的木頭。
我的大腦已經完全蕩機。
他的頭越來越低,漸漸地,他的脣和我的脣靠在了一起。
他吻了我。
只是這個吻很輕,溫柔得如同羽毛掃過。
“晚晚啊!”
他喃喃地低聲叫着我的名字。
我的頭是仰着的,眼中都是他的幽深的黑色的眸子。
他的眼睛是睜着的,但裡面是無盡的孤獨,讓人想起黑夜裡,草原上的一隻孤狼,仰望着墨色的天空,看不透那無邊的蒼窘,卻又是那樣地孤傲。
沒有誰可以懂他。
也不求誰來懂他!
“再給我一次!”
他說着,高大的身軀壓了下來。
我放棄了掙扎。
……
“一定要記住恨我,一定要!”這是他離開時說的最後一句話。
……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仍然還在地下室。
我動了一下,全身的肌肉不是一般地痠痛,尤其是腰部,覺得那個地方似乎已經摺了。
身下一片狼藉,周身都是男人的雄性氣息,帶着一些腐敗的味道。
我的眉蹙到了一起。
事實上,唐軒北很少這樣地將我丟在地下室自己先離開的。
不過,我首先做的第一件事是趕緊找到事後避孕藥吃了。這個可是絕對不可以含糊,如果我懷了孕,那可是天塌下來的事情。
看着混亂的屋裡,我還是決定不管,自己勉強的扶着樓梯的把手走了上去,回到自己的臥室,並將衣櫃恢復原貌。
我沒有做淋浴,而是在浴盆裡放滿了水,滴入*香的油精,啓動衝浪開關,人慢慢地坐了進去。
*香是我的最愛,卻不知道爲什麼唐家兄弟兩個也都喜歡,還有,那個邵宇桓似乎也是用的這個,因爲他們身上都有着淡淡的*香的氣息。
水流在衝擊着我的身體各處,起着按摩的作用,二十分鐘後,我從浴盆裡起來,感覺全身的痠痛減少很多,又洗了個頭,對着鏡子看了看自己,覺得看上去精神還是可以,便穿好衣服,出去了。
已經是準備早餐的時間,我可不想讓其他人看出我的不同。
……
幾天後,是我大學畢業典禮的日子。
一大早,全家人就都起來了。
本來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可家裡人比我自己還高興。
奶奶拉着我的手,滿臉的笑容:“你能把書讀完,可是了卻了我的一個心事,因爲這是軒南的心願,他一直都擔心你結婚無法完成學業,但你在這麼難的情況下,還是堅持下來了,真是個剛強的孩子。”
奶奶說着,眼睛便紅了。
我也被她弄得紅了眼眶。
奶奶說得對。
如果軒南活着,看到我的今天,一定會高興得抱着我轉幾圈。
兩個孩子更是出人意料。
他們竟然穿着學士服出來了。
“今天也不是你們大學畢業,你們穿這個衣服幹什麼?”我故意不忿地說道。
“因爲我們是你的孩子啊。”
兩個孩子說着,跑到我的身邊:“媽媽,我們真的很爲你感到驕傲!”
其實,也沒有什麼。
不過是念了一個大學,竟然讓大家對我這麼地稱讚,我都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了。
唐軒北早上去了趟公司,但在我和家裡人準備去學校的時候,他竟然又回來了。
家裡人知道我不喜歡太張揚,於是大家都坐在我平時接送孩子的房車一起去了學校,而保鏢們則坐着另外一輛車,跟在了後面。
在這樣的場合,唐軒北是絕對不允許全家人沒有任何的保護。
我們到達學校禮堂的時候,時間已經差不多,正準備進去,卻見校長和其他幾個人迎面走來,估計也是要參加畢業典禮的。
他看見我們,不由得一愣。
“韓老董事長,唐總,你們怎麼來到這裡?”
因爲唐氏集團每年都會爲學校捐助不少錢,所以校長認識他們。
“我們是來參加桑晚的畢業典禮的。”奶奶笑着說道。
“桑晚?她是……?”
“她是我的孫子媳婦。”奶奶很自豪地說道。
李校長的神色驚訝極了,看向唐軒北:“唐總怎麼從來都沒有對我提過?”
“她是想靠她自己的本事,不讓我們提的。”奶奶做了簡單的解釋。
“請進!”校長做出邀請。
“我們就是來參加晚晚的畢業典禮,校長您趕緊忙你的去。”奶奶說道。
校長明白了奶奶的意思,便不再堅持。
畢業典禮的儀式簡單乏味,但當我拿到*和學位證書時,心情還是很激動。
就在這個時候,臺下兩個照相攝影的人卻是引起了人們的注意,引起了一些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