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是陰的,風向也發生了改變,颳起了北風。
桑晚出了門,人在雨榭裡,從側面吹過來的冷風就讓她冷得全身發起了抖。
看着空中數不清的斷斷續續的細細的水線,她以爲天在下雨。
當她走進風雨中,才知道今天並不只是下雨。
臉上不時地有冰冷的東西打在上面,又冷又痛,那不是雨的感覺。她定睛看着風中的雨滴,看到了和雨不一樣的東西,晶瑩透亮,那是一顆顆的雪粒。
原來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場冬雪到了。
“大少夫人。”申嬸從後面趕了上來,手裡拿着雨傘和一件風衣。
桑晚認出那件風衣本來是她的。
那天,她穿了那件風衣,申嬸旁邊看了,一個勁兒地說好看。
看着她是那樣地喜歡,桑晚立刻便給了她。
反正她的衣服有的是。
申嬸當時說是要拿給她的兒媳婦穿,沒想到還在這裡。
“變天了,把這件風衣穿上,免得感冒了。”
申嬸把風衣遞了過來,“這還是您給我的,我看着喜歡,就沒有給兒媳婦。”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
“謝謝申嬸,我以後會把它還給你。”桑晚感謝着,也沒客氣,便穿了上去。
按理說,她應該回自己的屋裡去拿衣服,擔心會因此引起別人不愉快,所以,她沒有回去。
“謝什麼,這衣服本來就是你的。”申嬸說着又撐開了雨傘,“你千萬別生氣,也別傷心,等老太太的起頭過去了,她還是會讓你回來的。”
她這是在安慰着桑晚。
都是傳統老人,她也是不贊成桑晚和唐軒北的這段叔嫂戀。
可是,見唐家人這樣對待桑晚,她的心裡便替桑晚抱不平了。
這事不是一個巴掌拍得響的事,搶婚的是二少爺,現在往外攆人,這算什麼?
要說有錯,那也是二少爺的錯,既然說是愛這個孀居的嫂子,那就不該去結那個婚,現在自己有了妻子,又去搶哥哥的新娘,這是做的什麼事!
桑晚不願讓她太擔心,於是點點頭:“我知道。”
“那你去哪裡?”申嬸又擔心地問道。
“我去找朋友。”桑晚沒有具體說。
對於去哪裡住,桑晚一點都不擔心。
唐軒北讓她去找龐學文,自然一切都有了安排。剛纔他要帶她走,肯定是有了她住的地方,她要做的就是相信他,陪伴他,好好地愛他,這是他要的。
“你自己小心。”申嬸再次囑咐道。
屋裡,大家都在圍着韓紅英。
馮子珍立刻拿出急救藥給她服了,過了一會兒,韓紅英的臉色才稍微好轉。
“媽,你現在先不要去管這事,我們送您去醫院。”唐鈺風說着就要抱韓紅英。
“我不去醫院。”
韓紅英拒絕,對唐軒北說道:“你是不把我氣死不罷休,那我就死了吧,這樣,也算成全你們。”
唐鈺風阻止這她:“媽,你現在不能多說話。”
然後他對唐軒北喝道:“還等什麼,趕緊去準備車,奶奶必須去醫院。”
就在大家都在圍着韓紅英轉的時候,有個人卻是默默地離開了客廳,出去追桑晚。
……
告別了申嬸,桑晚打着傘,繼續往外走着,出了大門後,聽到後面又有人喊她:“晚晚。”
聽到這聲音,桑晚的心一沉,在這個時候,她不是很想聽到這個聲音,因爲她不想單獨面對這個人,或者說不敢單獨面對這個人。
她傷他太深!
她停住了腳步,但沒有轉過身。
“我想和你談談。”邵宇桓追了上來,他的手裡也拿着一把雨傘,但他沒有打開,而是任由雨水,雪粒澆打在身上,頭上,臉上。
桑晚想了想,迴轉過身,面色平靜,語氣淡淡的:“好。”
“你等我一下,我去取車。”邵宇桓立刻說道。
“不用,我們在這裡談談就可以了。”
桑晚說完後,看了眼他手中的雨傘,“你爲什麼不打傘,身上都澆溼了。”
邵宇桓將傘打開,站在了桑晚的對面。兩個人各持一傘,四目相對,中間隔着帶風,帶雨,帶雪的空間。
“跟我回去,我不會追究任何人。”邵宇桓的語氣裡還有着命令的意味,顯示着他的強勢。
而事實上,他是以此掩飾自己軟弱的內心,因爲他明白他的追愛已經徹底失敗。
“對不起,我不會跟你走。”桑晚聲音仍然如同剛纔般的平靜,但很堅決。
“我們已經結婚,不是你說離開就可以離開的。”邵宇桓的怒氣有些抑制不住,聲音很大地說道:“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你不跟我走,你要去哪裡?”
桑晚靜靜地看着他,沒有馬上說話,然後嘆了口氣,歉意地說道:“宇桓,放手吧,我不是值得你如此付出感情的人。我們的婚禮沒有完成,也沒有做婚姻登記,所以,我們現在並沒有什麼法律和道德的約束。”
說出這話,她心裡對唐軒北倒是讚揚了一番。
由於他沒有讓她與邵宇桓登記成功,所以,讓她與邵宇桓的切割變得容易了很多。
邵宇桓知道自己佔不到任何的理,心中怒氣再也抑制不住,“桑晚,我很想知道,你的心是什麼做的。”
“冰,對你。”桑晚倒是很痛快地做了回答,“我承認我對你很無情。”
“你!”邵宇桓被她如此的坦白,倒是弄得無法說出話,但心中的憤怒讓他的呼吸很粗很急。
喘息了幾下後,他繼續問道:“告訴我,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就是爲了讓我死心,不再糾纏你?”
“你是說?”桑晚不太確定他指的是哪件事,是指婚禮搶親,還是指她剛纔說的話。
“我問你,你爲什麼一定要在婚禮上這麼做?如果真的不願意和我結婚,你儘管說,即使我不願意,我還能把你怎樣?”邵宇桓一邊是解釋,一邊也是質問。
“不是的,我不知道他會這麼做。”桑晚這樣說不是爲了推脫責任,而是覺得這樣實話實說,對邵宇桓的傷害會相對小。
爲了讓邵宇桓相信,她很坦然地看着他說道:“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我憑什麼相信你,你給我個理由。”邵宇桓冷冷地說道。
桑晚嘆了口氣,很抱歉地說道:“我沒有必要故意那樣對你,我以前對你說的話也都是真心,也沒有欺騙你什麼。但是,那個時候我從來都沒有想到他會公開我們的愛,一直認爲我們是不該愛的人,我們的愛是無望無果的愛,所以,我選擇放棄,決定與你結婚。”
她的話,讓邵宇桓無話可說。
的確,從一開始,桑晚就沒有騙過他,一直都是很坦白地告訴他,她並不愛他。
他知道她心裡有人,一直都以爲是唐軒南,雖然也曾懷疑過是唐軒北,但並不確定。
唐軒北愛她是肯定的,可是,她的舉動,讓他看不出她竟然真的在愛唐軒北。
她自始至終都不屬於他。
忽然,他有種很不甘心的感覺,感覺到命運的不公,因爲常人所擁有的東西,他一樣都沒有。
沒有母愛,沒有父愛,沒有兄弟姐妹愛,連心愛的女人也不愛他!
他沒有再說話,轉身向裡面走去。
頎長英挺的身軀在這一刻竟是有了些佝僂。
桑晚的心揪了一下。
她能爲他做點什麼?
她不知道。
既然不能爲他做什麼,那她還是遠離他吧。
這是她唯一可以爲他做的。
因爲唐軒北說會讓龐學文來接她,她便沿着路邊慢慢地走着,也是爲了讓心情平靜一點。
走了不遠,見前面有車開過來,她趕緊往道邊上靠,去躲濺起來的泥水。
車在她的身邊經過的時候,她看見車裡坐着的李欣宜。
李欣宜是看到她了,眼睛一直都看着她,但那車沒有慢下來,也沒有停下,一直開進了院子裡。
唉,李欣宜肯定是恨死她了。
恨就恨吧。
桑晚長長地嘆了口氣。
她得到一棵大樹,卻失去了整個的森林。
但她不後悔。
森林太大,她要不起。
只要這棵大樹歸她就足夠了。
她孤零零地走在冷風中,雖然撐着傘,但帶着冰雪的雨水還是打在了她的身上,臉上,手上。
腳下的鞋也很快就溼了。
但她一點都沒覺得冷,也沒感覺到孤單。
其實,她感覺自己的心很平靜。
因爲她相信他!
十二年,那麼長的歲月,他都不曾變心,有了這樣的厚愛,她又何懼其他!
其實,桑晚自己都忽略了,婚禮那天是唐軒北搶的她,並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她與唐軒北的感情。
但因爲她自己也是願意的,所有,在思維上,就覺得誰都是和韓紅英一樣地看待她。
如果今天她自己不那麼說,而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唐軒北的話,她就不會被如此對待了。
但是,她不會那樣做。
她本來就是一個總是爲他人想的人,既然愛了唐軒北,就斷然不會讓他一個人承擔一切。
李欣宜看到了桑晚,雖然不知道她爲什麼會自己一個人走到外面,但她現在不想和桑晚說話。
她早就懷疑過桑晚和唐軒北之間的關係,一直都沒有證據。
也因爲桑晚是她的好朋友,所以在心裡總是不斷地要否認這樣的猜測。
但是,這次唐軒北婚禮上的公然搶親,她便沒有什麼懷疑了。
桑晚,枉我把你看成是自己的閨蜜好姐妹,你竟然要做出如此對不起我的事!
她不會饒過她!
同樣的,她也和韓紅英一樣,把過錯算在了桑晚的身上。
與她同車來的還有她的媽媽白小玲。
本來白小玲是要讓她回孃家養胎的,因爲李家人口少,平時只有白小玲在家,而白小玲也可以方便地照顧自己的女兒。
但李欣宜卻是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她是一定要住在唐家的,否則,她在唐家連個存在的空間都沒有了。
她們剛到,就見家裡的人都在往外走。她開始是以爲迎接她的,卻看到是因爲韓紅英病了。
馮子珍看到她頗爲意外:“你怎麼今天就出院回來了?”
本來是說好,李欣宜還需要在醫院觀察兩天才可以出院的,卻沒有想到她提前了,否則,她自己是會親自去接她的。
由於她自己的經歷,她現在對李欣宜特別能理解,更覺得李欣宜很值得同情。
“在醫院裡我睡不好覺,反倒不容易養胎。”李欣宜答道,“醫生說我目前的狀態很穩定,回家靜養,定期去複查就可以了。”
解釋完自己的事,她又故作不知地問道:“奶奶怎麼了?”
她現在已經明白,桑晚是被攆出唐家了,而韓紅英的病當然是因爲和桑晚生氣。
她心裡暗自高興。
其實,她今天提前回來,就是因爲聽說唐軒北和桑晚要回來才特意趕回來的。
馮子珍早上給她去過電話,告訴她上午不會去醫院看她,因爲唐軒北和桑晚回來。
在這個時候,她覺得她應該在場纔對,讓所有的人看看她的肚子裡的孩子,讓他門同情她,這樣,唐軒北想和她離婚,只要她不開口同意,他就沒有辦法。
“奶奶剛纔生了氣,心臟病犯了,我們正要送她去醫院,不僅是心臟病,也擔心她會再次中風。醫生說了,她心臟病犯的時候,也是容易得中風的。”馮子珍做了回答。
李欣宜走到韓紅英的身邊:“奶奶,您千萬別那麼生氣,這樣氣壞了自己,您還怎麼可以看到我肚子裡的孫子。”
韓紅英看到她,心裡感到抱歉,於是說道:“你就留在家裡,好好的養胎,其它的什麼都不用想,我給你做主。”
她又對白小玲說道:“親家母,真是對不起,是我以前家教不好,纔會出這樣的事,讓你笑話了。”
白小玲本來也是滿肚子的氣,但爲了女兒,她還是忍了。“老夫人,你就別操這個心了,趕緊去醫院吧。”
馮子珍對唐軒北說道:“你就別去醫院了,在家照顧欣宜。”
唐軒北不置可否,沒有說話。
讓他留在家裡更好,他正好有機會和李欣宜好好談談。
……
唐軒北與李欣宜終於坐在了一起。
唐軒北面色冷峻,李欣宜則是一臉的悽楚,樣子看上去十分可憐。
本來唐軒北對她一直都很歉意,但是因爲孩子的事,他連這點歉意都沒有了。
“我們離婚吧。”唐軒北直接說道。
“唐軒北,你這樣說話,就一點都不覺得對我有歉意嗎?”李欣宜冷冷地說道。
“有,但是,當初我就已經說得很明白,如果我愛不上你,我們可以離婚。”唐軒北語氣平靜地說道。
“現在說離,是不是晚了點?”李欣宜說道,“我現在已經懷了孕,我不想讓我的孩子生下來就沒有父親。”
唐軒北臉色一沉:“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做什麼了?”李欣宜很無辜的樣子。
“想用孩子達到什麼目的?”唐軒北質問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李欣宜反問。
“如果你想以孩子要挾我,那我告訴你,你做錯了選擇。”唐軒北很確定地對她說道。
“孩子要來,這個我怎麼控制?說我拿孩子要挾你,我可以要挾什麼呢?”李欣宜還是一臉的無辜。
“你以爲你懷了孕,我就不會和你離婚嗎?”唐軒北乾脆戳穿她。
“唐軒北,如果你那樣做,你不覺得你太冷血了嗎?”李欣宜質問道,“我當初還真是看走了眼,看錯了人。”
“這話我也想說。”唐軒北也不客氣,“我沒想到你是這樣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但是,我還是要對你說聲抱歉,因爲你這樣,我有直接的責任,所以,我會包容你所做的事情。有些事情,我還是不想挑明。孩子是你要有的,如果你要生,我不會說什麼,因爲這是你的自由,其他的事情我不想說。畢竟當初你是因爲愛上我,纔要與我結婚,而我也是想過要放開晚晚,所以才同意與你結婚。但現在我知道我做不到我曾經許諾的那樣,可能再愛上你,所以,我希望我們不要互相傷害,你也不要用孩子來要挾我,那個是不起作用的。”
“唐軒北,如果你現在和我離婚,我會讓你永遠都看不到你的這個孩子!”李欣宜威脅道。
唐軒北淡淡的語氣:“你的孩子,你自己照顧好了就行,我爲什麼要看?”
“唐軒北,你因爲不愛我,就對這個孩子也這麼地狠心?”李欣宜無法理解的樣子。
唐軒北蹙了下眉:“你一定要讓我把話挑明嗎?這樣對你我都不好。你放心,我們離婚,我會給你一大筆錢,足夠你和孩子以後生活用的。但是,你要記住,那個孩子不可以姓唐。”
李欣宜臉色悠地變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才聽明白,你的意思是說,我的孩子不是你的?”
唐軒北冷冷地看着她:“這個你心裡明白,我沒有說。”
“我不明白!”李欣宜的聲音擡高,“你爲了不承認這個孩子,竟然要這樣說我。這個孩子不是你的,那你說是誰的?是我到外面偷男人的嗎?告訴你,我李欣宜還沒有不要臉到那個地步。”
她的這個態度,倒是讓唐軒北意外。
從李欣宜的語氣看,她似乎很篤定這個孩子是他的,但是,這是沒有可能的。
他與桑晚這麼多年了,桑晚都沒有懷過孕,怎麼可能讓她懷孕?
唐軒北想到這裡,他又看向李欣宜,只覺這個女人怎麼就變得可怕了呢?
……
上了龐學文的車之後,桑晚拿出手機,給萬瑤打了電話。
“我的姑奶奶,你終於給我打電話了,我還以爲你被他關起來了,正在考慮要不要報警救人。”萬瑤的幾句故意帶着詼諧的話,讓桑晚露出會心的微笑。
“你這兩天住在哪了?”
“酒店。”萬瑤說道,“正好抽空看看過去的老同學和同事。”
“那現在呢?”
“正在誑街,沒事可幹,找你也找不到,想回國,你還欠我一張飛機票。”
“你在哪裡?我一會兒去找你。”
萬瑤說完地方後,桑晚便讓龐學文先帶她去找萬瑤。
見到萬瑤,桑晚對龐學文說道:“我想先逛逛商場,你先回去吧。”
龐學文知道她是想通過這個散散心,於是說道:“逛完商場給我打電話,我得對你負責到底,否則,唐總就該炒我魷魚了。”
桑晚微微一笑:“知道了,不會讓你被炒魷魚的,他要炒,我也不會同意的。”
龐學文離開後,桑晚的確是想到商場裡轉轉,卻不想萬瑤已經沒了那個興趣,只說她累了,便拉着她去了商場的休息區,找了一個邊角的座位坐下。
她對着桑晚的臉左看右看的,看得桑晚直發毛:“你在看什麼?”
“我怎麼看見某人的臉上氣色不錯,有種面帶桃色目含春的感覺?”萬瑤打趣地說道。
桑晚臉色一紅:“你在說什麼呢?”
“看來還真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事。”萬瑤卻是嘆息了,“唉,我真替你們倆發愁,你說,他做的這算什麼事,你們倆以後該怎麼辦啊?”
桑晚倒是沒有那麼地發愁,神情還算輕鬆地說道:“你愁什麼?我倒是覺得很好啊。”
萬瑤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着她:“你現在這樣還很好?”
桑晚很認真地說道:“是啊,我現在真的是開心的。不像以前,把愛埋在心裡,那種滋味真的很痛苦。”
萬瑤嘆息:“希望你們可以結成正果。”
對此,桑晚不置可否。
她本來也沒有對此抱任何的幻想。
能得到唐軒北這樣公開的示愛,她已經別無所求。
她笑了笑,轉移了話題:“你別光說我,你自己的事是不是也該上點兒心?別死心眼地一棵樹上吊死。”
萬瑤倒是很灑脫地一笑:“如果遇到像唐軒北這樣多金又帥還癡情的男子,我當然要考慮。你以爲我還想着那個負心的男人?我纔不會那麼傻。”
桑晚沒有立刻回答她的話,而是認真觀察着她的表情,然後笑了:“看來你真的放下了。”
萬瑤自嘲地說道:“用了我這麼多年,這青春補助費都找不到人要。”
“沒事,讓你未來的老公補償你。”桑晚開着玩笑。
萬瑤沒有繼續回答她的話,而是說道:“現在你該告訴我你的事了吧?”
“我的什麼事?”桑晚故意笑着反問。
萬瑤瞪了她一眼:“你裝萌嗎?”萬瑤氣得用手指去點桑晚的腦門,“我知道你有時很缺心眼,但還不傻。快,先說這三天他把你和孩子們都帶到哪裡去了?”
“去了一個別墅,在海邊的半山腰,環境景色很美。”桑晚答道。
“你過得還很滋潤。”萬瑤無奈地搖搖頭:“既然你們倆是郎有情妾有意,那你們在扯什麼?還各自要結婚,然後現在又攪合到一起,你們這樣不但讓你們被人說三道四,也傷害了其他人,你知不知道?”
“是啊,我知道現在事情變得一團糟。”桑晚也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從你的那兩個寶貝告訴我說唐軒北在千方百計地破壞你和邵宇桓在一起,還說要做他們的爸爸,我就知道事情不對勁。但怎麼都沒想到,他竟然演出了搶親的戲碼,我都不知道他爲什麼這樣做。這件事,絕對是你們的錯。”萬瑤沒有半點情面地說道。
桑晚知道,因爲萬瑤是真心爲她考慮,所以纔會這樣說,又嘆了口氣:“我是缺心眼,我不是不知道他不喜歡我和邵宇桓結婚,可是,我也沒有想到他會搶親啊。”
“你跟我說實話,你們倆是什麼時候好上的?在加拿大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但那個時候他剛和欣宜結了婚,我就沒有往那個方面懷疑。”萬瑤實在是理不清他們兩個人的狀況,又很想知道中間的原因,於是開始刨根問底。
“他說他從見到我第一面就愛上我了,而我是在他訂婚後,發現愛上他的。”桑晚也願意回答她的問話,有些話總是憋在心裡,讓人並不好受,需要有個人來聽。
“他對你還是一見鍾情?”萬瑤難以相信:“他能一憋就憋了十多年?這傢伙還真是當宰相的料。宰相肚裡能乘船,我看他有飛飛機的本事。”然後她開始數落桑晚:“那你說你是不是太笨?你們倆一個屋檐下這麼長時間,你就沒有發現他在愛你?”
“我怎麼發現?”桑晚也覺得委屈:“他這個人是很氣人啊,你們不知道,他那個時候在人的背後對我有多壞,就是怕我知道他愛我。”
“我服了他,絕對地服了他。”萬瑤用手伸出了大拇指,“那你呢?既然你後來也知道愛上了他,你爲什麼又要和邵宇桓結婚,你很坑人的。”
桑晚低下了頭,“這個是我不對。可是,現在說這個已經沒有用了,事情已經做了。我們倆的所謂的愛情你也看到了,是那種見光死的,我和他沒有未來,而邵宇桓非得要與我結婚,我又不能告訴他我愛唐軒北,我心想,也許以後我會把感情移到邵宇桓的身上,當初我不是也愛過軒南嗎?”
萬瑤恨恨地看着她:“有能耐你們永遠都不要讓人知道啊?爲什麼在最後的時刻挺不住了?他不愛李欣宜,他幹嘛要與她結婚,現在孩子都有了,他還想來個拋妻棄子?真是個不負責的男人。”
想到婚禮那天李欣宜的樣子,萬瑤又替李欣宜抱上委屈:“你說,這次李欣宜要是真的流產了,那她該是多麼地可憐。”
桑晚說道:“我知道,我們是很對不起她。”
“這是什麼事,左右都是個難。我不是不想幫你們,我本來想勸她與唐軒北離婚,可是看她的那個樣,我還真是開不了那個口。但是,如果她就是跟着唐軒北,以後也是無法真的幸福。唐軒北若不是對你真的用情很深,他怎麼會沒有辦法挺到最後一刻,在婚禮上硬是把你搶走。現代版的搶親,還真是不多見。這個缺心眼的唐軒北,他早幹什麼去了!”
桑晚沒有說話,理虧的是他們,她還能怎麼說。
突然,桑晚的眼睛看向了一個方向,人有些發怔,然後猛地站起來,連話都沒有對萬瑤說,便大步跑了過去。
萬瑤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好在她的身後追她。
桑晚一直往前跑着,穿過人流,在一個賣男性化妝品的櫃檯前停下,然後左顧右盼的,似乎在尋找一個人。
“你幹什麼,怎麼突然跑到這裡來了?”萬瑤奇怪地問。
“我看到一個人。”桑晚神情激動地說道。
“是誰?”
“軒南,就是那個長得像軒南的人,他來這裡了。”桑晚的聲音有些顫抖,說不上是興奮,但肯定是激動。
萬瑤也是驚奇了:“你是說你剛纔看到他了?”
“是,肯定是他。”桑晚再三肯定道。
她拿出了手機:“我得打個電話,問一個人。”
“你問誰?”萬瑤知道桑晚本來是不希望很多人知道這件事的,到現在恐怕還沒告訴唐軒北呢。
“是和公司合作的一個人,因爲我剛纔看見他也在這裡,和那個人站得很近,問他是不是認識他。”桑晚說道。
“這不是唐夫人嗎?我們又見面了。”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哈德森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她們的身後。
桑晚看到他,立刻問道:“哈德森先生,和你在一起的人呢?”
“和我在一起的人?”哈德森奇怪地看着桑晚:“我自己來這裡的,沒有和任何人一起來啊。”
“那你剛纔是不是就在這裡?”桑晚又問道。
“是,我剛纔是在這裡看貨品,然後又看了看其它的專櫃,覺得還是這個品牌的好,所以又轉回來了。”哈德森承認了他剛纔在這裡。
“那你有沒有注意到你身邊的那個人?”桑晚又問道。
“那麼多的人,我哪裡注意過來。”哈德森自嘲地笑道:“我這個人只對美女記得清楚。”
桑晚有些失望,然後要與哈德森告別,不想哈德森說道:“我想請兩位美女一起吃頓飯,你們是否願意賞臉,是以朋友的身份。”
“這個,”桑晚剛想拒絕,哈德森又說道:“唐夫人,千萬不要說不,就當爲我離開做個告別,你看如何?”
桑晚沒有辦法拒絕了。
在商場的樓上,就是一家相當豪華的飯店,他們一起去了那裡。
一邊吃着飯,哈德森的嘴卻是不閒着:“唐夫人。”他這樣說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我這麼叫你對不對?”
桑晚很隨意地說道:“無所謂的,你可以這麼叫。”
“我也覺得這麼叫合適。你和邵先生的婚禮半途中止了,你現在應該還是唐夫人的身份纔對。”
“你隨意。”桑晚豁達地說道。
“我有個問題很好奇,我今天早上看到你和唐先生在一起,還帶着兩個孩子,怎麼感覺你們很像一家人,難道你和唐先生真的像他在婚禮上說的?他愛上了你?”哈德森拿出女人的勁頭,開始問了起來。
“是。”桑晚承認了,現在,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
“那你對唐先生呢?”哈德森繼續追問。
“我也愛他。”桑晚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
“可是,那你可就是愛上了兄弟二人啊!”哈德森很驚奇地提高了聲音,然後又爲自己解釋道:“對不起,我是有些太意外了。”
萬瑤從第一眼看到哈德森就看出他是個GAY,所以對他這樣地追問桑晚的私事,倒是不那麼奇怪,因爲她接觸過這樣的人,有的人女人的個性特別明顯。
“那你還愛你以前的丈夫嗎?”哈德森又繼續問道。
“以前愛。”
“現在呢?”哈德森又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