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泄了氣,“我管不了你的風流韻事。只是希望你好歹收斂一點。”
看到我埋首生着悶氣不想理他,他伸手就把我樓了過來,手指輕輕的在我鼻尖颳了下,深邃的目光蓄滿了情愫,他溫柔的、憐愛的、低沉的說,“寶貝兒,我給你道歉……今天你看到的那一幕,並不是我來得及阻止的,當時也確實沒把這點小事放心上。如果你很介意這些細節,那我以後會盡量避免,好不好?”
聽着他這滿含磁性和寵溺的聲音,我再多的不滿也瞬間煙消雲散了,就算很清楚這些都是男人心情好時的花言巧語,但還是心軟了。就像明明知道吃巧克力會長胖還是會忍不住嘴饞……我被他說得撲哧一笑,擡眼來故意瞪了他,手掌蓋在他的臉上將他掀了一下,“一天到晚巧舌如簧。”
“什麼叫‘巧舌如簧’?”他問,也不像是裝傻。
“怎麼,你連‘顛沛流離’都說的出來,還沒聽過這個成語?就是油嘴滑舌!”
“呵,沒辦法,在國外待得太久,很多偏僻的詞都沒聽過。”他說着,手又情不自禁的撫摸在我面龐上,眼神癡纏的盯着我,“……笑起來多美,別經常跟我發脾氣愁眉不展的,弄得大家都煩。”
“原來你煩我啊?”
“你看,又來了~”他雙手捧着我的臉,柔聲道,“親一個,乖啊”說着,就那麼溫溫柔柔的在我眼角吻了下,吻得我渾身一顫……那獨屬於他身上的好聞的氣息向我圍過來,我閉上眼睛,薰然欲醉。
就這麼坐在車裡,車子久久沒有啓動,我們就那樣靜靜的感受彼此留在身邊的時刻……捏着他的手,我覺得很安全、很安心,也不再去糾結那些不愉快的經歷,肆意的嗅着他身上的菸草皮革香,迷醉不已。
“子諭,我有個想法。”
“嗯?”
“我想做調香師。”
“怎麼突然有這種打算?”
“主要看到蕙蘭變成現在這樣岌岌可危的地步,研發那邊又不容易招到靠譜的調香師,而你嗅覺上又出了問題……我想,不如自己嘗試去學習做研發,看能不能爲你分擔些。我有這麼年的採購經歷,對各種香料是很熟悉的,自己化學知識也過關,也比較好入門。”
他聽了,緊密的凝視着我,“可以,我教你。”
“好啊!”
“但你會發現我可能很笨……”我又有點悲觀,“我不像你跟紀均澤,都是有天賦的嗅覺,又癡愛這一行,才成爲那麼成功的調香師。我就一平常人,什麼都天賦都木有。”
“但願你能笨一點。”他說。
“怎麼講?”
“那你會快樂得多,思想是人類最大的敵人。”
我沉思了一會兒,坐正了身子。
他問,“怎麼了?”
“你知道我常被思想所苦嗎?”我深思的說。
“我當然知道,”他看了我一眼,開始啓動車子,開着玩笑道,“我想去買一把鑲着紫色寶石的小刀送你,專爲斬斷那些苦惱你的胡思亂想而用。”
我嫣然一笑,“何必去買?你不是有那把‘小刀’嗎?”
“是嗎?”
“是的,在這兒。”我把手放在他的心口上。
他俯下頭來,吻了吻我那隻手。
“這把刀有用嗎?夠鋒利嗎?”
“非常非常有用。不時也會刺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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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的煞住了車子,轉過頭來看着我,“你在說什麼?”
我碎碎唸的說道,“任何感情都會讓人痛苦的,感情越濃,刺痛對方的可能性就越大,快樂越多,痛苦也就越多。快樂和痛苦,是常常同時並存的。”
他重新開動車子,眼底有一抹思索的神色,他那隻空着的手伸過來,又輕輕的握住了我的手,“在這一刻,你也痛苦嗎?”他溫柔的問。
“有一些。”
“爲什麼?”
“一種恐懼。”
“恐懼什麼?”
“怕好景不常,怕離別,怕外界的力量,還怕……”我沉吟了一下,“幻滅!”
“幻滅?”他皺皺眉。
“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莫過於兩個相愛的人,有一天忽然發現他們不再相愛了,那就是幻滅。”我說道。
“你認爲我們會這樣嗎?”他瞪着我,帶着點鷙猛的神氣,“你那腦袋裡裝着的東西相當可怕!”他閃電般吻了我一下,車子差點撞到路邊的一棵大樹。
傷感完以後,我看到他行駛的方向不對,忙問,“你不是說去醫院換藥的嗎?怎麼朝環市西路那邊開去了?”
“明天去,先吃晚飯。”
我們到了一家意大利餐廳裡,餐廳設備得很幽雅,有一種特別的寧靜。偌大的餐廳中,沒有任何電燈,只在每張餐桌上,燃着一支小小的蠟燭。他叫了意大利煎餅,我還是頭一次吃,慢嚼品嚐,別有滋味。燭光幽幽的、柔柔的照在彼此的臉上,那一圈淡黃色的光暈,輕輕的晃動着,他瞳孔裡,兩朵蠟燭的火焰,不住閃爍的跳動。我放下刀叉,長長久久的注視他。我用一隻手託着腮,另一隻手放在桌上,對他神思恍惚的微笑。
高子諭握住了我桌面上的手,低低的、嚴肅的說,“真真,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哦?”我有些驚嚇,感覺自己好像非常容易受驚。
“我不記得我有沒有告訴過你。”
“什麼事?”我更加奇怪。
“我愛你。”他慢慢的說,一聽就是從肺腑裡掏出來的三個字。
我的睫毛垂下去了好一會兒,當我再揚起睫毛來,眼睛裡已漾着淚水,那兩簇蠟燭的火焰就像浮在水裡一般……外面已是暗夜,透過落地窗玻璃,我看到自己脣邊有個幸福而滿足的笑容,整個臉龐上都綻放着光輝,使我看起來那麼寧靜。
就這樣,我們坐在蠟燭的光暈下,彼此凝視,相對微笑,幾乎忘記把煎餅送進嘴裡。時間慢慢的滑過去,蠟燭越燒越短,我們不在乎時間。這裡還有古典的唱片機,裡面在播放水上組曲,接着是一張海菲茲的小提琴獨奏,那些悠悠然的音浪迴旋在我們的耳邊,燭光的顏色就更增加了夢魅般的色彩。
終於,將近晚上十點了,我們的一頓晚餐竟吃了三小時!站起身來,他挽着我走出了餐廳。雖然已經很晚了,但我們還是開着車子去郊外逛了逛。深夜,我們的車子疾馳在郊外的大馬路上,新闢的公路平坦寬敞,繁星滿天,月明如晝,路一直伸展着,一長串的螢光燈像一串珍珠,延伸到天的盡頭。路上既無車輛,也無行人,只有鄉村的人家,傳來幾聲遙遠的狗吠。
他猛然煞住了車子,我問,“幹什麼?”
“我要吻你。”他說。
他擁住了我,兩脣相觸的那一瞬間,我依然有被他初吻時那種激動。是啊,高子諭似乎每天都能喚起我某種嶄新的感情,時而清幽如水,時而又炙熱如火。
大約深夜12點的時候,我跟他回到了他的住處。回到這裡,有回家的感覺,家裡收拾的一絲不苟,井井有條。據他說,由於就他一個人住這兒,就沒請那種長期的保姆,只有鐘點工會偶爾按時來幫他打掃衛生,洗衣服,做個晚飯什麼的。
在他洗澡的間隙,我閒着沒事,看到他書房門沒關,就好奇的溜了進去。這裡的空間比他的主臥還寬,裡面裝修得特別豪華,就像他的第二個辦公室一樣,別有情調的歐式吊燈,乾淨而溫暖的地毯,還有一面被窗簾遮住的落地窗,拉開窗簾來,可俯瞰整個廣州市的燈火。
書房裡有一面的格子裡依然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香精,和一些調製香水常用的器皿,可見他晚上回來後依然會經常在這裡熬夜工作吧?想想還挺心疼的。這時眼皮一擡,看到他的一個收藏櫃的格子裡,有一個大相框,上面是他和一個年輕女人。他抱着雙手站在前面帶着淺笑,而那個女孩在背後墊腳摟着他的脖子,做着搞怪的表情,看起來特別活潑明媚的模樣,照片的背景是法國的艾菲爾鐵塔。
我心裡略微一沉,正疑惑這女人是誰的時候,他已經洗完澡走到我後面來,渾身散發着香噴噴的沐浴露味道,他說,“這個就是我妹妹。”
“啊?”我再次仔細看了看,別說,那個女孩子還真跟他長得很像,尤其是鼻子和嘴巴的部分,笑起來特別神似,於是感嘆道,“你妹妹也挺漂亮的,多大了啊?”
“今年28。”
“現在在哪裡,一直都沒見過她?”
“意大利做服裝設計師,很少回國。”
“哦,她應該……結婚了吧?”
“呵,”他說的很模糊,“我也不知道。”
“你作爲他的哥哥,不知道她有沒有結婚?”我嗔怪道,“也太不關心她了吧?”
“好了。”他靠近我的身子,我的面頰更熱了,熱得燙手,感覺彼此的呼吸攪熱了空氣。冷不防就一把將我橫抱在懷裡,“該幹我們的‘正事’了,”
說着就抱着我進入他的臥室,和我一起滾倒在牀上倒在牀上~他的牀也好香啊,到處都是他身上的味道,而且好素淨整潔,沒想到他一個大男人的牀還可以整潔成這樣。
他擁抱着我,那麼溫存,那麼溫存的吻我,吻我的額,吻我的鼻尖,吻我的下巴,吻我的頸項……吻下去,吻下去,臉埋進我的雙峰裡,盡情的享受着。
我靜靜的躺着,脣邊仍然滿含着笑意,滿含着醉意,滿含着奉獻的快樂和震撼的狂歡,我握住他的手,把它放在我那軟綿綿的胸膛上,“我是你的,”我喃喃的說着~月光從窗外射了進來,朦朦朧朧的照射在牀前。他懷抱着我柔軟的身子,像懷抱着一團軟煙輕霧,把我帶入一個近乎虛無的狂歡境界。
正所謂,“消魂,當此際,香囊暗解,羅帶輕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