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聚會地點定在環球港, 時間正值地鐵運營高峰期，高月和顧北兩人上了車就被人流擠開一米遠。這正隨了高月的意思，不然還不知道地鐵上三十分鐘應該怎麼尬聊。
她拿出手機點開網易雲音樂的每日推薦, 便把耳機帶上, 與這嘈雜的環境隔離。
顧北牢牢地抓着扶手, 不知在想着什麼一動不動的, 彷彿就是這地鐵配件的一部分。
同學聚會是她班上一土豪請客, 在一家日料。看了看大衆點評上寫着的人均三百的價格，高月砸了咂舌，果然土豪還是怕錢沒地方花。
這位小土豪姓李, 爸媽都在國外工作，他便被放養在國內。據說家人是靠地產起家, 現在國內一二線城市有數不清的產業。
小李土豪曾經是一個小胖子, 但人緣特好, 喜歡自黑也開得起玩笑，除了不低調外沒什麼缺點, 和A大附中一層樓的三個班一百人都玩得來。所以這一次他請客，基本上上海以及附近城市的同學都來了。
顧北和高月因爲出發得遲，到達的時候已經六點。雖然小李土豪錢多，但是奈何日料店座位有限，七拼八湊也只湊起來三十個座位。他們到的時候恰恰只剩下正對着半包廂大門的兩個座位。
“誒呀小月月、小顧顧, 你們終於來了, 快讓李子抱抱！”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高月滿臉黑線。
小李土豪就站在門口, 似乎是更加發福了。頭髮上部分染成金色, 帶着白色粗鏡框的墨鏡，穿着黃色底藍斑點的棒球服, 十分顯眼。
“李子園，你變了。”顧北道。想當年他可是每天一件圓領T恤就可以打發的……
小李土豪高中的時候有個外號叫李子園，就是學校小賣部經常賣的一種飲料。
“咱這是要進步，懂不？”小李土豪一副大哥的樣子，“來，快坐。話說你們倆怎麼玩到一起去了？高中沒見你們說過話啊……”
“李子，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小顧顧可是小學就追高月了，人青梅竹馬呢。”說話的是一個瘦瘦的男生，高月一眼就認出來。因爲這娃小學起鬨他倆的時候就沒有消停過，據說是顧北一哥們。
“哦，原來是本班學習委員和隔壁班班長的故事啊。”小李土豪笑得意味深長。
“還沒追到。”顧北也笑眯眯地大方地承認，一邊紳士地爲高月拉開椅子。
高月現在就在想，來同學聚會是個多麼錯誤的決定……
不過自然不能讓這莫須有的緋聞毀了同學聚會的情趣，高月暗道。
A大從附小到附中承包了十二年教育，據說現在還在籌備A大附屬幼兒園。因此，這裡的同學很多都是從小學就認識，自然聚會從開始就沒有冷場過。
“服務員，來十對牡丹蝦，五盤三文魚肚腩，十分香煎鵝肝！”
“小李子你奧斯卡食神啊？”坐在小李土豪旁邊的一個男生打趣道。
“不，小爺我是奧斯卡酒神。”小李土豪糾正道：“再來十瓶清酒！”
高月咬着筷子，糾結地看着面前的食物。看來今天晚上體重秤上面的數字又得加2了……
清酒很快就被擺上了桌面，立刻便有提議說既然有酒有人了，就做點遊戲唄。於是乎，永遠玩不膩的真心話大冒險就被搬上了檯面。
“誒誒，說好了這次不能重口味啊。”不知道是誰突然說了一句，然後旁邊便傳來一陣爆笑。
“趙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不怕不怕，這次那誰不在，沒人和你玩……”
話還沒說完，那邊一羣男生就掐了起來。
高月輕笑，感覺雖然半年多不見，高中的那羣人又回來了，大家還是那麼的衝動幼稚而又年輕有活力。
真心話大冒險，老規矩擊鼓傳花，傳到誰就擲硬幣，正面真心話反面大冒險，如果放棄就要罰酒一杯。
很簡單的規則，但是通過遊戲的方式探聽每個人內心的小秘密或者要求大冒險出糗，這老花樣總是玩不膩。
第一朵花，很不巧地傳到了趙川的手上。他兩旁的男生笑得直拍手。
“真心話、真心話、真心話……“趙川將硬幣握在手裡祈禱着，似乎是以前大冒險給了他很大的心理陰影。
“反面，大冒險哈哈哈。”
趙川就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攤在那裡，感嘆老天爺的不公。
“請選擇在場的一位同性求婚。”
聞之，他旁邊的兩位男生趕快跳起來，躲得遠遠的。
趙川卻開心了起來：“就你了。”
他指了指坐在他右邊的男生，也就是剛纔笑得最歡的那一個，叫王子楊。
“王小二，小爺我自從那天在青樓看到你就念念不忘……”趙川說了一大段話，但是與其說是求婚，還不如說是在強調王子楊同學在青樓的故事，藉機打擊報復。
其他同學自然不負責王子楊同學的名譽，本來遊戲開心就行，他們只管哈哈大笑。
“趙川你大爺的……”
笑聲未了，花便又傳了起來，這次竟然被高月拿下。
“真心話！”硬幣是正面。
“有暗戀對象嗎？”
聽到問題，高月一愣。隨即澹家陽的臉便浮現在腦海，還有那彷彿用他磁性的聲音朗讀出來的短信：
“高月，新年快樂。”
“剛到北京，一切順利，謝謝。”
“有。”沒有猶豫，高月道。
說完感覺心裡某個地方突然輕了。
前段時間似乎一直下意識地在迴避、在否認她對於澹家陽的喜歡。總是找理由說這只是崇拜，只是優秀的人自身攜帶的吸引力。
但是高月，承認吧。
每一次對單獨相處的期待，見到澹家陽時候的心跳，聽到“暗戀”這兩個字後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畫面……
這不是喜歡是什麼呢。
聽到高月堅定的回答，顧北感覺心突然痛了一下。
雖然一直有感覺到的迴避，但是他以爲只要高月心裡沒有其他人，他這麼堅持地陪在她身邊總有一天鐵樹也會開花。
可是當下高月承認有喜歡的人，而他知道她說的不是他。
然而在場的人並不知道高月說的另有他人，一個勁地起鬨“學習委員和隔壁班班長”，聲音大得包廂外的其他客人們都投來詢問的目光。
“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那個人在場嗎？”在一片嘈雜聲中，小李土豪“明知故問”。
本來按照真心話的規則高月只有義務回答一個問題，李子還在想如果高月害羞不回答下一次怎麼再把花弄到她手上，又抑或是大冒險的時候怎麼把她和小顧顧湊一對。
“不在。”
卻聽到高月乾脆的回答。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一愣，下意識看了看顧北。
顧北的臉色很正常，但旁人自是不知他已在高月第一個回答的時候就收斂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