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舜醒來的第五天。
“他還是不吃?”看着老婆把飯菜又好好的端出來,祁海東也只能嘆口氣。夫妻倆坐在病房外的座椅上,各自想着心事沒說話。
“蘭蘭,你…”
“你現在什麼都不要說!他已經接受那孩子死的事實了!”顧錦蘭先發制人的開口阻止老公。
兩人夫妻這麼多年,他想的什麼她心裡再清楚不過,只是現在這種情形由不得自己心軟。
“好吧。”一向無條件支持妻子的人此刻只能選擇噤聲。
突然房間裡又傳來吼叫,伴隨着一陣陣摔東西的雜亂聲讓二人立馬打開房門衝了進去。
祁舜跟發了瘋一樣被陳伯吩咐的兩個護工緊緊壓制在牀上,他青筋暴露瞪着通紅的雙眼,整個臉色漲的通紅,嘴裡一直髮出低低的怒吼聲,那模樣好似一頭要隨時衝出牢籠的飢渴野獸。
隨即醫生趕到查看了他的症狀,快速命令護士給他打了針鎮靜劑,祁舜這才慢慢穩定下來。
“醫生,這幾天小舜爲什麼老是這樣?你們不是說他身體已經沒事了嗎?”顧錦蘭擔憂的問。
“患者身體上已無大礙,這恐怕是上次出事給他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創傷,我們待會再給他做個詳細的檢查,蘭董,請您放心。”主任醫師根據多年的臨牀經驗做出判斷,並立即吩咐護士爲檢查做準備。
祁氏夫婦痛心的看着原本健康陽光的兒子變成如今這般,除去心疼之外更多的是愧疚和自責。
陳伯一直在旁邊默默關注着自家少爺的情況,見他慢慢穩定下來後上前給他掖好被子,情不自禁的握着祁舜的手輕輕對他說:
“少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的……”
第二天下午,夫婦兩見兒子情況穩定點就一道回去換洗下衣服,留下陳伯和幾個看護在這暫時照料。
陳伯正在給祁舜準備午飯,他聽到祁舜在喚自己。
“陳伯…”
“少爺,我在,是需要什麼嗎?”
祁舜半躺在病牀上,才幾日下來他已消瘦不少,原本一直炯炯有神的雙眼現在如同一潭死水,臉上的鬍渣也冒出了點,整個人的精神狀態看上去很不好,一種頹廢感濃濃散發在左右。
“我想出去走走…”沙啞的聲音很輕。
“要不吃完午飯老陳陪少爺出去走走?”一陣心酸劃過心田,陳伯努力的抑制住悲傷。
“沒胃口,我就自己想出去走走,待會就回來了。”說完,祁舜掀開被子下了牀,步伐遲緩的走出病房。
陳伯見狀立即給他披上件厚外套免得着涼,他現在的身子也不能再有什麼差池了。
祁舜也沒拒絕,他漫無目的來到這層VIP病房走廊盡端的空中花園,找了一個雙人座椅坐了下來,眼睛盯着前方發呆。
陳伯一直跟在身後以防出什麼意外,見他這樣也稍稍安心,便一直站在不遠處望着祁舜。
大約就這樣安靜的發呆了半個鐘頭,一動不動的祁舜突然被一個女人的叫聲給吸引住了。
“小南~小南~~”
祁舜一聽有人叫‘小南’立馬看過去,原來是一個穿着病號服的小女孩在不遠處蕩着鞦韆,她的媽媽在找她。
“你怎麼又跑到這來了?媽媽沒告訴你不要趁我不在偷偷亂跑嗎?走,跟我回去。”
“媽媽,我在玩一會好嗎?就一會好不好?”小女孩甜甜的乞求着。
“呵呵~!真拿你沒辦法,那就玩一會我們就回去了哦~!”媽媽寵溺的拍拍女兒的小臉,溫馨的母女對話場景讓祁舜流下了淚水。
如果他能有這樣的媽媽,是不是就不會……
沒有再敢往下想,此時天空漸漸有雨滴落了下來,沒一會便大了起來。原本空中花園不多的幾個人全都回去避雨了,可祁舜似乎沒有起身的打算。
“少爺,我們回去吧…您不能淋雨着涼了…”陳伯來到祁舜面前勸他。
可是祁舜沒有理會,一直保持着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冬日的寒雨打在臉上,很快就讓他溼了頭髮。
陳伯見狀沒辦法,只能趕緊離開回去拿傘,祁舜看了一眼旁邊的空座,回想起來那晚他跟費啓楠在山中眺望城市夜色的景象。
突然他扯了一抹苦笑,伸手想去摸摸似乎還在身邊的人一樣,可回給自己的只有雨水的冰涼。
陳伯又匆匆折返回來,撐開大傘擋在祁舜的頭頂,他難受的說:
“少爺…咱回去吧~我想費少爺他也不想見到您這樣…”
“陳伯…我好想他…想他想到心好痛,好痛……呵,呵,呵…”臉上的熱淚伴着雨滴輕流而下,祁舜單手捂臉,另一隻手搭在旁邊的座位上狠狠的攥緊了拳頭,他把自己的悲傷發泄在了這冷冷的冰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