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又自顧自的在想,要不就直接這樣走算了?一高一低的,雖然姿勢不雅觀了點,但還是可以行得通。或者,直接把另一個跟也弄斷算了?剛剛是怎麼斷的跟,讓她再仔細想想……
“既然我遇上了,就得好事做到底。”顧子升眯眼看着她,“畢竟爲美女效勞,我很樂意。”
嗯,能在他顧子升面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女人,還真是少。會主動避開不想和他有關係的女人,那就沒有過。
有趣。
許棠擡起頭看了他一眼,打了個哈哈:“我不是美女,”然後又看了他一眼,“不過你倒是很紳士。”
顧子升笑了笑,面上帶着春風般溫暖的笑意:“謝謝誇獎。”
許棠左思右想,終於打定了主意——坐出租車到醫院,讓司機停在門口,然後自己蹦噠進去,上了電梯到了樓層後,打電話叫林若若拿雙鞋出來給她就好了。
只是,這條路,貌似沒有看見出租車過去。本來想着去超市一趟,不用開車,沒想到就出了這個意外。嗯,等下她要上網去看看星座運勢。
眼前就站着這麼一個大活人,許棠看了看不遠處白色的寶馬,又看了看顧子升。自從若若的事情之後,她對這些有錢又長得帥的人就敬而遠之,沒有什麼好感。
於是她隱晦的開口問道:“你……不要去辦事情嗎?我剛剛……還看見你打電話來着。”
顧子升挑眉,望着前面。
許棠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一位西裝革履、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小跑着過來,有點氣喘的說道:“顧……顧總,你要的合同……”
“好。”他伸手接過,隨意的翻了兩下,“很好。”
那人看見許棠,禮貌性的點頭笑笑。許棠不着痕跡的往後退了退,才勉強的笑笑。她可不想別人誤會些什麼。
那人也沒有再繼續看她,問道:“不知道顧總這麼急,股份轉讓這種事,公司顧問律師完全可以解決。”
“多話。”
顧子升懶洋洋的回了他兩個字,捏着合同看向許棠:“走吧。”
“……啊……啊?”
許棠懵懂的看着他,一隻腳站着搖搖晃晃。
“你難道打算一直這樣站着?”
“呃……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
顧子升饒有趣味的看着她:“我一般很少這麼樂於助人。”
說着看了看她的鞋子,什麼也沒再說,直接彎下腰將許棠打橫抱起,大步往車裡走去。
一個天旋地轉,身子一輕,她條件反射的輕呼一聲:“這是幹什麼?”
顧子升依舊沒說話。
許棠掙扎了一下,雙腳亂蹬:“你放我下來。”
霸氣強悍毒舌如許棠,這個時候,居然臉紅了!
要是林若若看見這一幕,下巴都會驚得掉下來,然後揉一揉,再揉一揉眼睛。
許棠白希的臉上一抹淡淡的紅暈,不知道是不是氣的。顧子升低頭瞥了她一眼:“你臉紅什麼?”
她剛要開口說話,人已經被放在車上了。
但是她依舊不屈不撓的嘴硬:“什麼臉紅,誰臉紅了?那叫氣色好知道嗎?”
顧子升點點頭:“知道。”
許棠一噎:“……”
他關上車門,繞到另一邊開門上車:“你要去哪裡?”
她愣了愣,才緩緩說道:“你這是打算要送我去?”
“不然呢?把你賣了?”
她轉過頭去認真的看着他:“可是我們不認識。”
“嗯,現在認識了。”顧子升把手撐在方向盤上,“你就當我今天想當回雷鋒,做一次好事吧。”
他只是覺得,和她說話很有趣。每個對話,都很有趣。
許棠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才讓自己沒有忍住想罵人的衝動。這世界上,有這麼無恥的人,也有她這種不想接受別人幫助的人。
看來今天要是一直拒絕他的話,這事還沒完沒了了。許棠忽然露出一個八顆牙的標準笑容:“真的是非常感謝你了。我去第一醫院。”
顧子升的手頓了頓,揚眉一笑:“剛好,我也要去那裡。”
真的就有這麼巧合。
“你也是去那裡?”
“對。”他握着方向盤,“那麼我就是順路載了你一程。不算麻煩,你也不要一直糾結了。”
這個人,受不得別人半點的人情,完全獨立自主。這樣的女孩子,現在是很少見了。
許棠動了動嘴脣,望着前面,慢慢的說了一聲:“謝謝你。”
顧子升嘴角的弧度一揚。
張梓欣坐在沙發上看時尚雜誌,陸言恆低頭在看文件,很安靜很安靜。最近她經常來這裡坐着,也沒說什麼,也不打擾他,只是想在他身邊增加存在感。陸言恆也沒說什麼,由她去了。
桌上的手機響起來,陸言恆捏了捏眉心,拿起手機一看是顧子升的號碼,擰了擰眉頭:“喂?”
“若若在哪間病房?”
他把手裡的文件放下:“你就不會去問?”
“直接問你不是更好?”
張梓欣時不時的往這邊瞟一眼,雖然看起來是在看書,其實一個字也沒看進去,豎起耳朵在聽着。這是陸言恆的私人電話,只有平時很親近的人才知道的電話號碼。
“1608。”
顧子升長長的“哦”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許棠準備伸手打開車門,顧子升的聲音響起:“你打算像剛剛那樣跳着走?”
“嗯。”
他點點頭,把手機放在指尖旋轉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麻煩你了。”她打開車門,單腳立地,然後轉身,試着把斷跟的那隻腳慢慢放下。嗯,這樣走回去,也可以了。形象這種東西,現在什麼的也不重要了。
顧子升往後一靠,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目不轉睛的盯着慢慢移動的背影,深一淺一腳的。看起來,她也不是很高,目測一米六五左右的樣子,算上高跟鞋也才勉強一米七。她這麼想逞強,這麼不想接受他突如其來的大發善心,那就隨她好了。
還是,她在玩欲擒故縱?上次去野外的時候,公司那個小姑娘就是玩這招,最後他煩了。結果他一冷淡,小姑娘又主動貼上來了。現在想想,那麼大費周折,也有一半無聊的成分在裡面吧。公事之外,總得找點有意思的事情做做。
看她走得那麼艱難,他眼裡的笑意也越來越大。
覺得看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悠悠的下車,慢悠悠的走到許棠旁邊。
“需要我幫忙嗎?”
許棠專心致志的走着路,身邊突然響起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她擡頭看去,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噙着笑意的臉,和那微微上挑的桃花眼。
她默默的點點頭。
你去試試一個人穿着一隻斷跟的高跟鞋,走路的那滑稽樣。就算她臉皮再厚,也經不住每個從她身邊走過的人的那要笑不笑的表情。
真的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適當的接受他人的幫助,能更加促進社會的和諧發展,國家的進步。
於是她後悔了。
現在人跟上來這麼笑米米的看着你,除非她腦袋進水了,要不就是被門擠了。所以說啊,想象和現實,永遠有一定的區別。
顧子升又笑着問她:“那你要我怎麼幫助,還是像剛剛那樣抱着好不好?”
這反問句用得,還不如用肯定句。
許棠又默默的點了點頭。
管他的,反正彼此之間也不認識,今天見了說不定以後都不會再見了。這城市這麼大,人這麼多,一轉身,就融入了人海,再不相遇。就算遇見了,當做不認識就好了。而且他長得也不賴,誰佔誰便宜還說不定。別看她表面上這麼風風火火大大咧咧的,其實也算是一個比較傳統的人。
不過,說到底,他也是幫助了自己的人,要不要這麼忘恩負義?
算了,想多錯多。
這次,她安靜的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把臉藏了藏,又藏了藏。
顧子升眼裡的笑意就沒褪去過。這是他看上一樣東西的最初表現。
許棠把臉埋着,衣服的料子摩挲着她的臉,有些柔軟。她想,這件衣服一定很貴。
有一句話叫做眼不見,心不煩。
許棠完全沒有理會外面來來往往的人會怎麼看,反正已經是這樣了,你愛怎麼想怎麼想。
直到走進電梯,顧子升才把她放下來。
也剛好,電梯裡面除了她和他之外,也再沒有其他的人了。
許棠靠在電梯旁,伸手按了16。
然後想了想,又低聲問旁邊站着的人:“你要去幾樓?”
顧子升掃了一眼,眼裡的訝異一閃而過:“剛好,我也要去十六樓。”
她沒說話了。
幸好顧子升也沒有再說什麼,許棠心裡想,出了這個電梯,最好是再不相見!
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不待見他,特別是他那油腔滑調的語氣,讓她更沒好感。
爲了避免再次和顧子升有接觸,她拿出電話撥了林若若的號碼。
“嘟——嘟——嘟——”
一直在響,許棠的心裡有點急。林若若該不會是等她的雞湯,左等又等的,睡着了吧?還是沒聽見?她腦海裡一瞬間想過所有的可能性。
還好,最後林若若還是接聽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