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陷入低潮時,總會下意識地將自己藏起來,躲在陰暗的角落或是別人看不到的地方,但是躲起來之後又會忍不住想着要是能有人在身邊陪着,也許心情也會好受一些,然後變得越發矛盾,也越發地討厭懦弱的自己。
小語初到英國,人生地不熟,她唯一慶幸的只有她一口流利的英語,要是來到一個連路標路名都看不懂的地方,她相信不出一天她就會崩潰。
事實證明,每個人的潛力是無限的,抗壓能力也是有無限可能的,幾乎沒有人相信小語能獨自一人在英國留下來,甚至連她自己都抱着懷疑的態度,但是她卻堅持下來了,一連五年,她甚至沒有和家裡電話,只是每月會發一封郵件回去報平安,A市的回信並不頻繁,甚至有時候還會隔一天再回復。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父母和尋常父母不同,他們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工作,他們提倡美式教育,提倡給孩子足夠的空間成長,看到他們跌倒也不會上前扶起,他們希望看到孩子能自己站起來,而不是永遠期盼着別人拉她一把。
到英國之後小語才真心地感謝父母從小到大的教育,和她一起到英國留學的來自四面八方的留學生們,很多都承受不了異國的孤獨,迅速地崩潰,吸毒、嗑藥……一切能讓他們彷彿活在夢境中的東西他們都會嘗試,小語從前一直都不理解那些吸毒的人明明知道毒品的危害,去依然義無反顧,後來才知道原來那些人只是因爲脆弱,纔想躲開這個殘酷而又冷漠的世界裡。
“在想我什麼時候去英國的?”秦墨很不喜歡小語這樣的表情,一瞬間彷彿離他很遠,讓他想到他們之間丟失的那幾年,這樣的感覺很不好。
“既然到了英國,你爲什麼都不來看我?”她沒有和家裡聯絡,一方面是怕他們責怪,另一方面也是因爲一開始養成了習慣寫郵件,而習慣是最難改變的東西,久而久之便也繼續下去了。
“你到英國的第二年生日,是我第一次去看你,十月的倫敦很美,你帶着一隻蛋糕從公寓出來,一
路走到倫敦眼下……還記得麼?”他從公寓一路尾隨,看她在倫敦眼下呆了很久,然後一個人將一小塊蛋糕吃掉,還拿着單反拍了照片,笑得很開心,他站在遠處看着她,不知道爲什麼卻忽然不想上前打擾她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小快樂了。
小語點點頭,她當然記得,她從小就喜歡摩天輪,所有關於摩天輪的故事她都覺得浪漫而唯美,不論是悲傷的還是甜蜜的她都很喜歡。她到達倫敦安頓好之後去的第一個地方就是倫敦眼,坐在最高點的時候能俯瞰整個倫敦,她告訴自己要堅持住,因爲她將要在這個城市呆很久,因爲她希望將來回國的時候嫁人能看到一個全新的莫小語,而不是一個遇到事只會逃避的懦弱的丫頭。
“還看到一個老外對你搭訕。”秦墨掃她一眼,淡淡地說道。
“恩,他問我有沒有興趣兼職做模特。”如果只是個單純的路人也許她不會有什麼印象,可是那個人後來成了她的學長,她實習的工作室也是他推薦的,而那個人也是在英國追了她最久的人。
“你沒告訴他你是設計師麼?”眉宇中似有幾分不滿。
莫小語哼了一聲,不予置否,她那時候不過是個剛到英國的留學生,哪裡敢說這樣囂張的話,更何況這樣的搭訕方式國內的時候經常有人使用,她早就見怪不怪了,只是沒有想到他竟然不是搭訕而是真的在找模特。
“別說他了,下次有時間我再跟你說他。不過你要告訴我,你去了幾次。”小語不依不饒地便扭起來,只是鬧了半天才發現身邊的人沒有聲音,她這才消停下來,莫名其妙地望着身側那人,卻見他呼吸平緩,頭靠着沙發,睡着了。
小語看到他眼底的黑影,心裡微微一疼,從旁拿來了薄毯子給他蓋在身上,向來都是最警覺的人這次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看來是真的累了。
這是她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打量他,俊美的五官輪廓分明,猶如希臘的雕塑般沉冷深邃,永遠有一種內斂的銳利,即使他什麼話都不說只是站在那
裡,都會散發着一股王者的氣勢。但是睡着的他卻和平時完全不同,濃而密的睫毛淡淡地在臉上投上陰影,恬靜的睡顏宛若嬰兒,清澈而溫柔,無暇,蒼白,縈繞着一種讓人心疼的感覺。
在她的心裡,秦墨是造物主最完美的創作,他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只要有他在任何人事情都能迎刃而解。有一種人是天生的強者,永遠立在陽光最強烈的地方,也永遠都擋在世人之前,人們羨慕他們嫉妒他們,卻忘記了他們也是人,他們也會生病也會累,只是因爲他們的沉默而讓人們以爲他們不過是一些沒有感覺的機器。
小語眉頭深鎖,修長的手指輕柔地覆上了秦墨的臉頰,這張臉是她見過的最完美,英俊地無以復加,她在英國見過很多模特明星,卻從沒見到過如秦墨這樣一張找不到任何缺點的臉頰。
“可是秦墨……是哥哥啊……”小語近乎呢喃地輕聲說道,她很糾結,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雖然她和秦墨從小一起長大,兩人親密得就像一個人一樣,他們熟悉彼此的身體就如同熟悉自己的身體,可是小語卻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只是觸碰他的臉,就會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窒息。
她猛地站了起來,握緊了雙拳,忍不住後退了好幾步,她不可置信地捂着胸口,不明白自己怎麼了,她一直都堅持秦墨是哥哥,是世上最親的親人,是她永遠都不可以失去的親人,所以……她絕對不會對秦墨有一星半點的想法,就像世上不會有哪個妹妹對哥哥有什麼想法,不是嗎?
可是……如果秦墨真的只是哥哥的話,那麼剛纔胸口強烈的喘息又是怎麼回事,她迅速閉緊雙眼,腦海裡浮起的卻是秦墨的微笑,還有那抹如沐春風般的淡笑,她甩甩頭,揮走秦墨的印象。
“是錯覺,一定是錯覺。”她喃喃自語,完全沒有注意到腳底下的狀況,等她反應過來時便徹底地呆住了,因爲她整個人都撲到了秦墨的身上,而她的脣,正對着……他的脣。
這算是強吻麼?還是……偷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