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曼酒吧是齊榮琨的場子，我們到的時候人還挺多的，服務員在門口等我們，禮貌的領着我們到了齊榮琨的卡座。
在靠角落的位置，他坐在一衆人等的中間，穿了件白色的T恤，相貌十分清秀，要不是提前看過他的照片，我還以爲是哪個大學生。
他高高瘦瘦的，五官又很清秀，在這羣五大三粗的男人當中，相當的顯眼，我一眼就鎖定了他。他大概也察覺了我的目光，擡頭看我，衝我露出了笑意，說：“穆先生穆太太來了，快請坐。”
雖然是笑着，但我覺得他沒什麼誠意，很敷衍的樣子。
我和穆沉言坐下，帶過來的打手站在我們身後。
“兩位太警惕了，還帶人過來，是怕我吃了你們麼？”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但不知道爲何，在這樣吵鬧的環境當中，我的耳朵卻能精確的捕捉到他的聲音。
他的樣子挺清純無害的，不過我知道越是這樣的人越容易變得危險。
“別管我爲什麼帶人過來。”穆沉言眯了眯眸子，齊榮琨笑了聲，“好，那我們就談正事。”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裡非常熱鬧，人多口雜的，我怕被別人知道，低聲道：“這裡怕是不好談事情吧，要不換個地方？”
“不要緊，這裡都是我的人，不會出什麼岔子的。而且，我們現在一起離開，不是會更加引起別人的注意嗎？”
他這麼說，我倒也不好再說什麼，沒再吱聲。
身邊的穆沉言眉頭緊蹙，齊榮琨帶了杯紅酒遞給他，又倒了一杯給我，說道：“看穆先生好像很愁啊，喝杯酒，借酒澆愁。”
穆沉言跟我說過，在外邊時，不熟悉的人給的酒不要隨便喝，我們誰都沒有碰那杯酒，都放在了桌子上。
片刻後，穆沉言低聲道：“聽說齊先生以前是在奚紀安手底下做事的？”
他點點頭，“這個我也不瞞你，以前確實是在他手底下的，不過現在他是我的仇人。”
“爲什麼？”我有些好奇，奚紀安有錢，對手底下的人應該不錯，他們爲什麼會成爲仇人？
齊榮琨的臉色僵住了，他旁邊的小弟指着我們說：“齊哥的事情輪得到你們來過問嗎？”
他樣子挺兇的，但被齊榮琨一個眼神給嚇回去了。
沉默片刻，他道：“我的女人背叛了我，想跟奚紀安。”
這麼一說，我也明白了，對男人來說，被戴綠帽子那是天大的恥辱，他們反目成仇那也是情理之中。
“我知道了。”我點了下頭，“那你現在可以說說你現在手上的線索嗎？”
“可以是可以。”他臉上露出些許笑意，看看我又看看穆沉言，“不過，得麻煩穆先生幫我做件事。”
穆沉言道：“你說來聽聽。”
齊榮琨抿了一口紅酒，“我想讓穆先生替我廢了那女人的一條腿。”他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異常兇狠，完全沒有了剛剛無害的樣子。
我終於知道，混這一行的，沒有一個是簡單的角色。那些表面上的無害，不過是他們的僞裝。
他說的女人應該就是背叛了他的那個，可是，要廢了她一條腿？
雖然說那女人背叛了齊榮琨是不對，可我們無法站在他的立場上，去考慮她的感受，她對我們來說，不過是個陌生人，我們有什麼權利或者是有什麼理由去廢了她一條腿？
我覺得自己做不到這麼殘忍，正猶豫要不要答應的時候，穆沉言道：“我不打女人，同時這也是你的私事，自己解決。換個條件。”
他的話乾脆利落，但齊榮琨的表情很爲難，盯着他看了片刻，說：“如果那是你深愛的女人，你忍心對她下手嗎？我是做不到，所以纔要穆先生幫我。當然，如果穆先生不願意，別想從我這裡得到任何關於奚紀安的消息。”
穆沉言神色糾結，考慮了片刻，然後點了下頭，“好，我答應你。”
相比之下，確實是奚紀安的事情比較重要，穆沉言用了緩兵之計。
齊榮琨笑了，“好，那我相信穆先生一定能把這件事情做好的。我聽說穆先生在商場一直是個很講信用的人，所以我也就把要求在看到那女人斷了一條腿之後，再告訴你奚紀安的消息了。”
他倒是也爽快，只是這樣，到時候如果做不到，那真是騎虎難下了。
我有些擔憂的看向了穆沉言，他臉上沒什麼表情，道：“行，你說說看吧。”
齊榮琨靠在沙發上，表情有些玩味，“我知道奚紀安這個人，對他不喜歡的人，向來都是說反話的。只跟兩個人說正話，一個是他女兒，還有一個是我。”
奚紀安說過的話，我經常是分不清真假的，他是個很多疑的人，爲什麼會對他說真話。我有些疑惑，不過沒有問出來。
齊榮琨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道：“也許是我的外表比較無害吧，我在他手底下做事的時候，教過我不少，也時常跟我說些心裡話。他出事之後，我也關注過，他現在應該是去了新西蘭。
“他曾經不止一次的跟我提過，很喜歡新西蘭這個國家，並且我也查到，他的女人奚維雯前段時間託人買了去新西蘭的機票。”
“她託人買了去新西蘭的機票？”我瞪大了眼睛，她不是一直在醫院麼。
齊榮琨笑着點頭，“那個人就是胡興凡，穆太太應該不陌生吧。”
看樣子，他似乎對我的事情知道的聽清楚的，我有些不安起來，看向了穆沉言。
他一動不動的坐着，沉思了片刻，道：“我希望齊先生所說的都是真的，不要讓我們白忙活一場。不然，齊先生的場子，怕是要就此消失了。”
齊榮琨攤了攤手，一副無奈的樣子，“誰都知道穆先生是個講信用的人，所以我纔會跟你做交易。你放心，我齊榮琨也是個講信用的人，所說的一切都完全屬實，不會騙你的。”
“好。”他只說了一個字，起身準備走。
齊榮琨舉起了酒杯，“那我等穆先生的消息。”他抿了口酒，穆沉言的神色冷漠，什麼也沒有說，牽着我的手離開了。
回去之後，我們調查了一下齊榮琨前女友的信息，名字叫方芷桐，是那種風月場上常見的人，滿身的風塵氣，不過好像又跟其他女人又不一樣，她的眼睛很好看，像是會說話一樣，眼神特別勾人。
我把她的照片放在書桌上，問道：“你真的打算打斷她一條腿？”
穆沉言坐在大班椅上，想了片刻，然後點頭，“齊榮琨說我在商場上非常將信用，我可不能毀了自己的信譽。”
可我卻有些不忍。雖然說方芷桐綠了齊榮琨這件事情不對，可畢竟是他們兩個的私事，她對我們來說只是個陌生人，我下不去這麼重的手。
穆沉言看出來我是心有不忍，低聲道：“溫酒，有些事情，必須要狠下心。”
我有些不高興，“要我說，乾脆就別查了，這些事情其實也輪不到你管。”
他突然擡頭，很不解的看着我，“你不懂嗎？”
他是我的枕邊人，我又怎麼會不懂他的心思。他對奚紀安的恨已經入骨，所以纔要去調查這些，想把他抓回來，親手把他送進監獄。可是，這一步步查下去，花費了那麼大的精力，還有財力，還被奚紀安耍的團團轉，實在太累了。
我沒再說話，看的出穆沉言的眼神有些失望，想了想又說：“作爲你的妻子，我可以支持你做任何決定，但絕不會支持你做犯法的事情。要是打斷了那女人的腿，一旦鬧大了，對我們來說，是會有非常大的影響的。”
他點頭，“我知道，我會再考慮一下的。”
他還是顧及我的感受的，暫時把這事兒給擱置了，但這麼一直擱置着，好像也不是個事兒。因爲齊榮琨頻繁的打電話過來，告訴我們方芷桐的出行計劃，甚至還告訴我們什麼時候最適合行動，連行動計劃都有。
幾次我都以工作太忙爲由給拒絕了，但他也發現了端倪，在電話裡沉聲問，“穆太太和穆先生不會是想食言吧？”
“沒有，我立即否認了。”面對他的質問，我的心裡還是有些慌亂的，呼吸都不太穩。
“沒有？那爲什麼穆先生還不動手，難道說，穆先生也被那個女人給迷住了。”
我覺得這樣一直拖下去也不是什麼辦法，想了想說：“齊先生，你也愛過那個男人吧？甚至，到現在你都還是愛着她的。既然你愛她，爲什麼還要這樣對待她呢？她固然有錯，但也不至於要斷了一條腿吧？她的腿要是折了，下半輩子就全都毀了，你真的要這樣做嗎？”
也不知道是哪點激怒了他，他一下子就怒了，低吼道：“我的事情和我的決定，用不着你來跟我說教！既然是交易，那麼就請你做好這件事情，別他媽說一堆沒用的。”
我對他的印象依然是停留在他清秀的五官上，這會兒他憤怒，雖然隔着電話，但我還是覺得有些害怕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