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扶你進去。”
“不用了~!”我唰的一下擋在門口,滿臉堆笑的看着海隱。總覺得讓他進我家,和我獨處還不太合適。
“……”
“今天謝謝你了!”
“再跟我這麼客氣你就死定了知道嗎?!”海隱伸出手來毫不猶豫的給我一記糖炒栗子。
“這只是禮貌!”
海隱舉起拳頭作勢又要打我,我迅速地扭開頭,卻發現他的手背已經淤青了,我抓住他的手,發現真的全都變成了暗紫色。
“小事。”站在我對面瘦高的男生突然不自在的收回手放進褲兜裡,這讓我也突然覺得尷尬起來。
“進去吧。”
“那明天見!”
“嗯。”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良久,我才轉過身走進屋裡,回到房間拿起忘記帶出去的手機撥通蕙恩的電話。
“井雲~”
“蕙恩,對不起我今晚來不了了……發生了一點事……”
“噢,等你有空再來吧。”從蕙恩的口氣裡聽出她的心情不怎麼樣,我也不便多說什麼。
“好的,那明天見!”
“再見!”
掛掉電話我深呼一口氣,看着鏡子裡面蓬頭垢面的自己愣了愣又拿起手機回覆剛纔丹玲發來的“不能來找你玩兒了”的信息後,拿着睡衣跑去浴室清理我這個沙場工人去了。
洗完澡已經八點了,我一瘸一拐的跑去客廳坐在盤腿坐在沙發上,九點十分的時候聽見開門聲。
“你坐在這裡幹什麼。”深井致還揹着書包拿着個塑料袋,看着沒開電視也沒做什麼只是傻呆呆的乾坐着的我,一臉好奇的問道。
“沒什麼。”我冷冷的回答到。
“吶,民宇那小子非要讓我帶給你。”
說着,井致把手裡的塑料袋遞給我,有些不自在的別過臉去不看我。
袋子裡面裝着我最喜歡吃的雞肉卷,再加上井致這一番表情,我就能猜到是他買給我的。大概是覺得不好意思,纔拿民宇當擋箭牌。如果說是丹玲讓他帶給我的,我還能相信,可他偏偏選了一個沒太大可能的人物……
“井致,我們喝兩杯吧。”
“那你等我去換好衣服。”
我走進廚房把手裡的袋子放在餐桌上,又在櫥櫃裡拿出一瓶啤酒,兩個杯子和幾袋零食往樓頂走去,經過井致房間時往裡面喊了一句,“樓頂陽臺。”
原本樓頂陽臺是我爸爸
他種喜歡的花花草草的地方,可是自從他和媽媽因爲工作離開後,我只懂得澆水,別的什麼都不懂,於是好多花都枯萎了。
我在地上鋪了兩張報紙,坐上去開始開酒。
喝了快一杯的時候,井致才磨磨蹭蹭的跑上來,穿着短T和短褲在我旁邊坐下來,給自己斟一杯酒,像喝水一樣大口大口的喝下去。
“井致啊……”
“嗯?”
他的心情看起來不錯,回過頭來看着我,眼神彷彿都在閃着光。而我卻覺得我的眼睛彷彿腫了似的,難受得要命。
“我們在一起多久了?……呃,我是說就我們兩個人。”
“幹嘛突然問這個。”
“哈,你記得嗎?”我把杯子裡的紅酒一口氣喝完又顫顫悠悠的給自己滿上,“偷喝爸爸紅酒的事……那時候纔多大呀,初一的時候吧,還以爲那是葡萄飲料,不會用開瓶器都想方設法的把木塞桶進去,喝了一口覺得味道不對又用衛生紙把瓶嘴給塞上,以爲這樣就沒事了,可是媽媽回來探望我們的時候被發現了,狠狠的說教一頓……哈哈……”
“嗯。”井致也想起那件事來,低着頭輕笑。
“多久沒見過爸爸了呢……在這裡……”我用手指着四周,“爸爸最喜歡的花,和爸爸一起一起澆水,啊,你記得嗎,你還在這裡摔倒了頭磕在花盆上,把花盆都磕碎了,還留了疤……”
說着我轉過身去,用手撥起井致的劉海,那個疤果然還在,淡淡的,不注意看也很難發現。井致不說話,任我折騰,。
“啊,對了,還有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有一個女生不知道爲什麼那麼不喜歡我……那年冬天,我不是遲到了嗎,老師讓她監督我們上早自習朗讀課文……我遲到了,她把我趕出教室指着積在地面的水,讓我把鞋上的泥漿洗乾淨才準進教室,我乖乖的用那冰涼刺骨的水把鞋洗乾淨了,手都凍得通紅快沒知覺了,她還用教鞭打我的手心……我就這麼不招人喜歡嗎……”
“那是因爲她喜歡我知道嗎?”井致突然開口,好不臭屁的看着我,“所以看你不順眼。”
我無語的閉上嘴,抿了一口酒,決定忽略他的話,他欠揍的表情,繼續娓娓道來。
“第二天,這一幕繼續上演,可是不同的是,你衝了過來,站在我前面,奪過她得教鞭折成兩半,拉着我頭也不回的走了……那時候我就想,我的弟弟怎麼這麼帥啊……啊?怎麼就這麼帥呢……”
我抓住井致的耳朵來回搖晃
,他皺着眉頭,抓住我的手腕瞪着我,“你喝醉了,深井雲。”
“沒有……啊,沒酒了,我下去再拿一瓶來……”我搖搖晃晃的想要站起來,井致按住我的肩膀自己站起來。
“我去拿吧。”他說。
我不客氣的坐下讓他去拿,看着沒有星星漆黑的天空一口一口的抿着酒。
“呼……”井致重新坐在我旁邊,熟稔的用開瓶器將酒打開,仰頭就喝,喝完一大半纔將瓶嘴挪開嘴邊,深呼一口氣。
“你瘋了,深井致。”
“我是瘋了,也比你一會兒喝多了發瘋得好。”
井致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支菸來點上,我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因爲我知道這傢伙老早就學會抽菸了,想到這裡我又想起一件好笑的事來。
“哈哈哈哈……深井致你記不記得你偷爸爸煙抽得那次……把爸爸放在電視機上沒開封的煙偷走一根,爸爸回來問起你居然說有一個叔叔來找爸爸,你告訴他爸爸不在家,他就二話不說拿了一支菸就走了,哈哈哈……”
“咳……”說起井致以前的糗事,他乾咳了一聲,不滿的瞪着我。
“哎……”我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整個人軟綿綿的,但我還是舉起酒杯將裡面的酒往自己嘴裡灌,“想一想,我長這麼大,好像是被你一路保護過來的……初一那年被高年級的抓住衣服下襬推進水裡去,她們就是想把我的衣服脫下來,好讓我出醜……你知道嗎,我使命的用雙手抓住衣服不讓她們得逞,喝了不知道多少的水,驚慌的哭不出來,在水裡縮成一團,腦袋空空的,站在一旁的所有的人都沒有動,只有你,不知道從哪裡得知消息,飛似的趕來救我……嗚嗚嗚……”
可是這樣的你,怎麼忍心傷害我。
我把頭埋進臂彎裡,腦袋空空的,只剩眼淚止不住的流。
井致把我手裡的酒杯拿走,然後攬過我的肩輕輕的拍着我的背。
“你知道嗎,井致。”
“嗯?”
“其實寂寞冰冷的心,不是渴望溫暖,而是害怕。”
“……”
“因爲突入襲來的溫暖,會突破人們內心的那道防護欄,然後易如反掌擊碎那顆脆弱的心,讓人潰不成軍。”
我把臉使勁的往井致溫暖的懷裡湊去,突然覺得好累,因爲我知道,我的心,已經潰不成軍了。
在井致的溫暖變爲利刺,將我刺得生疼的那一刻。
我的心,也跟着變得千瘡百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