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兮兮亂糟糟的房間裡,歐陽錦手裡拿着那張他曾經研究了無數次,卻一直沒有看出什麼問題,一直抓不住關鍵,最後一氣之下丟掉了的畫紙,激動的全身顫抖着。
他研究了將近三年,從來到浩連國半年後開始,他就拿到了這張圖,一開始,他怨恨曾經放棄他父皇和母后,他們曾經這麼寵着他,卻在那個時候,將他丟到了這裡。
但是後來,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於是就每日都拿出來研究。看着這簡單卻別有深意的圖,他自小被稱作聰明蓋世小神童,卻對此百思不得其解。
沒想到,困擾了他這麼多年的一張圖,在被她放棄了之後,居然被一個看似愚蠢的女人,一句話給說破了。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分明像人,爲何要畫成牛羊?呵呵……
好一個風吹草低見牛羊。
他情緒激動,抓着畫紙的手,險些把畫紙撕爛。
大約過了一刻鐘,他才終於平復了內心的激動。深呼吸,恢復了最初的冷靜。
歐陽錦將那張畫紙疊好,放回了懷裡。正要對蘇淺陌說一聲謝謝,卻發現……
蘇淺陌坐在椅子上,看着歐陽錦拿着那張紙,不停的顫抖,激動不已的樣子,她問了兩句,“你沒事吧?”。那可人完全不理會,似乎沒有聽到了。
蘇淺陌累了一天,身子早就累得不行了,她打了好幾個呵欠,坐在一邊等着歐陽錦回魂,等着等着實在熬不住了,眼皮無數次打架過後,終於靠在桌子上,閉上眼睛沉睡了過去。
於是,歐陽錦回過神來之後,就看到蘇淺陌靠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嘴角還掛着一滴,額,晶瑩的……口水……
歐陽錦嘴角抽了抽,目光落在蘇淺陌那張乾淨的,精緻的小臉上,突然發現,她沉睡的樣子,其實還是挺可愛的。
彎彎的柳葉眉,緊閉的雙眼,白皙的肌膚,秀挺的小鼻子,微微張開的櫻桃小嘴,殷紅的雙脣,嬌豔欲滴。
不,已經滴出來了,那口水,還真是——煞風景!
歐陽錦乾咳兩聲,有些不自在的移開了視線,猶豫了一下,又再次看向了蘇淺陌,眉頭緊皺着,慢慢的伸出手,想要拭去她嘴角的口水。
此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即,一道黑影從外面飛了進來。
歐陽錦慌忙收起自己的手,警惕的看着門外。
“小殿下,抱歉,打擾了,蘇小姐請交給在下吧。”南山從門外飛身進來,硬着頭皮出現在了歐陽錦的面前。
看到歐陽錦進來這房間的時候,他就急忙給主子發了信號,通知主子過來,可是主子當時應該是在跟風神醫在一塊,或許不能立刻過來,所以他就一直守在外邊,一有動靜就過來了。
歐陽錦蹙眉看着南山,知道他是南宮翊的人,也沒說什麼,只是目光在蘇淺陌的臉上停了一會,點點頭道,“蘇小姐的房間還未收拾好,若是沒有地方住,可以暫時去我那邊住一晚,我今夜值班。”
歐陽錦本是好意,但這話聽到某人耳朵裡,就非常不舒服了。
南山感受到外邊傳來的寒氣,心裡一陣顫抖,急忙對歐陽錦道,“多謝小殿下好意,在下會給蘇小姐安排好的。”
說罷,南山送走了歐陽錦,安靜的站在一邊。
果然,歐陽錦剛離開,門外就飛進一個身穿白色錦袍的男子,他頭上沒有戴斗篷,一張如畫般的臉,在月光下,像是畫中走出來的仙人,美豔絕倫。
他長長的雙眸落在了靠在桌子上睡得跟一頭豬似得女人,眼中有着一抹怒氣,緩步上前,看着某人嘴角掛着的那一滴口水,額頭上滑下兩根黑線。
他忍住要將她狠狠揍一頓的衝動,掏出手帕,粗魯的擦拭蘇淺陌的嘴角,看到她眉頭微蹙,一臉不適,卻因爲太累不願醒來的樣子,南宮翊哭笑不得。
“蘇淺陌,你屬豬的吧?睡得這麼死,要是哪天被人賣了都不知道。”南宮翊輕聲說着,語氣中有着諷刺的意味。
這樣的話,從他如水般的紅脣裡吐出,與他仙人般的形象完全不符合。但因爲他俊美的外表,這諷刺的話,似乎也變得唯美起來了。
動作粗魯的將蘇淺陌抱起來,南宮翊看了看這個房間,道,“以後她回飛羽殿住,這裡不用收拾了。”
說罷,腳尖點地,一身月牙白的錦袍,在風中飛舞,轉瞬間就消失在了夜空中,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清香。
南山抓了抓腦袋,真心覺得自己的頭腦不夠用了。主子對蘇小姐一會好一會壞的,他都摸不透主子到底是怎麼想的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今後絕對不能讓蘇小姐受委屈了,不然……
回到飛羽殿,南宮翊直接將人抱回了房間。看着躺在牀上熟睡着,嘴角露出了一抹滿足的笑容,轉身抱着被子睡得香甜的女人,南宮翊無奈的撫了撫額頭,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好笑。
白天分明被這個女人氣的半死,都說了要讓她吃點苦頭,不理會她的。可聽到南山說她今日被欺負了一天,最後累得不行,在一個男人面前睡着了的時候,他又緊張的要命。
如今,看到她躺在這裡,露出滿足笑容,那幸福的樣子,他竟也覺得很滿足。
怎麼可以如此被她牽動情緒呢?
南宮翊伸手捏了捏蘇淺陌的小臉,“死丫頭,再敢得罪我,就休想再睡我的牀。”
說罷,南宮翊轉身走出了房間。
大殿裡,一身水藍色長袍,安靜的坐在桌子前喝茶的優雅男子看到南宮翊進來,微微擡眸,聲音清淡道,“那是你的女人?”
南宮翊如畫般的俊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挑眉,懶懶的在椅子上坐下,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一邊喝一邊道,“我的女人,纔不會這麼蠢。”
風影眨了眨眼睛,俊美的臉,淡漠如水,沒有任何表情,乾淨的雙眸看着南宮翊,道,“你還是第一次,讓一個女人睡你的房間。”
南宮翊點點頭,故作深沉的回答,“好像是,她給了我很多第一次。”
風影眉頭微蹙,“你喜歡她。”
是肯定句,不是疑問。
“只是感興趣罷了,喜歡,或許還差了一點。”南宮翊勻稱修長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其實他也不知道算不算喜歡,對於蘇淺陌,他有太多的新鮮感覺,不知該如何界定。
他轉移了話題,對風影道,“咱們就別說她了,不過是個笨女人。你這次打算在這裡住多久?”
“你的身體越來越差了。”風影惜字如金,面無表情的看南宮翊,“什麼時候跟我回絕仙崖。”
南宮翊的臉色微變,如詩如畫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寒意,“怕是暫時沒有時間回去,有些人,不會這麼容易讓我好起來的。”
說罷,他又笑了笑,道,“放心吧,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且留在這裡多住些時日吧。”
風影輕嘆,“最好早些跟我回去,拖得久了,對你沒好處。”
“嗯。”南宮翊點點頭,優雅的喝着茶,臉色卻變得有些凝重。
……
第二天起來,蘇淺陌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了那張熟悉的大牀上,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的看着這寬敞的牀,漂亮的牀幔和屋子裡的熟悉佈置,一骨碌爬起來,忍不住低吟了一聲。
“好酸……”她皺着眉頭,揉了揉痠痛的腰和肩膀,總覺得全身都痠痛難耐。
她怎麼會躺在這裡?蘇淺陌一邊揉着肩膀,一邊起身輕手輕腳的穿上衣服。
莫不是她夢遊了?蘇淺陌嚥了一口口水,起身躡手躡腳的打算離開這裡。
不知道南宮翊昨晚有沒有回來,要是知道她昨晚躺在了這裡,一定會笑她沒骨氣吧?
“怎麼,睡了本國師,就想走了?”身後傳來一道輕緩慵懶的聲音,蘇淺陌立刻停下了開溜的步伐。
擠出一抹笑容,轉身看着從屏風後走出來,身上帶着一股沐浴後的清香,長髮半乾,隨意的披散在腦後,頭上已經戴上了斗篷的男人。
“國師大人早啊。”蘇淺陌笑眯眯的看着南宮翊,心中想的卻是,這丫的這麼風騷跑出來,簡直是故意引誘她犯罪啊有木有。
“昨晚睡得可好?”南宮翊嘴角噙着一抹笑容,一步步走向她。
蘇淺陌退後兩步,感覺渾身痠痛,不知道是昨天累壞了,還是昨晚被人摧殘了。“挺好的,呵呵。”
“可是本國師睡得很不好。”南宮翊來到她面前,目光含笑的看她,“昨晚有人潛進了本國師的房間,還對本國師做了非禮之事,你說,本國師要如何處置她?”
蘇淺陌汗顏,嚥了一口口水,然後一臉激動的道,“誰,如此大膽敢對國師大人動手動腳?”
南宮翊好笑的看着她搞怪的表情,挑眉道,“你說是誰呢?膽子這麼肥,簡直是活膩了。”
“我怎麼知道是誰呢?”蘇淺陌打着哈哈,笑道,“那個,我的去清風苑幹活兒了,國師大人您昨夜沒睡好的話,就再休息一會兒吧。”
南宮翊一個箭步,攔在了蘇淺陌面前,高大的身影,宛如一堵牆,完全擋住了蘇淺陌的去路。
“蘇淺陌,你睡了本國師,就這麼算了麼?”他聲音輕柔,語氣上揚,悅耳的聲音,像是一道美妙的音符。
蘇淺陌瞪大了眼睛,道,“我什麼時候睡了你了?你可別瞎說。”
“需要我拿出證明來麼?”南宮翊說罷,輕輕扯開了自己的衣領,衣領下,赫然是幾個清晰可見的——暗紅色吻痕……
蘇淺陌心底一驚,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南宮翊白皙如玉的肌膚上那幾個清晰的痕跡。她昨晚真對他耍流氓了?
不可能吧?這黑心的怎麼會輕易讓她得逞呢?
不過,昨夜隱隱約約記得,似乎有跟人,額,纏綿過?
那不是做夢嗎?
怎麼會……
蘇淺陌嚥了一口口水,看着南宮翊胸口的痕跡,然後想起了什麼,不屑的擺擺手,道,“又不是第一次,你這麼大驚小怪做什麼。”
沒錯,就是這樣。想要她負責?沒門兒……
南宮翊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寒意,逼近她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不是第一次?所以呢?”
“所以,咱們該幹嘛幹嘛去咯。”蘇淺陌爽快的回答。
昨晚他自己還對別人說,自己並不喜歡蘇淺陌,可如今聽到她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南宮翊卻感覺一股怒氣往上涌。
昨日她勾搭別的男人,他還沒跟她算賬呢。
“這麼說,蘇小姐是經常這般不負責的了?”南宮翊的聲音依舊輕緩溫柔,但,卻透露着危險的信息。
蘇淺陌汗顏的看着南宮翊,什麼叫經常?她都是第一次對跟一個男人這麼親熱好不好?
她撇撇嘴,“國師大人,你這是,希望我對你負責嗎?”
南宮翊被蘇淺陌這一句話給問住了,竟是說不出話來。
是啊,他這是想要她負責麼?
蘇淺陌看不到南宮翊的表情,只當他是在思考怎麼回答,她打了個呵欠,笑容滿面的轉身,“好啦,國師大人如此高貴冷豔,至高無上,我這等被人唾棄的女人,肯定是配不上你的,所以你要我負責也是不可能的。我知道你委屈了啦,你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就好了,不早了,我該回去幹活了,再見啊。”
蘇淺陌說完,就很不負責的打開門,準備逃之夭夭。
“嗯……”門還來不及打開,手突然被人拉住,隨即重重的撞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蘇淺陌還在頭暈目眩,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覺得脣邊一暖,一雙溫暖的紅脣,印上了她的,然後就是一陣瘋狂的啃咬和掠奪。
蘇淺陌腳步踉蹌,退後兩步,身子抵在了門後,下巴被一隻修長的、略微粗糙的手指捏住,她的頭被迫揚起,迎接那人熾熱的、瘋狂的、粗魯的親吻。
“唔唔……”蘇淺陌被咬的疼了,雙手不停的拍打着罪魁禍首,但她哪裡有那人的力氣大?不管她怎麼掙扎,始終都掙不開那人的束縛,只能無助的任由他掠奪。
狂風暴雨般的吻,已經不能稱之爲吻了,蘇淺陌覺得,南宮翊根本就是在懲罰她,他尖尖的牙齒不停的咬着她的雙脣和舌頭,又痛又癢的感覺,似乎帶着一絲絲的快感,讓她在痛苦中又感到了點點的快樂。
那種似苦似樂,彷彿在海水中沉浮的感覺,似乎能讓人窒息。
南宮翊瘋了似得,一手捏住蘇淺陌的下巴,一手攬住了她的腰,不停啃咬着,似乎要發泄自己內心的所有不滿。
這一刻的南宮翊,是可怕的,渾身的寒氣,讓人畏懼。
好一會,蘇淺陌覺得自己的嘴似乎都要被咬掉了,南宮翊才鬆開她。
黑色的綢布,擋住了他通紅的臉,掩蓋了他那泛紅的雙眸,讓人無法窺視他的任何表情。
蘇淺陌無力的靠在門上,大口的喘息着,雙脣紅腫得跟香腸似得,泛着淚光的雙眼,有着一抹癡迷,憤憤的瞪着南宮翊。
相視無言,這一刻,氣氛尷尬得讓人窒息。
南宮翊深呼吸,半餉才撫着蘇淺陌的小臉,低聲道,“既然不用負責,借我咬一下也不爲過吧?你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就好了。”
南宮翊輕聲的說着,優雅的轉身,慢慢走進了屏風後面,只留下一個完美的背影,讓蘇淺陌恨得牙癢癢,卻無處發作。
清風苑裡,蘇淺陌蹲在一對草藥前,一邊分配那些草藥,一邊咬着牙在心裡罵道,“賤人就是矯情,南宮賤人,賤人,賤人……”
南宮翊實在是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她現在這樣子,根本就沒辦法見人了好不好?
那種病秧子,活該他病死,詛咒他一輩子找不到女人。那種小氣的男人,絕對是誰嫁給他誰倒黴。
蘇淺陌幾乎將那些藥材當成了南宮翊,一把抓住,狠狠的丟到一邊,然後再抓住,用力的丟開。
藍亦晨跟歐陽錦守了一晚的煉丹爐回來,一眼就看到蘇淺陌坐在椅子上,一邊丟藥材,一邊碎碎念,藍亦晨就是孩子氣,愛玩,看到蘇淺陌在自言自語,他好奇的上前去,在她身後聽着。
“叫你欺負我,賤人,總有一天我會把你狠狠的壓死。”身邊沒有別人,蘇淺陌心裡想着什麼,就說出來了。
藍亦晨聽到這話,笑着問,“蘇淺陌,你要把誰壓死啊?”
“啊……”蘇淺陌被嚇了一跳,慌忙轉身,一臉緊張的看着藍亦晨。
藍亦晨退後兩步,見蘇淺陌大驚小怪的樣子,眼中有着一絲鄙夷。
“藍公子,你,你怎麼在這兒?”蘇淺陌眨了眨眼睛看着藍亦晨。
“你先告訴我,你要把誰壓死?”藍亦晨太歐美,玩味的笑着。
蘇淺陌汗顏,聳聳肩道,“哦,昨晚讓我睡不好的那隻賤老鼠。”蘇淺陌隨口回答,看到藍亦晨眼裡的鄙視,蘇淺陌無視他,低着頭繼續做自己手頭上的活兒。
歐陽錦微微蹙眉,站在蘇淺陌身後,聽到她的回答,顯然不太滿意。
昨晚,她根本就沒有在清風苑過夜,她去了哪裡?
藍亦晨見蘇淺陌居然不想理會他,本想好好說她兩句,卻聽歐陽錦道,“晨,該回去休息了。”
聽到歐陽錦的聲音,蘇淺陌纔想起昨晚的事情。
她記得自己是在那個亂糟糟的屋子裡睡着的,怎麼會跑到南宮翊那裡去了?不知道歐陽錦知不知道怎麼回事……
想了想,覺得這事問別人實在不適合,就忍住了,只是擡頭對歐陽錦笑了笑,以示禮貌。
歐陽錦上前兩步,見藍亦晨悶悶的離開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對蘇淺陌道,“昨晚,多謝。”
蘇淺陌擡起頭,故意扁着嘴巴,好掩飾紅腫的雙脣,但一說話還是原形畢露了。
她搖搖頭,笑道,“皇子殿下太客氣了,我也沒做什麼。”
“那幅畫的含義,對我很重要。”歐陽錦看到蘇淺陌誠摯的雙眸,竟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蘇淺陌想起他昨晚的表情,心知那畫可能有別什麼秘密,別人的事,她也不想多問,只笑着點頭,“不過是胡扯的罷了,能幫到你就好。”
歐陽錦注意到蘇淺陌紅腫的雙脣,眉頭緊皺,問,“你的嘴,怎麼了?”
蘇淺陌的臉一紅,慌忙扁着嘴,乾笑道,“那個,昨晚被蟲子咬了,呵呵,沒事的,我一會上點藥就好了。”
嘴裡這麼說着,心裡卻是將南宮翊裡裡外外的又罵了一遍。
歐陽錦顯然不太相信,想要問問她昨晚去了哪裡,但覺得他們的關係,似乎不該問的太多,於是就改口道,“你的房間,我昨晚幫你收拾你一下,你有時間去看看,還需要購置什麼,跟我說,我讓人幫你拿來。”
聞言,蘇淺陌一愣,手中的藥材掉在了地上,她一下子站起來,驚訝的看着歐陽錦,雙眼水汪汪的閃爍着,“皇子殿下,你,你幫我收拾了嗎?”
歐陽錦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就隨便收拾了一下,你可能還要……”
“我去看看。”歐陽錦還沒說完,蘇淺陌就激動的起身,跑了出去。
歐陽錦看着那活蹦亂跳的女人,突然笑了,然後慢慢跟上了她的步伐,朝着那屋子走去。
走在前面的藍亦晨回頭,剛好看到歐陽錦嘴角的笑容,他有些驚訝的看了看歐陽錦,又看了看蘇淺陌,笑道,“錦,你居然也會笑?”
歐陽錦蹙眉,看了藍亦晨一眼,恢復了最初的淡漠,“你看錯了。”
藍亦晨笑道,“你對那個女人,跟別人似乎有些不一樣。”
歐陽錦低着頭道,“或許因爲我跟她一樣,都是被人拋棄的。”
藍亦晨聞言,立刻就噤聲不說話了。跟歐陽錦認識一年了,他很清楚歐陽錦的軟肋。他這個人看似淡漠,對都愛理不理的,但其實心很軟。而且,因爲他是封國送來的質子,他對於拋棄這個詞,很敏感。
歐陽錦拍了拍藍亦晨的肩膀,輕聲道,“我沒事,不用緊張,只是覺得她跟我一樣可憐。”
藍亦晨看着歐陽錦的背影,聳聳肩,自言自語道,“可憐嗎?我怎麼不覺得?”
蘇淺陌跑回昨晚來過的那個髒兮兮亂糟糟的房間,推門一看,發現裡面的塵土已經被清掃一空,桌椅和牀板都乾乾淨淨的,還很細心的鋪好了牀,掛上了紗帳,看起來煥然一新。
不僅如此,屋子裡還點了一個香爐,驅散了這屋子裡的黴氣,很舒服。似乎是很名貴的香,那味道,跟歐陽錦身上的一樣好聞。
蘇淺陌看着這個沒有多少傢俱,簡單卻給人很舒服感覺的房間,嘴角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蘇淺陌欣喜的轉身,對歐陽錦笑道,“歐陽殿下,你真是大好人,太感謝你了。”
第一次遇到這麼熱情的女人,歐陽錦有些不知所措。
蘇淺陌激動的就差沒撲上去抱住歐陽錦了,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這麼好的呢,而且這還是一個只認識了一天的,看起來不太好相處的男人。
或許是在這個世界老被人虐待,蘇淺陌覺得自己實在太容易被感動了。
好一會,歐陽錦纔回過神來,“不用客氣,舉手之勞。”
“你是在這個世界遇到最好的人了。”蘇淺陌眯起眼睛笑着,一臉認真的說道。
歐陽錦的臉色微紅,別開臉,沒有再出聲,心中卻暖暖的。
蘇淺陌在屋子裡饒了一圈,滿意的看着這個乾乾淨淨的房間,心裡對歐陽錦的好感是一百分的上升。
但,有些人通常都是樂極生悲的典範,天生就不能太得意了。
這不,蘇淺陌高高興興的哼着小曲兒,回到煉丹房打算去給爐子添柴的時候,一進門,就看到兩個女人怒氣衝衝的看着她。
蘇淺陌不解的看着洪玉琪和連雪瑩,笑着問,“兩位姐姐怎麼不在屋子裡好好休息呢?身子可好些了?”
連雪瑩眯起眼睛,雙手叉腰來到蘇淺陌跟前,指着她的鼻子道,“蘇淺陌,你方纔去哪兒了?你不知道爐子要一刻鐘加一次柴火嗎?”
“你說你去哪裡偷懶了,沒在公主殿下的藥材室,也不在這裡添柴火,你想害死我們是不是?”洪玉琪也氣呼呼的罵道。
蘇淺陌眨了眨眼睛,笑道,“你們也說了,我是幫你們做事的,這事沒做好是我的責任,怎麼會害你們?”
“呵,不是害我們是害誰?方纔國師大人的護衛經過,發現爐子沒柴了,將我們教訓了一頓,你說,這是誰的錯?”連雪瑩咬着牙,聲音尖銳的罵道。
“你個小賤人,難怪皇上會在大婚當日休了你,這點兒事都做不好,就你也配做皇后?呸……”連雪瑩一臉不屑的啐了一口。
蘇淺陌的臉色微變,聲音也變得冰冷了起來,“兩位既然看不慣我,又何必將守護煉丹爐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我呢?我是什麼事都做不好,所以,今後這爐子還是你們來守好了。”
真當她讓着她們,不想跟她們計較就是怕了她們了嗎?蘇淺陌冷笑。
聽到蘇淺陌的話,連雪瑩瞪大了眼睛,聲音變得尖銳起來,“哎喲,怎麼?做錯事說你兩句你還敢頂嘴?蘇淺陌,你還以爲你是將軍府大小姐,未來皇后呢?”說着,她的手指就點到了蘇淺陌的額頭上。
蘇淺陌的臉色已經變得冰冷,而洪玉琪卻沒看到,繼續扯着嗓子,瞪着蘇淺陌道,“可不是,蘇淺陌,讓你們幫我們守着煉丹爐,是看得起你,怎麼,你不滿意?”
蘇淺陌擡手,拍掉了那兩隻落在她面前的手,一雙冰冷的眼睛看着她們,聲音冰冷,“我當然不滿,既然這爐子是你們要守的,跟我沒有關係,我幫你們,也是給你們面子,別給臉不要臉。”
“啪……”
“你說誰給臉不要臉,蘇淺陌,你以爲你是誰,憑你一個任人唾棄的賤女人,也配這麼跟本小姐說話?”連雪瑩擡手就拍了蘇淺陌一巴掌,響亮的聲音,響徹了這煉丹房,蓋過了一切聲音。
蘇淺陌捂着被打疼的臉,長髮有些凌亂,遮住了她的表情。
洪玉琪伸手抓住她的頭髮,罵道,“賤蹄子,你真以爲國師大人說你是煉丹奇才,你就能引起國師大人的注意了?告訴你,這不過是皇上不想給蘇家難看,給你挽回一點面子,纔會讓國師大人收留你的,你真當自己很了不起了,敢在我們面前囂張?啊?”
蘇淺陌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咬着牙,聽着連雪瑩還在繼續罵,“沒娘養的野女人,果然沒教養,今日,我和玉琪就好好給你上一堂課,讓你知道什麼叫禮貌。”
蘇淺陌伸出手,抓住了洪玉琪揪着她頭髮手,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呵,是嗎?那還真是,多謝兩位小姐了。”
“咔嚓”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清脆的就像是被折斷了一雙筷子,乾脆,利落。
“啊——”尖銳的叫聲響起,整個煉丹房都響起了一陣女人的尖叫聲。
“蘇淺陌,你你這個賤人,你居然敢折斷我的手,啊——好痛,好痛……”洪玉琪大聲的叫着,身子後退了幾部,不停的顫抖。
“蘇淺陌,你活得不耐煩了?看我不打死你。”看到姐妹被欺負了,連雪瑩立刻撲了上去,想要教訓蘇淺陌。
蘇淺陌長髮凌亂,看着張牙舞爪撲過來的女人,嘴角勾起,擡手一把抓住了連雪瑩的手,就聲音冰冷無比,“馬上就輪到你了。”
話音剛落,蘇淺陌擡手,“啪啪啪啪啪……”是個清脆的巴掌聲,瀰漫着整個煉丹房,響亮的讓人心慌。
“啊,啊,啊——”連雪瑩跟洪玉琪都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自然沒有反抗的能力。
蘇淺陌前世好歹也是在軍隊混過的,雖然只是個小兵,但也比這些除了琴棋書畫就什麼都不會的千金小姐強多了,她發起狠來,那力氣大的讓她們完全無法反抗。
蘇淺陌收回自己的手,吹了吹,甩開臉上的長髮,笑靨如花的開口,聲音輕柔悅耳,“爲了感謝兩位姐姐的賜教,今日我便教你們什麼叫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什麼叫十倍奉還,不知道兩位姐姐可還滿意?”
“啊,蘇淺陌,你好大的膽子,你居然敢,敢打我們……”兩個女人被打得站都站不穩了,但嘴上還是不饒人。
“我告訴你,蘇淺陌,今日的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我要告訴我爹爹,嗚嗚……你居然敢打我,我一定讓爹爹稟告皇上,你死定了。”
蘇淺陌聳聳肩,無所謂的笑道,“你們儘管去吧,有本事,就讓慕辰灝過來收拾我。”
“你,你你……”
蘇淺陌居然敢直呼皇上的姓名,兩個女人一個捂着手,一個捂着臉,咬着牙,痛的齜牙咧嘴,瞪着蘇淺陌,“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什麼來。
蘇淺陌拍拍手,一臉嫌棄的道,“艾瑪,剛剛似乎太用力了,把連姐姐臉上的脂粉都拍下來了,好髒。”
說完,她瀟灑的轉身慢慢走出了煉丹房。
聽到叫聲從門外進來的明月公主看到這一幕,立刻傻掉了,看着蘇淺陌一步步走出來,她大步跳了出去,激動看着蘇淺陌,“蘇淺陌,你居然敢打人。”
蘇淺陌天真的對慕明月一笑,“公主殿下,你剛剛看到我打了嗎?”
“我,我沒看到。”慕明月搖搖頭,似乎被蘇淺陌的鎮定和燦爛的笑容嚇着了。
蘇淺陌聳聳肩,“那就是了,既然沒看到,那就不是我打的啊。是不是啊公主殿下?”說着,蘇淺陌眯起眼睛,對慕明月道,“話說,公主殿下,那邊似乎還有好多藥材要整理的呢,時間不多了,我還是趕緊去幫你分配好吧,不然國師大人怪罪下來了,咱們誰都擔當不起是不是?”
聽到這一句,慕明月原本要責怪蘇淺陌,打算治她的罪的,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她來這裡兩個月了,還沒有做出什麼成績來讓國師大人刮目相看呢,要是這一次,蘇淺陌能用最快的時間幫她把那些藥材整理好,國師大人一定會表揚自己做的好吧?要是處罰了蘇淺陌,誰來幫她分藥材呢?
於是,慕明月乾咳兩聲,點點頭,“你快去吧,記得洗手,髒死了。”
聽到慕明月的話,蘇淺陌嘴角彎起一抹笑容,點點頭道,“遵命,公主殿下。”
見蘇淺陌就這麼離開了,連雪瑩和洪玉琪立刻掙扎着,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來到慕明月身邊,“公主殿下,你怎麼能放蘇淺陌離開,方纔分明是她打了我們……”
“沒錯,她還膽敢直呼皇上姓名……”
慕明月本來就看不起這兩個花癡女,退後了兩步,一臉嫌棄的看着她們,“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互相打架傷着了?你們再胡說,可別怪本公主不客氣了。”
慕明月想起自己要是做的好了,就可能會被南宮翊表揚,心情很好的戰神離開了,只留下那兩個痛苦不堪的女人,眼中充滿了怨恨的瞪着蘇淺陌離去的方向。
一直躲在一邊的藍亦晨和歐陽錦,看完這一幕,兩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尤其是藍亦晨,他怎麼都沒想到,看起來膽小如鼠的女人,居然……
“剛剛那個女人,真的是蘇淺陌嗎?”藍亦晨不敢相信的問歐陽錦。
歐陽錦嘴角微微勾起,點頭道,“這纔是她。”
聰明,智慧,大智若愚,她甘願被欺負,不是因爲她膽小,只是她不想計較。
藍亦晨甩甩頭,“我肯定是見鬼了,蘇淺陌居然有這麼帥氣的時候?”
歐陽錦不出聲,只是看着蘇淺陌離開的方向,目光幽深。
當晚,蘇淺陌將藥材整理好,就伸了伸懶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打算先洗個澡,再好好睡一覺。
誰知一進屋子,就看到一個身穿月牙白長袍,頭戴黑色斗篷的男子,正坐在她的房間裡喝茶。
看到南宮翊,蘇淺陌嘴角抽了抽,很不爽的關門進來,當做沒看到他一般,來到牀前翻了翻,沒找到衣服,纔想起自己的衣服都在南宮翊屋子裡。
於是,她泄氣的對南宮翊道,“國師大人,我衣服好像在你那裡,能不能麻煩你帶我去拿一下?”
“你本事不小啊,這麼快把封國小皇子勾搭上了?眼光還不錯。”南宮翊答非所問,聲音中帶着諷刺,語調輕柔緩慢。
蘇淺陌雖然沒有從南宮翊的語氣裡聽出諷刺或是危險的氣息,但是,她肯定,這丫的說這話,絕對不是誇她。
她懶懶的靠在牀前,撇撇嘴,沒心沒肺的笑道,“國師大人過獎了。”
“你在對別人下手之前,可曾瞭解過他的背景?”南宮翊扭頭,淡漠的看着蘇淺陌,“你可知,封國小皇子,可是有婚約的?”
蘇淺陌眨了眨眼睛,“婚約?不是吧?這麼悲劇?這麼說,我選錯對象了?藍公子長得也不錯,但是沒有歐陽皇子的氣質啊……哎……”蘇淺陌一臉惋惜的說着,餘光看着南宮翊,果然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子寒氣。
南宮翊語氣慵懶的挑眉,如畫的雙眼有着一抹嘲諷,“蘇小姐可真自信,你可曾想過,你如今是什麼身份?”
蘇淺陌咬牙,站起來,一步步走向南宮翊,在他面前站定,笑眯眯的道,“我也想知道啊,國師大人,你說我跟你都睡了這麼多次了,我現在是啥身份呢?”
南宮翊的臉一紅,透過黑色的綢布他能清除的看到蘇淺陌眼中的得意,“你的身份,不就是皇上在大婚當日廢棄的未來皇后麼?怎麼,蘇小姐這會想要本國師負責了?”
這個丫的就是欠收拾!明知道她最恨別人說她被慕辰灝拋棄的事情,他偏要說。蘇淺陌咬牙,瞪着南宮翊,“不錯,國師大人說的對,你說完了?可以走了。”
南宮翊輕笑着,一字一句的道,“不用你崔本國師也會離開,聽說這屋子以前,鬧過鬼,蘇小姐今晚睡覺的時候,可以要小心些纔是。”
蘇淺陌聞言,一雙眼睛立刻在周圍打量了起來,鬧鬼?拜託,開玩笑的吧?
南宮翊嘆口氣,道,“聽說今天你把洪小姐的手摺了,將連小姐的臉給打了。”
蘇淺陌嚥了一口口水,想起那兩個女人痛哭流涕的樣子,心裡就爽透了。她爽快的點頭,“不錯,有人欠收拾,我就幫你收拾了一下,不用感激我的。”
南宮翊好笑的道,“我感不感激你不重要,連大人和洪大人,要是要好好的感激感激你了。”
威脅她?蘇淺陌挑眉,“難不成我就活該被欺負不能反抗了?是啊,我是沒爹疼沒娘愛的孩子,哪能跟那些有後臺,有本事的小姐們比呢,被欺負了也活該是不是?”
看到蘇淺陌眼中的嘲諷,南宮翊突然一陣心疼。
“你有我。”
這句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咳嗽了兩聲,道,“渾身藥味,髒死了。去洗乾淨了。”
蘇淺陌自己也覺得渾身的藥味兒很難受,但是聽到南宮翊的話又很不爽,道,“我喜歡,你管不着。”
南宮翊起身,優雅的拂動着月牙白的長袍,緩聲道,“既然如此,那本國師就先回去了,這裡夜裡經常鬧鬼,你自己好好睡吧。”
鬧鬼……
蘇淺陌嚥了一口口水,看着南宮翊擡腳緩步離開,她咬着嘴脣,差點就忍不住叫出了聲來。但,她不能這麼沒骨氣。
蘇淺陌深呼吸,努力的控制着自己,告訴自己,這世界上絕對沒有鬼,所以,她不用害怕,完全不需要害怕。
“嘩啦……”黑漆漆的窗外突然傳來一陣窸窣聲,蘇淺陌渾身一顫,豎起來耳朵,聽着窗口的動靜。
“沙沙沙……”又是一陣枝葉晃動的聲音。
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風,葉子怎麼會,怎麼會晃動?
蘇淺陌嚥了一口口水,手已經有些發抖了。
“咚……”
這是什麼聲音?好像是什麼東西掉下來了……
蘇淺陌想起了曾經聽過的那些恐怖鬼故事,再看着這有些陰森的房間,手緊緊握住拳頭,看着南宮翊越走越遠,已經慢慢融入了夜色的身影,小心臟終於承受不住,撒丫子就追上了他,嘴裡大聲叫着,“喂,南宮翊,等等,等等我……”
南宮翊沒有理會她,繼續往前走着。
蘇淺陌不敢回頭,手忙腳亂,逃命似得追上南宮翊,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叫道,“等等我,我一個人睡不着,去你那洗個澡吧,這裡沒水。”
對,這兒絕對是個很不錯的理由。
南宮翊嘴角勾起,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似乎早就知道蘇淺陌會追上來似得,輕聲道,“不是不害怕,不用我管麼?”
“要,誰說不要了,好嘛,不要生氣啦,今晚本小姐犧牲自己給你暖牀好不好?”
“不稀罕……”
“矮油,我知道你肯定是稀罕的,別口是心非了嘛,夜路不好走,國師大人小心點兒啊。”
對話聲越走越遠,他們身後,蘇淺陌的房間邊上,傳出了一聲喵叫……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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