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知道,自己一直很想得到這個東西?
水清清正要伸手過去,卻被夏侯長樂準確的合上了蓋子,收回到自己身後,卻是一臉的冷漠,“葉夫人,只要你肯告訴我剛剛那個問題的答案,夏侯長樂手裡的這顆雪頂含珠,就歸你所有!”
水清清凝眸,看着眼前的夏侯長樂,這才真正明白,原來,自己一直把眼前這個當成一個孩子來看的夏侯長樂,已經在這三年的時間裡,長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已經不再是一個孩子,夏侯謹對他所付出的一切,果然沒有白費。
他不僅在治國方面高於夏侯謹的才能,就連對待感情的態度和做法,都遠遠勝於夏侯謹。
不可否認,夏侯謹不管做過什麼,老天最後還是賜予給他,一個非常優秀的兒子。
如若沒有幻國,如若沒有使命,水清清甚至願意親手把自己的親生女兒,交付給夏侯長樂來代爲照顧,因爲她深信,眼前這個心胸坦蕩、爲人正直的俊美大男孩,一定會好好的對待自己的女兒,只是,這一切也只是一個想象。
所以,關於葉婉欣和冷子寒之間的秘密,水清清不能說,絕對不能說。
一旦將事實的始末告訴了一個凡人,那麼後面,將又是一場無休止的戰爭。
十三年的自己,就已經是一個活生生的教訓。
沒了雪頂含珠,葉闕可能會永久的被冰封在雪山下面的冰凍裡,雖然,水清清來到雪國以後,也只是隔着厚厚的冰層,僅僅被夏侯謹放行,見了他一次,可水清清一直相信,只要自己守在這兒,葉闕的靈魂,就會一直在這座雪山裡遊蕩。
所以,她至死沒有離開過雪國,更不願離開雪山,因爲,她最愛的人在山底,而自己卻要牢牢地守在山頂。
水清清沒有去苛求夏侯長樂,因爲自己要守着的那個秘密,遠遠要大於自己的一個人的奢望,畢竟自己身後藏着的是一個國,而那一顆雪頂含珠能救的,只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一個人!
自己決不能以一己私慾,毀滅了一個懸浮的國度,否則,牽連到整個世界都會爲之傾覆,人類消亡、神界混亂,天地合一,那麼身爲幻國第一百三十一代國君,水清清,就成了整個神界的罪人。
“葉婉欣不會屬於任何人,她只是屬於她自己,她天生就是一個孤獨命,誰沾惹到她,誰都會死,所以,本夫人奉勸你和冷子寒,如果不想死那麼早,就最好離葉婉欣遠一點!”水清清繼續盤坐在佛前,表情淡淡的說着,“你要的答案,妾身是不可能告訴你,現在能說的只有這麼多,還請太子不要再苦苦逼問!”
水清清說完,繼續閉上眼眸,表情清冷的說着,“時候不早了,還請太子早些回宮吧!”
夜無歡看着水清清一副巨人以千里之外、毫不爲任何東西所動的冰冷表情,就已經料定,自己今天不管怎麼再去問,她都不會再告訴自己任何答案。
罷了,既然不能說,或許就由她不能說的理由,自己又何必
苦苦相逼呢?
夜無歡心裡暗歎一聲,微俯下身子,將手裡的雪頂含珠悄悄地放在了她的案桌之上,轉身,大步走出門外。
如果這雪頂含珠,可以救回葉婉欣的父親一命,自己是不是既可以爲父皇多做些積德行善的事情?
這一刻,夜無歡是多麼的想讓自己父皇清醒過來,愛一個人,並不是要對她一味的傷害,和不停的把對方掌控在自己的手心,而是,要讓她過的開心和幸福,纔是對自己最大的撫慰和交代。
可,水清清又說,婉欣根本不屬於任何人,那她的意思是,葉婉欣既不能和冷子寒在一起,也不可能和自己在一起,那這樣的話,婉欣豈不是太孤獨,如果自己把水清清今日所說的答案告訴她,她又會相信自己所說的嗎?
夜無歡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漫不經心想下着雪山的樓梯,最後實在沒有了力氣,乾脆緩緩地坐在了漫長的雲梯臺階,腦子裡一團混亂的梳理着水清清一晚上說過的話。
“他俘虜了我的丈夫!說什麼要爲雪國的子民開疆擴土,夏侯謹根本就是一個大騙子,他無非就是想得到人,是我……”
“你喜歡上了她?”
“這不也是你想要的結果嗎?妾身不讓她和冷子寒在一起,你應該高興纔對啊,這樣與你,不就是另外一個機會了嗎?”
“葉婉欣不會屬於任何人,她只是屬於她自己,她天生就是一個孤獨命,誰沾惹到她,誰都會死,所以,本夫人奉勸你和冷子寒,如果不想死那麼早,就最好離葉婉欣遠一點!你要的答案,妾身是不可能告訴你,現在能說的只有這麼多,還請太子不要再苦苦逼問!”
“……”
父皇?母后?葉闕?水清清……
他們這些長輩,十三年前,都做了些什麼?
葉婉欣不能屬於任何人,天生就是一個孤獨命,誰沾惹到她,都會死?
她那麼善良、那麼可愛,對任何人都會毫無保留的付出自己的真心,甚至連自己這個曾經想陷害和利用過她的人,她依然會不計前嫌,冒死也要幫助自己,幾次三番過後,如果沒有葉婉欣的幫助,自己又怎麼可能還會活生生的站在雪國的領地?
“什麼大家閨秀,說難聽了,我就是個命犯孤煞、剋死爹孃的妖孽禍胎!”
忽然之間,夜無歡的耳畔,憑空想起葉婉欣在山谷中爲自己烤魚吃的時候,不經意說出的那句牢騷,當時自己並不以爲意,可如今想來,單是一個命犯孤煞,就足以讓葉婉欣在葉府的這十三年,生不如死、受盡各種人間冷暖。
如果,水清清還要讓葉婉欣揹負着這種罵名,繼續生活下去的話,那麼自己寧願抓住葉婉欣的那隻無助的小手,一起陪她來背。
早死也好,災難也罷,只要她不再去經歷那些所謂的人情冷暖,繼續和那羣黑了心的人斡旋爭鬥,自己做什麼都可以。
至於冷子寒,那個一巴掌就能把他拍死的活死人,還是留着他那條高貴的身子,
好好守在他親愛的父皇身邊去吧。
“殿下……”胡公公見夜無歡一坐就是幾個時辰,眼見着東邊山頭上的太陽都要出來了,可自己的主子,一整夜還沒有閤眼,多少是有些心疼,原本以後幽王妃來到雪國做客,殿下會爲此而高興幾天,可沒曾想,本來公務纏身的太子殿下,卻愈發的更忙了,而且,還一直愁眉不展。
“天快要亮了,不如,我們先回去歇息一會兒,待會兒還要去上朝!”
夜無歡聞聽到胡公公的提醒,一臉茫然的從思緒中清醒過來,擡頭,這才發現,東方天際的一抹殷紅,暈染了大片的雲朵,漸漸化成一團紫色,卻是分外的好看。
雪山之巔的日出,永遠是那樣的特別,只是,葉婉欣是否也能看到到呢?
“娘娘……”李嬤嬤天不亮就跑來葉婉欣和冷子寒落住的房間敲門。
葉婉欣正睡得迷迷糊糊,聞聽到李嬤嬤在門外喊門的聲音,只得迷迷糊糊從牀榻上爬了起來,一臉不耐煩的伸了個懶腰,然後穿上鞋,迷迷糊糊走去門口,給李嬤嬤打開門。
“李嬤嬤,天還沒亮呢,您老着什麼急啊?”
葉婉欣打開門,還不忘閉着一雙死沉的睡眼,一臉不耐煩的嘟囔幾句,繼而轉過身去,繼續爬到牀榻上睡覺。
李嬤嬤順着葉婉欣打開的房門走了進去,隔着一層帳幔,一臉皮笑肉不笑的說着,“娘娘,老奴聽說這雪國的山頂上,住着一位女菩薩,從來都不見外人的……”
冷子寒自從葉婉欣起身出去,其實就已經醒了,畢竟長這麼大以來,還沒有出過這麼遠的門,而且,還是在雪國的太子府,心裡多少是不適應的,雖然說是在睡覺,可半個夜晚都是醒着的,若不是葉婉欣像個死豬一樣的躺在自己懷裡睡得香甜,冷子寒或許連一會兒都睡不着。
“住着就住着唄,關本妃什麼事,好嬤嬤,您先出去吧,我要睡覺!”
葉婉欣對於自己的人,從來都不願意多花心思繞心眼,只是以爲李嬤嬤年齡大了,在太子府閒着沒事可做,就只能跑來攪和自己的美夢了。
無奈葉婉欣還沒睡醒,雖然人在雪國,可這屋子的佈景和之前自己在夜府住着的環境,基本是大同小異,所以,反而沒有一絲的陌生感,身邊還有冷子寒守着,自然是睡得十分愜意。
冷子寒自然聽出李嬤嬤的一些用心,不能怪冷子寒自己多想,而是李嬤嬤從凌國設計葉婉欣來雪國的那天,冷子寒就已經發現李嬤嬤的用心有些不對勁,可她畢竟是葉婉欣的乳母,自己又不能和她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所以,既然她還要設計婉欣去什麼雪山之巔,倒不如自己主動陪同前往,也好看看,她到底是何居心。
“欣兒,聽聞這雪國的日出,比之凌國很是不同,不如我們趁太陽還沒升起,一同去雪山之巔看看日出,好不好?”
冷子寒從牀榻上坐立起來,輕拂着葉婉欣那張精緻而又秀美的臉頰,音色暖暖的說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