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清!
從此以後,夜無歡的思維了對她只有恨!他發誓,不管她是怎麼樣隱藏了自己,水清清始終都是雪國的一個禍害,是她,掠去了父皇所有的寵愛、後宮鬥爭不斷,是她,害的整個雪國興建宮宇、勞民傷財,是她,讓父皇整日神魂顛倒,成日裡沉醉於她的美色之中,讓堂堂的雪國的君王,無心朝政,整日只知道舞榭歌臺、吃喝玩樂。
直到三年前,東宮一場大火,水清清和雪國皇后同時困在火海之中,夜無歡聞聽到消息,拼命從書舍趕往自己入住東宮的時候,正看到自己的父皇,抱着昏迷不醒的水清清出來,夜無歡什麼話也沒有說,瘋了一樣的衝進火海,冒着重重的生命危險,從一堆滾落的木頭之中,翻找到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母后,那一刻,夜無歡徹底明白了絕望是怎樣一個詞彙。
當他滿臉烏黑,抱着雪國皇后的屍身,癡癡呆呆的從大火裡走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爲,雪國太子夏侯長樂,瘋了!
這一瘋,就是三年……
三年了,水清清,我們是否也該清算一下,這十三年來,她在雪國對自己造成的傷害,究竟有多少了呢?
“雪皇妃?”夜無歡眯着一雙邪魅的眼眸,帶了幾分調侃的語氣不冷不熱的說着,“夏侯長樂,是該尊稱您一句葉夫人?亦或者還是水師太?”
水清清停下手中敲打的木魚,神色微頓,緩緩地從圓形的坐盤上站立起來,起身,慢慢轉過身去,一張精緻的精緻容顏,在幽暗的燭光裡,更加的氣質除塵,她的確美得深入靈魂,無怪乎父皇會爲了她可以傾覆一切。
可面對她這樣一張冰冷沉寂、沒有絲毫生機的表情,夜無歡的腦海裡,竟然會情不自禁的想起另外一個讓人忍不住去懷念的小臉。
同樣的一張臉,她留給人的感覺,永遠是那樣溫暖而又真摯的,而水清清的表情,永遠都像半個死人一樣的蒼白和無力。
“如果你是來爲你的母后報仇的,就儘管動手吧!”水清清雖然只是簡單的穿一件青灰色的道袍,但依然掩飾不住她清雅的氣質和驚豔的容顏,是的,她還是那麼的美,歲月未曾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卻獨有她的眼神,才能看出她究竟歷經過多少生離死別、世事變遷,相較於葉婉欣的純真和熱情,從她的眼神裡,是完全讀不到的。
是的,自己曾經是多麼的愚蠢,原以爲父皇戀着的無非只是水清清這張臉,而今看來,這世界不管有多少張臉,能和她相像,可最終,誰都不可能代替得了水清清,但是一個舉止,一個眼神,就足可以把一個人的一切全部出賣掉,又怎麼可能會有代替之說,父皇愛着的,只是她本身,絕對不會像自己之前想着的那麼淺顯纔對!
“那晚的大火,究竟發生了什麼?”
夜無歡之所以深夜來此,第一,他很想知道水清清是怎麼給自己解釋,三年前那場大火的來龍去脈,第二,他想知道葉婉欣
爲什麼不能和尋常男人成親生子,所以,只要解開自己這兩個疑團,自己就沒有白來這一趟雪山之巔。
水清清表情冷漠的看向身前的夜無歡,忽然感覺,這孩子真的是長大了,再也不是昔日裡那個只有仇恨和怨怒的熱血少年了,看來,這三年的時間裡,他應該在外面歷練過不少,否則,也不會能如此靜下心來,問自己三年前場觸目驚心的事情。
“我說了,你會相信我嗎?”水清清帶了帶了些許的疑惑,看向夜無歡輕聲問着。
“那就要看看,你所說的一切,值不值得孤去相信?”夜無歡一臉的雲淡風輕,似乎,並沒有刻意逼迫的意思,只是任由她自己的選擇,說與不說,只在她一念之間。
水清清微轉過身去,緩步走到窗前,不想去看夜無歡那副故意假裝出來的漫不經心,試問這世上,又有誰面對自己母親的死,又能做到坦然相待,如此這般,也算難爲這個年少的孩子了。
其實……
雪國若沒有自己的出現,他會不會就不會經歷那些痛苦的回憶,雪國皇后遭受雪國皇帝的冷落,而他,也不會過早的揹負上雪國皇帝夏侯謹給的重擔,可以無憂無慮的做着自己的雪國太子,待真正長大成人的那一天,便可以理所應當的等待夏侯謹百年以後,繼承夏侯謹的雪國江山。
而今,夏侯謹爲了能想早日和自己在一起,自從夏侯長樂懂事起,就開始拿着那些治國之道的經卷子集來硬硬的強壓與他,使得一個三歲的孩子,甚至比一個成人記憶的東西還要多,水清清不得不感慨,夏侯長樂這個孩子的確很聰明,聰明到過目可以成誦、六歲技藝超羣,十幾個武林高手,圍着他,都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對手!
“那天,我做了玫瑰糕,很想送一份兒給你……”
夜無歡帶了懷疑的眼神看向水清清,卻是一臉的不想去相信,“你會有這麼好心?”
“你身邊的隨侍丫頭說過,你經常會點御膳房的玫瑰糕,或許你從來都不知道,御膳房從來都不會做玫瑰糕的吧?”水清清轉身看向夜無歡,帶了一臉苦笑的看向夜無歡,卻是滿臉的苦悶。
夜無歡這纔想起,那日在天牢之中,自己只是因爲吃了她送去的玫瑰糕,竟然就會時常要御膳房去做這道糕點,現在想來,原來自己對玫瑰糕的嗜好,全是由水清清而起,那麼,後來的玫瑰糕,也是水清清做出來的嗎?
“爲什麼?”夜無歡目光中帶了悽婉的神色,一直以來,他最想去拒絕的人,卻爲自己做了那麼多自己不想去接受的事情,“爲什麼要那麼做,你知不知道孤從小到大,究竟有多麼的討厭你!”
水清清低下頭去,闔上眼眸,卻是一臉的憂思和悽楚,短嘆一聲說着,“是啊,你恨我是應該的,而我對你的虧欠,也已經是事實。知道嗎,當我第一次,看見你趴在皇后懷裡撒嬌的那一瞬間,我就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我的女兒,她纔剛出生第一天,
我甚至連抱一下都沒有,就撇下她來到了雪國……”
水清清一邊說,一邊情不自禁的落下一行淚水,甚至音色哽咽的說不下去。
“既然你那麼愛你的女兒,爲何又把她一個人扔在凌國?”
夜無歡之所有那麼說,心裡的確也有幾分怨憤,若不是她狠心把自己女兒扔在凌國,交給葉興和冷月娥那對人渣代爲收養,葉婉欣又怎麼可能經歷人世間,最爲悲慘的那一段欲生欲死的考驗。
她或許還不知道吧,若不是葉婉欣夠聰明,她的女兒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葉府裡,都不知道會死過多少回了。
“我有我的苦衷,你不會懂得!”
“好啊!”夜無歡自知現在不是聊葉婉欣的時間,而是繼續追蹤當年那場大火的事情,“那我們就言歸正傳,繼續說三年前的那場大火?”
水清清理了理自己的混亂的思緒,從和葉婉欣分離的那段痛苦的回憶中清醒過來,轉身繼續敘述三年前的那場大火。
“當時我就是太自以爲是,以爲算準了你人在草堂裡讀書,入住的東宮裡並沒有什麼人,所以,纔想進去看看你屋子裡收拾的是否妥當,因爲我知道你的母后整日吃齋唸佛,很少過問你的生活,而我,或許是太過思念自己女兒,就會總是不經意的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看,這一點,或許也是受了你父皇的影響,他總是在我面前提起你,說你如何如何的懂事,如何如何的聰明,漸漸地,我就會在想,如果婉欣在我身邊,也會變成這種懂事乖巧的孩子吧?”
原來,在她的心裡,卻是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孩子來看。
十幾年來,夜無歡對她只有憎恨和厭惡,卻從來沒把她當成一個所謂的親人來對待,而她,竟然對於自己,竟然還有一份兒關懷在。
或許就像她自己所說,只是把自己當成了葉婉欣的一個暫時替代了吧。
雖然是個替代,夜無歡卻覺得沒有任何的不舒服和心裡抗拒,反倒覺得自己和葉婉欣的關係更加遞進了一層,什麼時候,自己這厚顏無恥的毛病,竟然會用在了葉婉欣身上。
夜無歡不說話,只是一邊聽,一邊情不自禁的想入非非。
水清清見他一直不說話,以爲他只是在靜靜的聽着自己的敘述,便自顧自的繼續敘說着,“我只是很隨意的在東宮上下轉了一圈兒,不曾想卻那麼巧合的遇到了你的母后。你知道的,她基本上只是躲在坤翼宮吃齋唸佛,很少去其他地方走動,或許是天意,就讓我們兩個偏偏遇到了一起……”
水清清說到此,卻是不敢再繼續說下去,因爲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她也不想再舊事重提,把雪國皇后那些不堪回首的辱罵,說與任何人來聽,更何況,眼前站着的,還是她的親生兒子。
夜無歡似乎看懂了水清清的意思,是的,他應該也能料到,後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一向溫柔善良的母后,又怎麼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