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姐何苦爲難呢?”胡總管一臉的哭相,苦口婆心的說着,“難道,我家公子爲葉小姐做了那麼多,都不值得葉小姐去救我家公子一命嗎?”
葉婉欣看向胡總管,示意他把話說清楚,自己聽不懂他在爲夜無歡叫苦,爲的是哪一件事情。
“葉小姐,以前你和我們家公子有什麼瓜葛,老奴可能不知道,不過,那日我們家公子揹着你從山谷裡上來,可是幾乎耗盡了所有的內力,要知道我們家公子身體可是還有舊傷的,要不是因爲你,恐怕早就好了!而且,公子爬上來的時候,整個手掌的肉都磨得血肉模糊,好幾天不能碰水、不能拿筆,不能拿筷子,你可知道,那段時間他是怎麼熬過來的嗎?這些,恐怕公子連提都沒有跟你提過吧?”
“後來,府醫好容易從雪國弄來一味靈藥,老奴熬好了準備給公子服下,不想也是葉小姐,橫衝直撞的往屋子裡闖,一下子就把那藥碗撞翻了,灑了一地,你說,好容易弄到藥,就這麼沒了,要知道,那個所謂的天山雪蓮,十年纔會長一顆啊!”
經胡總管這樣一說,葉婉欣忽然想起什麼,那次八千隻秤砣,自己得知了真相以後,確實跑來夜府鬧過,的確不小心撞翻過他的藥碗,而且胡總管的臉色確實很難看,原來,那是一碗名貴的天山雪蓮啊?
只是,那個天山雪蓮是做什麼用的?
“藥灑了也就罷了,公子也沒放在心上,反而對葉小姐卻是十分的上心,爲了能把一開始自己設下的那個計謀收回了,公子不知道廢了多少心思,最後還是葉小姐夠聰明,自己解決了,公子也高興的不行,不顧自己身體的舊疾,一早就跑去鐵器所買秤砣去了……”
“葉小姐!”胡總管一臉的心疼和難過,“要知道,有多少閨閣名門家的小姐,爲了爭相一睹我家公子神采,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心血和精力,有的甚至上吊跳樓,跑來夜府門前鬧事尋死,都未能讓我家公子爲之看上一眼,就連你們大凌國的玉嬈公主、陳右相家才貌雙全的陳大小姐陳幽幽,這些出類拔萃的姑娘,一個個都被我家公子置之不理,最後,卻只爲了您這樣一位奇女子而傾心,老奴雖然不解,但也尊重我家公子的選擇,只是,您看到我家公子如此遭遇,竟也能捨得置之不理?”
“胡總管!”葉婉欣冷眼看向他,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難道,就只是因爲你家公子傾心於小女,小女就要爲此以身相許嗎?你以爲全天下的女人都會爲了你家公子瘋狂,就因爲我葉婉欣貌醜,也必須爲了你家公子而傾心嗎?”
“葉小姐,你……”
“幫忙也是要有個限度的,小女子的確是欠了你家公子,但也不代表我一定要用自己的身體去還他對我的那一絲好感和恩惠。胡總管,你還是找別人來吧,本小姐,做不到!”
葉婉欣說完,繼續冷冷的往前走。
“葉小姐!”
“別跟過來!”葉婉欣大步往前走着,表情中充滿倔強和惱怒,“葉婉欣知道是打不過胡總管的,但我一定會在你過來
之前,親手殺了我自己!”
“你……”胡總管一臉的懊惱和氣氛,這公子怎麼看上這麼一個不通情理的臭丫頭,爲了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小丫頭片子,何苦累了自己?
葉婉欣伸手扯掉臉上那塊燒傷貼片,隨手拋給了胡總管手裡,風凌亂了她的長髮,鬆散的裹着一身長衣,大步不停地往前走,“這是小女子唯一能爲夜公子做的,能不能過去這關,就看你胡總管的本事了!”
胡總管把那張燒傷貼片捏在手裡,一雙深諳事故的老臉,這才恍然大悟,原來……
公子看上的不是一個醜女人,而是一個隱藏起來的絕世美女,如果撇去那半張恐怖的小臉不去看,其實,那張臉倒是像極了一個人。
算了,還是先去幫公子治病要緊。
轉身,跑去剛剛被打出來的幾個女孩子之中,揪出一個面貌與某人有三分相像的女孩出來,把葉婉欣丟給他的燒傷貼片穩妥的貼在那個女孩臉上,然後,又從懷裡掏出一個藥丸,給那個女孩服下,這才讓兩個侍女,把那個女孩送了進去。
秋菊見葉婉欣衣衫凌亂、披頭散髮的走出來,慌忙迎上前去。
“小……小姐?”秋菊眼神帶了驚訝和擔心的看着葉婉欣,發覺她臉上那塊燒傷竟然沒有了,完全還是以前那副美如仙塵的清麗絕世容顏,以爲自己是看錯了,但再看她現在這副神色和樣子,儼然像受了什麼糟踐一般,秋菊雖然沒有經歷過人事,但畢竟也是在葉府待了那麼多年的大丫頭,主子和僕人那點貓膩,也是看的多了,只是,自己家小姐,怎麼也會攤上這事兒,難道?
是夜公子?
“小姐,我們回去吧!”
秋菊看出葉婉欣現在一定很煩,所以也不多說,只是扶着她瘦弱的身子,緩緩地往西廂房方向走着。
回到西廂房,海棠一臉焦急的在屋裡等着,看到葉婉欣那樣一副樣子回來,瞬間嚇傻了眼。
“小姐?”海棠看向葉婉欣的表情嚇壞了,“你……你是不是被夜公子欺負了?”
海棠畢竟和葉婉欣時間久了,早已是親如姐妹,看到她這個樣子回來,心裡肯定是又着急又上火,“奴婢這就去找清風他們,讓他們好好教訓一下那個姓夜的,真以爲我們住在他府上,就必須爲他做任何事嗎?”海棠一邊說一邊哭,起身就要往門口走。
“站住!”葉婉欣眼神空洞的看着前面,冷聲說着,“別去,哪兒也別去!”
“小姐,我們離開這兒好不好?”海棠轉過身,撲騰一聲跪在地上,哭泣着說着,“天大地大,我們非要在這兒受氣嗎?您以前不是說過,拿了太子給您的和離書,就會帶着我們一起離開這兒……”
葉婉欣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神呆滯看着窗外,一陣兒涼風迎面吹來,吹捲起她搖曳的裙襬,如瀑的青絲飛舞,那一抹清瘦孤獨的背影,說不出的孤寂悲涼……
“海棠!”
葉婉欣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的說着,“再幫我做一個燒傷貼片吧
,和以前那個一模一樣的!”
海棠知道葉婉欣是在刻意迴避自己的話題,既然小姐不想走,自己便只能這樣繼續下去,繼續着後面的煎熬,只是心裡的苦,該如何跟她說呢?
“好,奴婢這就去做!”海棠把滿肚子的苦生生嚥了下去,既然不能走,那一切還是照舊。
起身,帶着秋菊下去,二人照着原來那個樣子的燒傷貼片,忙活了好久才做了出來,海棠再回去葉婉欣屋裡的時候,她已經斜倚在牀榻下面,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睡着了。
海棠輕手輕腳的幫她把那張燒傷貼片貼在臉上,卻已經哭的面目全非。
“小姐,爲什麼?這到底是爲什麼?”海棠一邊貼,一邊帶了怨憤的語氣哭訴着,“你明明有了幽王,爲何還要再招惹夜無歡,你明明知道奴婢愛着清風,卻爲什麼還要阻止奴婢去愛他,您這麼做,到底都是爲了什麼?”
葉婉欣本來就累了,睡得很沉,雖然聽到好像有一個人在耳邊說着什麼,可因爲實在是太累了,也只是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好像充滿了怨憤,其他的卻什麼也聽不到。
第二天一早,葉婉欣梳洗穿戴一新,正打算出門去城東的米鋪看看。
“葉婉欣……”
葉婉欣帶着海棠剛走到西廂房門口,便看到夜無歡領着胡總管,一臉怒氣衝衝的走來。
葉婉欣立刻停住了上前的腳步,一副氣定神閒的表情,眼神淡淡的看着快步走了夜無歡。
“無歡?”葉婉欣輕聲叫着,嘴角強擠出一絲笑容出來,“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夜無歡知道她有意想岔開話題,但自己這一次的確是被她氣到了,喘着粗重的氣息站在葉婉欣身前,高大的身軀,剛好遮住了葉婉欣眼前所有的陽光,一張原本溫柔如水的眸,裝滿了慍怒和責備,“你不用這樣爲難,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話,完全可以置之不理,我死我活都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你又何苦把我往別的女人身上推?”
夜無歡說的簡單明瞭,明顯是在爲昨天晚上的事情生氣。
葉婉欣心裡明白,可嘴上卻不想接着他的話題往下說,只是眼神呆呆的看着夜無歡,一句話不說。
“你就打算用這種態度把我打發走?”夜無歡好像氣的不輕,原本就是來找她問話,沒想到她卻裝傻,站在自己面前,什麼話都不肯說。
“那夜公子想讓小女用什麼態度看着你?”葉婉欣自知理虧,知道不說話顯然不妥,於是只是說了一句等於沒說的廢話。
“昨天晚上,是你讓胡總管這麼做的,對嗎?”夜無歡不想跟她扯些沒用的,繼續直奔主題的追問着。
葉婉欣看看胡總管,然而此刻,胡總管也正用一副帶了求救的眼神看向自己,看來,這一球自己是不能不接了。
“不用看着他,看我!”夜無歡雙手掐着腰身,一副命令的語氣說着,顯然已經忍受到極限。
葉婉欣迴轉過神色,帶了點滴的愧疚,漸漸的把頭低垂下去,悶聲嗯了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