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婉欣這些話,可不是隻對冷子寒一個人說的,而是對身後那些正膽戰心驚、但又害怕的所有下人們說的。如若他們其中有聰明之人,就應該明白葉婉欣話裡話外的意思。
沒了命盤女,冷子寒最終還是會被舊症纏身發作而死,那整個幽王府的下人,更擺脫不掉一起陪葬的命運。
還好,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內。
葉婉欣啊葉婉欣,真不知道眼前這個醜妮妮,到底是聰明還是傻呢?
凡事她都能看的透徹,隨時都會掌握到要害,來保全自己和身邊人的性命,爲何就是看不透自己對她的一番用心呢?
“求殿下繞過王妃娘娘吧,王妃娘娘待奴才們不薄,而且還爲我們幽王府盡心盡力的做了那麼多事,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是啊!”只聽身後一個人開始說很,其餘之人開始紛紛附和起來,就連冷子寒身旁的心兒也跟着跪倒在地,帶了祈求的語氣說着,“求殿下繞過王妃娘娘!”
“求殿下繞過王妃娘娘……”
“求殿下繞過王妃娘娘……”
此起彼伏的求饒聲,並沒有動搖冷子寒此刻豪不上心的冰冷態度。
小喜子臉色面露驚慌臉色陰鬱的端着酒杯從後院走來,一顆心七上八下,本來幾步就可以走過去的距離,小喜子好像走了不下十步,而且每一步都故意放慢了速度,生怕走過去越早,葉婉欣他們便會死的越早。
“殿下……”
“不用再說了!”冷子寒長袖一揮,帶了一臉的不耐,“誰要再爲他們三個求饒,誰就陪他們去死好了!”
我去……
果然是個油鹽不進、恩將仇報的衣冠禽獸。
葉婉欣用一幅極爲憎惡的眼神看向臺上靜坐的他,似乎是在臨死之前,做着最後的反抗,帶了提醒的語氣說着,“冷子寒,我死了不要緊,有本事你就自己好好活下去,千萬別步了本王妃的後塵,尾隨而去,最後連帶整個幽王府的下人都要跟着你去陪葬!”
“是嗎?”冷子寒帶了挑釁的語氣悠悠的問道,“上次的月圓之夜,本王也沒看到自己的所謂的命盤女幽王妃在啊,不也一樣挺多來了?”
上次?那不就是沒幾天的時間,誰說自己沒守在他身邊了?
葉婉欣忽然被他一提醒,這纔想起那晚的情景,對了,自己爲了假扮南宮雪兒,生怕他摸到自己臉的時候,會產生懷疑,揭開了臉上的燒傷貼片,所以他即便他看到自己原本的面目。也根本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只是,他把那個真實的自己,又當成了誰?
聽他整晚對自己說話的口氣,儼然就像在對一個很熟悉很喜歡的人在說話,而自己,是根本沒有用真容與他見過的,所以,他一定又把自己當成了別人。
想到最後,葉婉欣還是不覺自嘲一笑,語氣淡淡的迴應着,“殿下既然沒看到臣妾,那敢問那晚卻是又看到了誰?”
“反正不是你!”冷子寒把一張美豔的臉蛋撇去一邊,帶了冷冷的不屑和厭惡。
原本,想借助這次機會,向葉婉欣問清楚那晚發生的事情,可不知道爲什麼,剛談及此事,冷子寒一顆心便開始揪心的疼,連日來,每每夜晚時分,自己一個人躺在牀榻之上,眼前就會出現那個俊秀精美的小巧容顏,對着自己得意的傻笑,好像正一次次的提醒着冷子寒,他已經是她的了,休想再去想別的女人。
可一旦閉上眼睛,眼前、夢裡、記憶裡,全是葉婉欣留給自己的一顰一笑,還有自己每次經歷靈毒侵蝕,那張醜陋的小臉守在自己身邊,不離不棄的心疼眼神。
這一切,自己又該如何弄明白,那個女孩到底是誰,自己等了她那麼久,想了她那麼久,爲何偏偏要在自己想要忘了她,找到一個可以相守之人的時候,她卻鬼魅般的出現在了自己的世界裡,像一個魔鬼一樣,不經過自己同意,搶去了自己最最寶貴的東西。
最最令自己痛心的是,她竟然還要把這一切轉嫁到南宮雪兒的身上,連最後的一絲好感,也完全被她消弭殆盡。
不過,也是她告訴自己一個事實,最後一刻,冷子寒才完全確定,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情不自禁的喜歡上了這個醜的甚至不能見人的小丫頭片子。
冷子寒沒有給葉婉欣一個準確的答案,而這個答案,卻讓葉婉欣再次聯想到那晚的南宮雪兒,當時只有她們兩個在場。除了她,還會有誰?
怪不得他狠下下來,非要賜死自己,原來是找到替代品了。
冷子寒,他果然無情,好吧,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對他有心呢?
“既然殿下已經找到了比臣妾更合適的人選,那臣妾就甘願領死了!”
冷子寒迴轉過頭來,很想去問,那一晚她究竟去了哪兒?
自己明明記得,她是在的,盤子裡的蜜餞是被她吃光的,南宮雪兒是她救下的,可後來呢?
迫於衆人的壓力,冷子寒強烈的自尊促使他沒有敢說出口,難道自己要自降身價,去承認自己很在乎她媽?要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去盤問她的行蹤嗎?這樣不就和清風朗月他們一樣,自降身價了嗎?
不可能!
“小喜子,賜酒!”冷子寒冷聲衝站在臺下,一直表情極爲苦悶的小喜子喊着。
小喜子表情像是吃了苦瓜一樣難看,一顆心更是七上八下的亂跳一通,眼睛還不住的巴望着庭院的門口那個方向,親孃啊,這邊都快炸了窩了,那邊竟然還沒人過來,該不會自己派去傳話的那個人,路上被挾持了吧?
葉婉欣不等小喜子走過來,起身,上前兩步從小喜子託着的漆盤上端起一杯毒酒捏在手裡,這一驚人的舉動,險些把小喜子嚇傻過去,這女人再着急,也不能拿着自己的命開玩笑吧?
這一杯鶴頂紅下了肚,可是神仙都難救了。
緊接着,清風和朗月也一一接過酒杯,面帶幾分苦澀,看向葉婉欣卻是滿肚子的話要說,滿心的不捨,知道說了也是白說,二人完全瞭解葉婉欣的性格,她一向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肯定不會因爲他們兩個
說了什麼,而去改變她此刻心意的。
“殿下!”葉婉欣雙手捏住酒杯,眼眶裡情不自禁的蒙上一層水霧,所謂願賭服輸,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從一開始就壓錯了寶,“臣妾祝您和雪兒公主早結連理、白首偕老!”
冷子寒一臉不耐的把臉扭去一邊,甚至連聽都不想聽下去的表情。
“清風、朗月、海棠、李嬤嬤……”葉婉欣拿着手裡的酒杯,向身後的這幾個人,深深的鞠了一躬,低聲囑咐着,“葉婉欣對不起你們,末了還連累了大家陪着婉欣一起送死,婉欣死不足惜,只是是在是不願讓這麼多人陪着婉,如有生存的希望,希望你們能好好善待自己,不要懷念我,葉婉欣本來就是一個孤兒,能有大家這麼長時間不離不棄的陪伴,已是感激不盡,若有來生,葉婉欣一定還會找到大家,讓你們繼續這樣陪着我,好不好?”
葉婉欣說完,身後不只是她口中所說的海棠和李嬤嬤,包括以小喜子爲首的幽王府的下人們,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娘娘,請允許清風和朗月先走一步,不管事人間還是地獄,只要有娘娘的地方在,清風和朗月還是會提前爲娘娘披荊斬棘、斬妖除魔,陪着娘娘一路走下去的!”
葉婉欣苦笑,眼角有淚水不經意的滑落,果然是一對好基友。
“還有我!”海棠抹乾眼淚,儼然一副不怕死的表情,“有娘娘的地方,就得有海棠!”
傻丫頭!
葉婉欣還想出口罵她兩句,但覺得畢竟是人世間最後一段時間了,還是不要再罵她的好。
說着,三個人舉起酒杯,在空中重重的碰撞一下,眼見着就要放進嘴邊……
“慢着!”
就當葉婉欣和清風,正要把酒杯放進脣邊的時候,卻忽然聽見有一個女人帶了阻止的聲音喊來。
葉婉欣瞬時停止了手裡的動作,循聲往庭院的門口處望去,只見南宮雪兒一身藍色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淡藍色的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蓮步生花的帶着兩個侍女快步走來。
冷子寒冷豔平靜的雙眸忽然泛起一絲漣漪,身子微微前傾過去,低聲喚着,“雪兒?”
果然是不同的待遇,只是聽某人喚出南宮雪兒的名字,就很是深情款款,簡單的兩個字,卻是喊得親切異常。
“幽王?”南宮雪兒落落大方的走到人羣前面,帶了勸慰的語氣說着,“幽王妃不能死,你不能把她賜死?”
“爲什麼?”冷子寒本來表現出來的幾分暖意,聞聽南宮雪兒是爲了葉婉欣而來,表情瞬間恢復到慣常的冷漠之態。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本宮卻是看的清清楚楚,那日你魔怔發作,是她救了你,以前本宮真的不信有什麼命盤女之說,可經歷了那一日的月圓之夜以後,本宮是真的信了,子寒,你不能殺她,她若有事,恐怕下一個月圓之夜,你就不會這樣容易的挺過去了!”
“可本王一覺醒來,根本就不是她守在本王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