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農女逆襲 001、特工重生
“2001年1月18日13點53分34秒,傷者長孫凝搶救無效,確認死亡。”三十多歲的男醫生職業化的宣佈完,快步走出急診室,三名護士皆面無表情的隨着醫生先後出去。
X市人民醫院,第一急診室先前還緊張忙碌,此刻一片死寂,彷彿被死神統治了一般。冰冷的儀器孤零零立着,好像死神派遣前來引領亡靈的使者。
突然,屍體動了。
‘騰’的一下,病CHUANG上的‘屍體’,彈坐而起,猛然睜開雙眼,激光掃描儀一般掃射四周,直到確認安全,才收回目光。
這是哪裡?醫院?哪裡的醫院這般落後?自己又怎會在醫院?
難道沒被炸死!
不!不可能!每個炸點的烈性炸藥都是自己親自埋下,爆炸威力之強,她最清楚,足可將海拔4000米的高山頃刻間夷爲平地,凡在殺傷半徑之內絕無可能生還。
就算,事有萬一,也不會有人送她就醫,畢竟她是個不討喜的人。不僅不討喜,而且還是令人極度厭惡憎恨的人。雖然沒有統計過,但她肯定,世界上有許多人都無時無刻的盼着她死,死得越慘他們越痛快。
因爲,只要她活着,就是他們永遠醒不過來的噩夢。
銀月,是她的代號,也是名字。她是國家特工之王,尖刀上的刀鋒。她冰肌玉骨,面如皎月,宛若廣寒仙子,擁有絕代妖嬈之姿,卻化身彼岸,靠近既是死亡。
她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忠誠國家,不該說不該問不該聽不該看不該質疑的,不說不問不聽不看不質疑。實力強大到恐怖,沒人知道她的極限在哪兒,缺陷在哪兒。
自十五歲開始獨立執行任務,暗殺,策反,臥底,破壞,盜竊……,從無敗績。她並不是流水線上成批‘生產’出來的只會冷冰冰執行任務的‘政治機械’,她有自己的性格,安靜,孤傲,狡黠,變化無常,就算什麼都不做,也能達成任務,因此又被稱爲‘千面死神’。
三個月前,她得知自己患了脊髓內腫瘤,並且是惡性,這種癌症腫瘤因爲長在脊髓當中,即使是良性也不能完全切除,更不要說惡性。腫瘤會壓迫脊椎和神經,引起肢體運動和感覺障礙,這對特工而言無疑是死亡通牒。沒有價值的特工會淪爲棄子,她不想落到被秘密處死,無聲無息消失的慘淡結局,所以她申請執行最高難度級別的刺殺任務,並立下軍令狀。
精心佈局了三個月,以自己爲鉺,終於成功,而她也將會成爲被特工界永遠銘記的特工之王,是國家的無名英雄。
所以,此刻她肯定,身爲銀月的她,已經死了,死在自己設計的大爆炸之中。
低頭,觀察這副身體,較前世小了一圈,也過於消瘦。衣服破舊,雙手佈滿與年齡不相符的老繭,不是常年拿兵器所致,而是幹粗活留下的。
忽然,腦中一陣腫脹,暈眩,有些陌生的記憶摻和進來,不十分清楚,也許再看到原來的人、事、物,能重新記起。
居然重生了!
現在時間2001年1月18日,重生的身體名叫長孫凝,18歲,山溝裡走出的貧困大學生,就讀於華夏名校,帝華大學農學院,大一。家有母親與雙胞胎弟弟,據說親生父親‘亡故’,基本沒印象。母親溫柔,能幹,卻性子軟弱好欺。弟弟乖巧,懂事,聰明,卻殘了一雙腿,不能走路,與她同在帝華大學農學院讀大一。她不禁有些疑惑,殘疾如何能上正常人的學校?相關記憶非常模糊,但猜測必然是費了一番苦功。
因爲家裡相當拮据,常常捉襟見肘,所以已經放寒假了,她還留在X市勤工儉學。今天中午,過馬路時,遭遇車禍,喪命。不過,車禍細節本尊殘留的記憶模糊。
放心吧,我會替你好好活下去,從現在開始,本人就是小人物,窮酸勵志女大學生一枚。
剛入行的時候,曾天真的幻想過,如果還有重生的機會,她願‘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山南’,種幾畝薄田,栽幾株果樹,養幾盆花草,釀酒,撫琴……,肆意爲自己活一生。
如今,夢想成真。
人生際遇真是奇妙,明明前一刻還是令人聞風喪膽,爲國家利益衝鋒陷陣的特工之王,眨眼轉換了身份,成了山村丫頭,誰能想得到呢?
同一時間,急診室外。
“哥,幹嗎要跟來呀,她的死活幹我們屁事?”
一身粉色棉服的妙齡少女撅着嘴,雙手環胸,十分不悅的嚷嚷道。走廊裡穿梭的醫生,護士,家屬聽到都不由看過來,眼神複雜,不屑,厭惡。
長孫如歌臉色有些冷,因爲衆人異樣的眼神,也因爲自個兒這個從小便被嬌寵壞了的妹妹。做事總也不考慮後果,也不想想長孫凝躺在裡面的真正原因。“依依,別鬧,好歹她是姑姑的女兒。”
他是長孫凝舅舅的兒子,就讀於帝華大學經濟學院,大三。他的親生妹妹長孫依依生日比表妹長孫凝小一個月,成績一般,在X市衛校上學,與帝華大學只隔一條馬路。已經放了寒假,此次他們是特地到X市玩。
“哼,有其母必有其女,母女兩個一樣賤,也不照照鏡子看清自己的德興,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要家世沒家世,全家窮的只剩下會喘氣的人,還妄想追求邵寧哥,呸!”長孫依依憤憤說着,眼神卻有意無意瞟向旁邊倚牆閉目養神的男生,面泛紅潤。
男生一身藍色範思哲新款冬裝,周圍包裹着拒人千里的寒氣。他叫邵寧,同樣就讀於帝華大學經濟學院,大三,與長孫如歌同班,算是關係不錯的朋友。他是邵氏集團老總最小的兒子,在外,人們皆稱他一聲寧少,在帝華,衆女生都喜歡叫他冰王子。他不僅容貌絕佳,而且無情又深情的獨特魅力無人能擋,不少女生爲他一個眼神,死都心甘情願。
“閉嘴,還嫌不夠丟人。”
長孫如歌斥責,不是因爲妹妹詆譭表妹,而是爲了面子。長孫依依不甘心,冷哼一聲,扭過身背對他站着,心裡不住詛咒長孫凝趕緊死翹翹。
“如歌,依依說的也沒錯,你這表妹實在太沒有自知之明瞭。”郭輝一隻手環在胸前,單手撫着下巴說道,臉上掛着他的招牌笑容。他也在帝華大學經濟學院就讀,登峰集團總裁郭長義的獨子,人面桃花,遠近聞名的紈、絝,風、流公子哥,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快,長孫如歌、邵寧是好友。
“要不是你們胡鬧,能有今天這事兒?還是想想真出事該咋辦吧。”長孫如歌不時看向急診室,他着急,若真出事,回去如何跟父親解釋,向姑姑交待。雖然很不喜歡長孫凝三拳打不出一句話的性格,但對她的堅韌執着心底裡也佩服幾分,只是郭輝與邵寧他一個也得罪不起。
“咋辦?涼拌唄。”郭輝無所謂的聳肩笑笑,他的字典裡就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
正說着,急診室門打開,醫生開門便問,“誰是傷着家屬?”
長孫如歌,長孫依依,邵寧,郭輝各懷心思,聞聽正欲圍攏上前,突然一道人影躥到前面,胳膊擋了長孫依依一下,險些將她捌倒。長孫依依反手就想去扯來人頭髮,被長孫如歌手快攔下。
“醫生,我朋友怎麼樣?”柳葉語氣急切,雙手攥住醫生的胳膊。
她是真心待長孫凝的朋友,兼室友,父親是L省農業廳廳長,爺爺在帝華大學農學院任教授,著名的農業專家。自小跟着她爺爺柳大山跑田間地頭,深受質樸之氣滋養,雖是高幹子女,但身上毫無一般豪門世家少爺小姐的驕縱頑劣的脾氣,性子直爽,正直義氣,好打抱不平。在帝華剛認識長孫凝時,就揚言說日後長孫凝她罩了,誰與長孫凝過不去,就是與她柳大小姐過不去。今天她跟高中同學聚會,聽說長孫凝出車禍,便立刻放下筷子趕來。髮絲有些凌亂,周身裹着冷氣。
醫生打量眼橫衝出來的柳葉,懶得理會‘病人家屬’間的糾葛,丟下一句,“我們已經盡力了。”領着護士匆匆離開。
什麼?不可能!小凝……,柳葉欲拜託醫生再想想辦法,但人家已經走遠。“小凝要死了,你們統統都別想好過。”柳葉回身狠狠留下一句,衝進急診室,她雖不知長孫凝爲何突然出車禍,但直覺覺得與這幾個雜碎脫不了干係。
邵寧沉着自若,郭輝笑兮兮無所謂,長孫如歌神色慌亂忐忑,長孫依依臉帶得意,四人也都跟着進入急診室。
急診室中的長孫凝醒來接受新身份,也聽到外面幾人對話,已確定這並不是場單純車禍,與外面幾人有關,但她不想計較太多,畢竟是車禍讓她得以重生。不過,機會只有這一次,以後再惹到她的話,可休怪她不客氣。
門被推開,五人先後進來,正對上長孫凝看過來的目光。
那是怎樣的眼神?清澈,幽深,但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的無知,而是看盡紅塵浮華,沉澱出的不喜不怒不悲不哀的眼神。宛若一口古井,無風無浪,心中自有乾坤。又彷彿能看穿靈魂的寶鏡,拷問着靈魂,波瀾不驚,令人望而生畏。
醫生不是確診她死了嗎,爲何還坐在那裡,看上去並沒有多慘,是誤診,還是詐屍?
“你不是死了嗎!”長孫依依最後一個進門,卻第一個出聲,音量從四川盆地一直拔到青藏高原。
“我就說,只不過颳了一下而已,哪那麼容易死。”郭輝怔了一下,嬉笑着附和,人命在他眼裡還不如地上的螻蟻。
長孫如歌跟邵寧都閉口不語,定定看着似乎不太一樣的長孫凝,心不由得顫了一下,不,確切的說,是靈魂狠狠的顫抖一下。
“小凝,你沒事,太好了,嚇死我了,你這個混蛋。”柳葉非常激動,目光瑩瑩,跳上前BAO住長孫凝,上看下看,仔細打量過,確定僅是左臂骨折才鬆口氣。“呼~嚇死我了。剛剛那個大庸醫,等着老孃找院長投訴他。”
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或許這便是被關心的感覺,她很陌生,但情義心領。“我沒事。”淡淡的語氣沒有情緒,卻令人信服。她不習慣與人接觸,不着痕跡的挪開身子。
下地,撿起被丟在地上的土得掉渣的布兜,走至長孫如歌四人面前,微微揚頭,淡掃一眼,輕啓芳脣,“是誰導演的,把爛攤子處理掉。”語氣依舊淡,很像餓得沒力氣,卻不容回絕拖拉。
一句話,狠狠錘在四人心頭,她彷彿洞悉乾坤,所有事情都瞭若指掌。長孫如歌欲言又止,長孫依依咬着下脣,臉色泛白,極度不甘心,邵寧疑惑的擰眉,審視的眼神打量長孫凝,仍舊無言,連吊兒郎當的郭輝都噤聲正色。
長孫凝無意多留,走到門口回身補充一句,“我回家,開學見,勿念!”這話明顯是對柳葉說的,說完便離去。
這還是膽小寡言的長孫凝嗎?她不是喜歡邵寧嗎,邵寧沒走,她竟然走了,剛剛還貌似連個眼角都沒留給他,怪了!“哎,你們說,她不會腦子出問題了吧?”郭輝語帶戲謔,看向邵寧。
“你腦子纔有問題,你們全家腦子都有問題。”柳葉反脣相擊,駁得郭輝悻悻閉嘴,柳大小姐他招惹不起。柳家雖都是搞農業的,但華夏是農業大國,地位舉足輕重,而且柳家護短遠近聞名,得罪柳家一人,就等於得罪柳家全家。“你們最好老實點,否則別怪老孃不客氣。”柳葉灑脫不羈,性情中帶着幾分剽悍潑辣,警告完,追出醫院。
感覺長孫凝不一樣了,變得自信,沉着,深邃,這樣的變化她很喜歡。等她追到醫院門口,早已不見長孫凝蹤影,左顧右盼站了半天,只好回家。
柳葉跟長孫凝都沒注意到,暗處有雙幽深的眸子,把這一切收盡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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