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密室走出後,夜北歌將樂北侯府的事情說與鳳無雙知曉。
在得知是夜北歌一手操縱,用縱火燒死芸夫人的下人們指證鳳永康弒母,又利用鳳無雙給鳳永康下的毒,用他身上的傷痕作爲最直接證據,將鳳永康弒父的罪名也落實了。
因樂北侯府的下人們可以作證,鳳無雙先鳳永康一步離開鳳長清的房間,所以鳳永康在犯下逆天大罪之後,又在御前誣賴嫡長姐,純屬欺君罔上。
爲保住威儀,皇帝直接給鳳永康判了凌遲處死,明日便會行刑。
在夜北歌的陪同下,鳳無雙去天牢見了鳳永康,看着毒發的沒有了人樣的鳳永康,鳳無雙竟一句話也不願意再說,對耳邊求饒不成變爲咒罵的聲音充耳不聞。
在離開天牢之前,鳳無雙深深的望了一眼關押女囚的方向,卻僅僅是那麼一眼,便於夜北歌一同離去。
在沒有替瘋婆子完成遺願之前,鳳無雙不認爲自己有什麼資格去故地重遊。
鳳無雙這一小舉動,夜北歌自然也是看在眼裡的,卻像是沒看見似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想知道的事情自己會去查明。
第二日,就是鳳永康行刑的日子,鳳無雙選了距離刑場最近的酒樓,坐在二樓臨窗的雅間裡,眺望着窗外。
這個房間,是夜北歌提前讓人預留的,否則有再多銀子也找不到最佳觀賞的地點。
刑場之上,鳳永康被封住了嘴,嘴裡發出嗚嗚的喊聲,劊子手已經開始動刀,要將他身上的肉割下一千片,纔算是行刑完畢,在一千刀落下之前,是不能讓囚犯死去的。
而秦國自開國以來,除了犯上作亂的罪臣,鳳永康還是第一個被凌遲處死的犯人,百姓們怒罵的聲音更是超過那日鳳無雙遊街的情形。
冷眼看着這一切,哪怕和鳳永康身體裡流着一個父親的血液,鳳無雙也沒有絲毫同情。
直到行刑完畢,看着百姓們一擁而上的去刑場搶鳳永康被割下來的皮肉,就連內臟和骨頭也不放過,鳳無雙有些反胃。
“老人說,凌遲處死之人,是被神佛開化過的,吃食了他們的肉,可以讓家裡渡過劫難,保佑子孫開蒙心智,不會犯下與死囚相同的過錯。”看得出鳳無雙不對勁,夜北歌‘好心’的解釋了一句,笑問道:“小野貓要是也信這個,本王讓人去給你搶兩塊?”
“王爺喜歡,儘管享用,無雙沒那個口福。”冷漠的掃了夜北歌一眼,喉嚨裡似乎有酸水要冒出來,鳳無雙朝刑場看了一眼,只見一隊禁衛軍,正護着一個累的連走路都沒力氣的中年男子走下刑場,不由得疑惑。
“那人是中級靈魂修煉者,被凌遲處死之人,乃爲作惡之徒,不僅要毀了他的肉身,也要滅了其靈魂,以免奪舍重生,危禍江山社稷。”夜北歌解釋了一句,不再逗弄鳳無雙。
點點頭,鳳無雙表示瞭然,便準備起身離開,卻不想對上街道對面一座酒樓包房,窗口站着的女子,赫然就是趙嫣然。
見趙嫣然掀開面紗,急切的朝自己這邊望來,好像怕自己
一走了之。
“這個趙嫣然,出手倒是夠狠。”夜北歌冷笑,將天香郡主的事說給鳳無雙聽,打心眼裡不喜歡趙嫣然這等總是裝作清高,實則滿肚子壞水的女子。
“秦王殿下是如何與我母親相識的?”看着趙嫣然,鳳無雙並未做任何舉動,只是她的滯留卻給趙嫣然留下希望,對面的包間已經空了,想必正在趕過來。
被鳳無雙忽然岔開話題,對天香郡主的事半點也不放在心上,夜北歌忽然覺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不免有些不悅。
“現在纔來關心,未免有些太晚了。”夜北歌不高興的說了一句,擡腿便走,竟也不叫鳳無雙一句。
見狀,鳳無雙也不惱怒,平日裡與她嬉笑,是不是又要玩點小曖昧的夜北歌,讓鳳無雙覺得不真實,還是這樣冰冷的他,更像是真正的秦王。
“本王不曾見過你母親,是本王的母親,與你母親曾是至交。”走到門口之際,夜北歌還是解釋了一句,否則他對鳳無雙的好,只會讓鳳無雙反感,可不滿之意卻不曾消減半分,故作不耐煩的說道:“本王還有要事要處理,你要是不怕皇室的人會來找你麻煩,就自己回秦王府去吧。”
被夜北歌冰冷冷的態度一刺激,鳳無雙小脾氣也上來了,身子一沉,坐在原位上,悠哉的品茗,懶得與夜北歌說話。
顧人之子,就有資格在她面前傲嬌嗎?
沒想到鳳無雙會如此不給自己面子,夜北歌一氣之下,拂袖而去。心裡想着,也許是他對鳳無雙太好了,好到鳳無雙可以完全無視於他,這讓夜北歌心中極爲不舒服。
“鳳姑娘。”夜北歌走了之後,趙嫣然便來到包房中,從她喘氣的聲音中,不難聽出剛剛是一路小跑過來的。
“你做的很好。”誇讚了一句,鳳無雙將藥瓶擱置在桌面上,沒什麼溫度的眼神掃了趙嫣然一眼,見她面對自己的時候小心翼翼的,便道:“這裡面的解藥,可以讓你半年內對百毒免疫,自然也能壓制住你體內的毒。只是,想要得到它,你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你敢要嗎?”
“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麼代價更可怕嗎?”趙嫣然苦笑,在鳳無雙被判處死刑的時候,趙嫣然可不就是當自己也死了,只是老天爺又給了她一次活下去的機會。
拿起桌上的藥瓶,趙嫣然沒有猶疑的打開,將裡面的藥丸吞下,旋即很爽快的問道:“不知鳳姑娘有何吩咐?”
將自己的姿態擺的很正確,趙嫣然不再自視清高,至少在鳳無雙面前,她沒有那個資格。
“聽聞皇后娘娘在給六皇子選妃,趙小姐與六皇子年紀相當,身份也足以匹配,想來皇后娘娘一定會滿意的。”勾脣一笑,鳳無雙幽冷的眸子望向趙嫣然,相信她會懂自己的意思。
果然,趙嫣然臉色一變,她的婚事根本不由自主。
而趙嫣然的爺爺趙太傅,隱隱有支持三皇子的跡象,也打算讓趙嫣然成爲三皇子的側妃,藉以鞏固家中地位,這也是趙嫣然會與天香郡主交好的主要原由。
否則當初因爲天香郡主而被牽連的十幾人,他們的家族早就聯手對抗林家了,而天香郡主至少也該被褫奪封號。
“聽說三皇子中毒了,且宮中御醫束手無策。”鳳無雙輕飄飄的說着,意味深長的看了趙嫣然一眼,相信聰慧如她,定能明白這其中的利害,也會想辦法去勸說家人。
據鳳無雙所知,趙嫣然是趙家唯一未有婚約的嫡女,在政治聯姻上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多謝鳳姑娘提醒,嫣然知道了。”微微欠身,趙嫣然自進屋後就沒有落座,垂立在一旁,靜候鳳無雙的指示。
“不想知道我爲何要你嫁給六皇子嗎?”拿了個空杯子,斟了一杯茶,推到對面,鳳無雙示意趙嫣然坐下。
“嫣然只知道自己這條命是在鳳姑娘手裡,想活着就得聽命於鳳姑娘。”認命的回答着,趙嫣然欣然落座,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
對於趙嫣然的識趣,鳳無雙自然是滿意,兩次接觸下來,發現趙嫣然也是個可憐的女子,雖然出身名門,又貌美如花,可偏偏只是家族費盡心力培養的一顆棋子罷了。
“很好。”滿意的點點頭,鳳無雙摸了摸面前那杯已經涼了的茶,視線落在窗外,良久才說道:“你若得力,日後我便給你一份自由,天下之大,總有一處可以讓你肆意的揮寫人生。”
猛地擡起頭來,趙嫣然沒想到鳳無雙會給自己這樣的承諾,她以爲這輩子註定只是棋子的命運。
她趙嫣然,也可以肆意揮寫人生嗎?
“若鳳姑娘能兌現承諾,嫣然肝腦塗地。”眼神明亮,趙嫣然忽地站起身來,朝鳳無雙跪拜下去,眼眶竟有些溼潤,卻是誠懇的說道:“我趙嫣然指天盟誓,此生忠於鳳無雙,絕不有二心,否則不得善終,死後亦不得輪迴。”
“想要做我鳳無雙的人,還要看你的表現。”語氣平靜,鳳無雙並不覺得有人認自己爲主有何可炫耀的,漠然道:“記住,我鳳無雙的人,首要是有骨氣,不會動輒下跪,想要什麼就憑藉自己的努力去爭取,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是,嫣然受教了。”趙嫣然聞言,立即起身,恭順的站在一旁,神情不再是刻意堆積出來的恭敬。
“這些銀票你拿着,我要你爲我做一件事。”隨手將一萬兩銀票遞給趙嫣然,鳳無雙附耳低語了幾句,見趙嫣然面色凝重的點頭,鳳無雙這纔出了酒樓。
在鳳永康被行刑之前,皇帝派人收回了樂北侯府,以及一些皇帝御賜給官員,卻並非隸屬於私人之物。
而鳳無雙身爲樂北侯府的嫡長女,又是受害者,鳳長清的私產自然是要歸屬鳳無雙的。
至於鳳棲落,她不過是個庶出,且人又沒在帝都,皇帝倒是沒有留下她那份,所以鳳無雙花起銀子來,半點也不覺得心疼。
在鳳無雙離開之後,趙嫣然又恢復了以往的高冷,喚了心腹丫頭進來,給了她五百兩的銀票,又附耳吩咐她去做一些事,目光便緊鎖在鳳無雙擱置在桌面的瓷瓶,內心複雜不已,卻又期待着鳳無雙承諾的自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