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一望無際的雪原之上,一輛馬車行走在雪夜之中,即便是夜路並不好走,也不敢停下來,一旦在這裡過夜,只怕天亮的時候,馬匹會被活活凍死不說,馬車也可能會被冰雪覆蓋,因爲大雪即將而至。
馬車內,一名穿着裘皮大衣的女子撩開車簾,問向正在趕車的車伕,“大叔,晚風越來越冷了,馬車也是寸步難行,不能停下來,等到天亮再走嗎?我看這裡也不像是有人家的樣子啊。”
女子的聲音清脆動人,一雙比天上的星子還要璀璨的眸子,更是純真無暇。
車伕攏了一下大氅,喝了一聲,鞭子甩的格外響亮,對女子說道:“姑娘放心吧,在往前走兩三里路,便是佟家堡了,佟家堡的堡主十分好客,只要我們過去了,便不怕今晚沒有休息的地方,若是在這裡過夜,天亮之後怕是都便成冰雕了。”
“可我怎麼什麼也看不到啊?”女子嘀咕了一聲,便放下了簾子,原本不諳世事的小臉,瞬間變得清冷,朝一旁坐在的男子看了一眼,兩人默契的說着一些師兄妹之間該說的話題。
馬車在夜道上行走,並沒有遇到阻礙,可兩三里路,硬是走了一個多時辰,才走到了車伕口中所說的佟家堡。
車伕敲開大門,恭敬的說了情況,想要留宿,可誰承想一向熱情待客的佟家堡,今日卻拒絕了。
“這位小哥,麻煩通報一聲吧,小老兒走這條路也有些年頭了,帶的客人都是沒有問題的,這兩位客人是師兄妹,男子病的不輕,那小姑娘也不過是剛及笄,兩人是來北雪國求醫的,絕對不會給佟家堡添麻煩的。”車伕一個勁兒的求好,就差要跪求了,“小哥就行行好吧,今兒晚上可是有暴風雪的,要是不能在佟家堡住下,我們這一行人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那看門的小哥一臉的爲難,鳳無雙見狀便下了馬車,一身雪白的裘皮大氅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雖未施脂粉卻難掩那出塵絕凡的氣質,再加上她善於轉變任何角色,自是將毫無心機的鄰家妹妹演繹的淋漓盡致。
“小哥,救人一命勝造七七浮屠,我們師兄妹兩人也是迫不得已纔來北雪國求醫的,絕對不會給佟家堡帶來麻煩的。這點心意,還請小哥收下,幫忙去給帶個話,我們師兄妹兩人不會白白的住在這裡,不論是丹藥還是金銀都好,我們會付住宿費的。”鳳無雙直白的開口,更顯得她單純可愛。
手裡捏着一袋銀子,至少有二三十兩,這看門的小哥平時也沒少收東西,只要不違背佟家堡的利益,他自然是不會有好處不撈。和另外一個佟家堡的弟子對視了一眼,見對方也點頭同意,便道:“你們且在外面等一下,我先回去稟報一下。”
“多謝小哥。”鳳無雙微微頷首行禮。
“不用客氣。”看門的小哥將小門關上,便進去找主事的人稟報去了。
車伕見自己說了半天,那看門的小哥也沒有鬆口,鳳無雙不過是討好了幾句便應下了,正抱怨的嘮叨着。
“大叔,若是佟家堡不肯收留
我們兩個,想必你求一下,還是會收留下你的。這些銀子大叔收下,總不能讓大叔白跑一趟。不過還請大叔將馬車給我們留下,畢竟有這馬車,我們或許還有一條活路去北雪國,若是沒有這馬車,怕是我們真的只能是死路一條了。”鳳無雙將另外一袋子元寶給了車伕,分量更是足,且裡面還有銀票,買下兩輛馬車都是綽綽有餘的。
車伕當即便打開看了,頓時覺得受之有愧,便道:“就算姑娘要買下這馬車,一百兩銀子也足夠了,這麼多的銀子,老夫受之有愧啊。”
車伕也沒有說要和鳳無雙他們一起的話,畢竟他想要活着,卻不知道鳳無雙說這些話,是因爲聽到院子裡有人過來了,不過是讓對方能放鬆些警惕。
佟家堡一向樂於助人,卻忽然拒絕他們入住,想必是佟家堡遇到危機了。
“大叔就不要推辭了,馬車雖然不值這些銀子,但是若沒有大叔,我們也沒地方去買車,便是大叔開了天價,只要我們能付得起也會買下來的,倒是大叔仁義。”鳳無雙搖頭拒絕,不肯收回銀子。
就在這時,角門再度的被打開了,一個穿着不錯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鳳無雙可以確定對方的功夫不弱,尤其是那雙犀利的眼眸,若是心中有鬼的人,怕是被看上那麼一眼,便會無所遁形。
在盤問了鳳無雙幾句之後,中年男子便道:“幾位先行進來安置,待我去稟報了家主,再來叨擾姑娘。”
“多謝佟管事,小女子隨時恭候,定不會給佟家堡招惹麻煩的。”鳳無雙說着,便折身回到馬車旁,輕喚了一聲:“師兄,佟家堡已經允許我們住下,還請師兄下車吧。”
“辛苦師妹了。”風逍遙一臉病態的走出馬車,在鳳無雙的扶持下下了馬車,走到小門的時候,朝佟管事幾個拱手謝過,這纔在佟家堡的弟子引路下,去了客院那邊。
而馬車,則是由佟家堡的弟子檢查一遍後,牽到馬廄那邊去喂草料,馬車裡的東西自然也會一併送到客院去。
安置好之後,鳳無雙便使了銀子,讓人幫忙準備了熱水和驅寒的熱湯,又借用了熬藥的傢伙事,給風逍遙熬了湯藥,便等着佟家堡的人前來。
若非佟家堡內有他們需要的東西,鳳無雙也不會刻意選了這樣的日子出行,來這裡借宿。
“姑娘,我們大小姐請您過去,這熬藥的活計,由在下來做便好。”佟家堡的弟子很是客氣的站在藥爐旁邊說道。
“不行。”鳳無雙搖頭拒絕,解釋道:“師兄所喝的藥,與平常的不同,需要在不同的火候,不同的時間放下不同種類的草藥,即便是我說了,你也做不到。眼下還有兩刻鐘的時間,不知可否稍等一下?待我師兄服下湯藥之後,我便與你前去?”
佟家堡的弟子在聽到鳳無雙的話之後,有些不悅,可鳳無雙解釋了之後,也不好再說什麼,只道要回去稟報他們的大小姐。
鳳無雙脣角微勾,看着那弟子遠去,餘光朝暗處正在盯着她看的人掃了一眼,繼續的熬煮湯藥,且
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按照不同的時間放置不同的草藥,連火候的控制也是不同的。
在這一點上,鳳無雙絕對沒有說話,只不過她熬製草藥的手法不同,能讓藥效更好的發揮,便是行家也說不出她有任何錯。
來到佟家堡大小姐的房門口,鳳無雙沒有被直接請進去,而是在外面等了近一盞茶的時間,這是佟家堡大小姐在示威,也是在報復鳳無雙之前讓她等了那麼久,鳳無雙自是知道,心裡對這個佟家堡大小姐頗爲不喜。
佟家堡在北雪國的勢力很大,與許多門派都有着深厚的關係,但鳳無雙絕不是那種要求着人辦事的人。
“讓姑娘久等了,請坐。”鳳無雙進屋之後,一個一身白衣的女子坐在軟椅之上,聲音很是爽朗,只是眉宇之間卻是掩不住的愁色。
鳳無雙脫下了裘衣,交給一旁的弟子,依言坐在佟家堡大小姐指定的位置, 這才發覺這間屋子裡並不暖和,可佟家堡大小姐卻穿着單薄,可見內力不淺,且已經習慣了這裡的溫度。
“該是我道歉纔對,之前因爲要給師兄熬藥,所以耽擱了過來的時間,還請大小姐見諒。”鳳無雙淺笑說話。
“姑娘不必客氣,我叫佟麗欣,不知姑娘姓名?”佟麗欣詫異的看着並不畏寒的鳳無雙,自報了姓名。
“我叫小雙,師傅總是這樣叫我。”鳳無雙天真的一笑,並未說出自己的真名,見佟麗欣皺眉,又補充道:“你也可以叫我無雙。”
“吳雙?”佟麗欣重複了一句,也不再糾結姓名的事,繼而說道:“請吳雙姑娘來,是因爲下面的弟子傳報,說吳雙姑娘與令師兄隨身帶了不少的丹藥,實在是佟家堡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急需要丹藥,還請姑娘割愛。不過請姑娘放心,佟家堡不會白白的拿了姑娘的丹藥,定會如數奉上銀子。”
“不知佟大小姐想要的是什麼丹藥?又需要多少呢?”鳳無雙皺了皺眉,又道:“實在是師兄的身體很不好,有些丹藥是給師兄保命的,若是其他的丹藥,倒是可以。”
佟麗欣想了一下,說道:“不論吳雙姑娘有什麼丹藥,只要是能勻出來給佟家堡的,我們都收下。”
鳳無雙故作震驚的張了張嘴,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我們帶來的丹藥,有一些是我自己煉製的,若是佟大小姐說出丹藥的名稱,以及想要的數量,又能提供藥草和煉丹爐,無雙倒是願意幫佟大小姐這個忙,這樣也不需要佟家堡花費那麼多銀子了,也算是報答了佟家堡收容我們師兄妹的恩情。”
“你會煉丹?”佟麗欣似是有些不相信,畢竟鳳無雙的年紀在那裡。
“嗯。”鳳無雙點頭,帶着愁緒的說道:“因爲師兄的緣故,師母將煉丹術傳給了我,只可惜師母早逝,無雙並未盡數繼承衣鉢。但師兄輾轉在各處求醫問藥,無雙也僥倖學習了一些煉丹術,手裡也得了幾個毒醫門的丹方。只是學習這些煉丹術,是爲了爲師兄續命,故而承諾過不會將丹方泄露,也不會用這些丹方煉藥賺銀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