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金秋。
祁硯在銀松葉落了滿地時, 拿到了全國高中組數學競賽的決賽晉級通知。
外頭秋意蕭瑟。
跟祁硯通着電話的祁硯卻是難得笑意外露。
“媽,我進決賽了。”
祁硯激動的拔高嗓門:“真的?真進了?!”
“嗯,真的, 今天剛收到通知。”
所以他才能申請到跟家裡通電話的機會, 平時如果不是週末或者休息的話, 他們是沒有理由領出手機的。
午飯前通知剛下來, 迫不及待的吃過飯他就過來領手機了。
而且他的晉級成績, 是第一名。
門外唐溫和沈長安還有秦遼都在,他們也都順利晉了級,只不過好像都沒有報喜的念頭。
祁硯收回思緒, 語速突然慢下來。
“我爸他……最近怎麼樣?”
“你爸啊……”那邊頓了一下,繼續道:“最近好多啦, 沒事還能自己推着輪椅出去溜溜彎兒, 都不用我陪着, 你呀,在那邊照顧好自己, 我跟你爸啊不需要你擔心什麼。”
“那他,最近還賭嗎。”這纔是他想問的。
電話那邊傳來一陣稀稀索索的聲音,還有一下關門聲。
“……”祁母可能是準備出門,“沒賭錢,也就跟他幾個牌友摸摸牌解解癮, 我把錢都收起來了, 他沒錢出去賭。”
脣角微微抿着。
祁硯:“嗯, 那就好。”
雖然這話, 他並不是很相信。
但是既然他身上沒有錢, 估計是真的沒怎麼賭,或者賭的小。
那邊有一道呼呼的風聲刮過。
祁母捂着電話:“小硯啊, 你的錢夠用嗎?要不要媽給你打點……”
“不用。”他說,“這裡什麼都有,大多數都是免費的,我花不了多少錢,手工賺的錢你自己收好,別都交給他。”
他語氣輕緩。
那個“他”說的是誰,不言而喻。
只要他沒錢,就翻不起大浪來。
“媽都收着呢,沒給他。”她又補充道:“都替你存着,我跟你爸也用不了什麼。”
他想說不用替他存着,他有,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
他輕輕嗯了一聲,又隨便問了幾句家裡的事情和她的身體情況,然後就掛了。
“報個信也要那麼久,磨磨唧唧的。”沈長安拍了拍手裡的球,看見他推門,球被他扔了過去,“接着。”
祁硯手動的快,一把接住飛來的球。
“抱歉。”讓他們久等了。
還是秦遼上午提議的,下午他們一塊去打會籃球放鬆放鬆,順便替他慶祝晉級。
沈長安當時還變了臉,說:“我也拿了第一,怎麼沒人說替我慶祝慶祝?”
嗯,他也是第一,不過是物理組。
秦遼那會怎麼回他來着?
唐溫急得她好像替他盛了碗湯,還給他夾了一筷肉,特別敷衍。
“行行行,給你們慶祝行了吧!”還着重強調了一下你們這兩個字。
氣的後來吃過飯了,沈長安盯着祁硯的眼神都不太好。
恨不得把他拖過去打一頓的那種。
一塊打球的也不是就他們四個。
劉成那傢伙也晉級了,唐溫他們這組一共晉了三個人,想着他們兩個出來玩把劉成一個人拋在學習室好像不太好,索性也把他給叫出來了。
興致匆匆守在籃球架底下等着的劉成,原本還一臉開心,結果看見迎面而來的四個人的臉,瞬間就蔫了。
“說好的打球,你們爲什麼要這樣?”
他們兩兩成雙,剛好單出來他一個人。
劉成抱着籃球氣的想磨牙。
“你們兩個平時虐我就算了,今天還帶着別人把我騙出來虐!”
太過分了!
祁硯紅着臉,懷裡還抱着球,聽他說話的時候偷偷摸摸看了眼身邊的女孩子。
她頭頂那對稱的兩個小漩渦,看的他手癢,想戳。
這個劉成一直認爲她跟祁硯在早戀,她也懶得解釋,只是接收到他幽怨的視線時,搶過祁硯懷裡的籃球爽快的砸過去。
“嘴不要趕緊捐了。”
劉成撲向前攔住那顆球,抱回來,擡手在嘴上做了一個關拉鍊的動作。
得,他不說了。
唐溫慵懶的撩開側臉的一卷發勾到耳朵後面:“真乖。”
劉成:“……”還真拿他當狗了!
沈長安慢條斯理的脫了外套,衝着那個還在紅耳朵的人唏笑:“出息。”
像是炫耀一般,外套隨意往胳膊彎一搭,右手自然的伸過去籤自家小青梅的手。
然後衝着紅耳朵·祁挑挑眉——
“學着點。”他擺了個口型,嘚瑟極了。
“打球呢。”秦遼把那隻大手掰下去,“離遠點。”
也不知道這人今天怎麼回事,黏人的緊。
沈長安垂頭看向自己空了的手:“……”
他被嫌棄了?
紅耳朵·祁見證了一切,笑的耳朵也不紅了。
嗯,絕對不能跟他學。
會被嫌棄的!
雖然前前後後祁硯也跟着大家的屁股後面學了不短時間,籃球打的也不像之前那麼糟糕了。
可是比起沈長安……
他就只有被虐的份。
沒多久,他就被一個投擲給衝擊的摔了。
沈長安昂着臉,去了邊上喝水,那邊唐溫自己扔了球過去了,手裡還握着礦泉水。
“祁硯。”她擰了瓶蓋遞過去:“摔哪了沒?”
祁硯動了動腿,膝蓋邊可能蹭到了一點點,有點火辣辣的。
“沒摔倒,別擔心。”他也沒跟她矯情,接了水大口的灌下去。
他也確實是渴了。
秦遼面前突然也多了一瓶水,蓋子沒了,在沈長安手裡。
“長安你怎麼越來越幼稚了。”還學會使小性子了。
“不懂了吧。”看她喝夠了,又把瓶子接回來,“我這明明是在幫他。”
不給創造點意外,還怎麼讓他感受到唐溫的真情關懷?
秦遼沒好氣的說:“你就是故意的。”
“以後你還是別欺負他了,唐溫很在意他。”
沈長安喝完水,擰好瓶蓋:“嗯,我知道。”
寶貝的跟個什麼似的,一句在意都不夠。
“知道你還欺負他。”秦遼瞪了他一眼,“人祁硯又沒招惹你。”
沈長安翻舊賬:“我可沒欺負他,我還送他生日禮物了。”
那禮物還是專門請人從國外帶回來的,是他深思了許久才決定送的。
比較適合他,手無縛雞之力。
秦遼聽他這麼說,轉念一想也對,就沒揪着這茬不放了。
不過還是又強調了一遍:“別欺負人家了!”
沈長安撩撩額前的發,沒應聲。
那邊兩個人正一塊坐在地上,腦袋湊在一塊不知道說着什麼,離得太遠,他只能看見唐溫婉婉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