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鐵山莊,書房內。
南宮鐵在書房中很例外地沒有研習鍛造理論,而是很有閒情地望着窗外的桃花,臉上盡是淡然之色。
書房響起了敲門聲。
是那大管家——鄭伯。
“老爺。”鄭伯推門進來後,恭敬地叫道。
“嗯。”南宮鐵沒有回答,只簡單地應了一聲。
鄭伯跟隨老爺多年,心領神會地將門輕輕關上,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着。
“鄭伯。”南宮鐵望着窗外的桃花,忽然問道,“你看,這棵桃樹是霜兒兩年前種下的,如今長大了不少。”
鄭伯笑着回答:“是啊,這要多虧了老爺,熔鐵山莊纔有這般四季如春的奇景啊。”
熔鐵山莊是呈半球體設計,利用了山莊中央的熔岩爐散發的熱氣,利用管道將熱氣送到各住宅區,所以才能在這冰天雪地當中,有如春天般的溫暖。
南宮鐵呵呵笑道:“時間真是快啊,我提出這個設計的時候,才三十五歲,一晃眼便過去了二十個年頭了。”
鄭伯笑稱是,便不再言語了。
“熔鐵山莊改造完成,便有了霜兒這丫頭,再過得兩年,便要嫁人了。”南宮鐵感嘆道。
“凝霜小姐美麗乖巧,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卻不知哪位有福氣的姑爺能配得上小姐。”鄭伯說道。
“呵呵,鄭伯啊,你不愧是跟了我三十多年的老夥計了,幾句話下來,總是能順着我的意思說話。”南宮鐵轉過身來笑道。
鄭伯也笑道:“跟了老爺三十多年了,若還不知老爺的脾性,那我這把老骨頭真該扔進熔爐裡去了。”
南宮鐵又笑得一陣,道:“我想趁這一次選拔族內優秀後輩去參加天英武道大會的時候,便爲霜兒將親事定下了。你覺得如何?”
南宮鐵身爲一家之主,身邊只有鄭伯一人是最爲信任的,常常不能拿定主意的事都與鄭伯商量,算是半個親人對待了。
鄭伯沉吟片刻,反問道:“老爺是有意將凝霜小姐交託給志清?”
南宮鐵頗有讚許地看了看他,沒有回答,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志清這孩子是我的親傳大弟子,無論是鍛造之術還是武學在族內均是出類拔萃的,遲早會擔當起南宮世家的鑄造業重任,與霜兒成親的話,倒頗爲合適。”
鄭伯略微點了點頭,道:“的確,志清的才華不凡,假以時日的確能更上一層樓,只是……”
“只是什麼?”南宮鐵問。
“卻不知小姐的意思如何?”鄭伯小心地道:“小姐可是我們從小看到大的,她雖平日裡溫柔乖巧,內心當中卻透着老爺那股堅毅與果斷。對任何事都有自己的一套見解,若是小姐沒那心意,怕是會弄巧成拙。”
嗯……
南宮鐵聽後,也細細一想,鄭伯的話不無道理,以自己對女兒的瞭解,霜兒的確從小便聰慧過人,並且思想獨立,若是不喜歡的,無論他人怎麼勸說,也是徒勞的;相反,喜歡的,也從不在意他人的想法,溫柔乖巧的外表下,卻有着一顆極其倔強的心。
“你說得對,對待我這個女兒還真不能太‘霸道’。”南宮鐵笑着嘆了口氣,道,“也怪霜兒她娘死得早,女兒家的東西沒學到,盡把我身上的東西學去了,現在倒好,嫁人也成難事了。
老鄭聽後,賠笑道:“這可說明小姐與老爺感情好,與老爺一條心呢。”
南宮鐵不禁莞爾。
“對了,平日裡我的心思都在鍛造上面,那霜兒與志清接觸得多嗎?”南宮鐵忽然想起了女兒曾向自己要幾個鍛造師傅打造首飾,自己便將這個任務交代給了薛志清,卻不知兩人除此之外有沒有接觸,便詢問鄭伯。
“據我所知,小姐與志清兩人相交不深,見面也不過互相招呼一聲便過去了,倒看不出來什麼。”
“這丫頭……”南宮鐵將霜兒去找薛志清的事簡單說了一遍,道:“我當時本意便是刻意撮合兩人,想到志清手藝精純,霜兒既然要找人打造首飾,定會毫不客氣地邀請志清,還特意允許讓他們使用我的‘恬悅之間’,卻沒想到……”
咦?
南宮鐵似乎想到了什麼,轉開話題,忽然問道:“那麼,霜兒最後是找哪位師傅替她打造首飾呢?”
鄭伯忽然被問到這個問題,有些不知怎麼回答。
南宮鐵見他有些支支吾吾,心想,以霜兒的挑剔性格,指不定到現在還沒找到心儀的師傅。便問:“怎麼了?難道霜兒的性子又發作了,像上一次一樣把莊內大半的師傅都召集起來比試一番?”
“哦,那倒沒有。”鄭伯吞吐了一陣,忍不住道:“正好相反,小姐很快便選定了師傅。”
“哦?”南宮鐵微微一笑,身饒有興趣地道:“這倒出乎意料呢。你先別說,我猜一猜。”
“近來南宮外莊的弟子都來了哪些?”南宮鐵話鋒一轉,問道。
“都來了。”鄭伯回答道。
“那麼說來,我的大表兄也來了?”
“是的,帶着他的三兒子前來的。”
“哈哈,霜兒連‘明品’的志清都沒要,定然是找上了僅次於我的大表兄——陶清兄了,他可是我南宮世家當中,僅次於我的‘耀品’鍛造師啊。”
南宮鐵笑得一陣,又搖頭自顧自地道:“這孩兒也真是的,她大伯已快六旬了,還要去麻煩他老人家。”
“這……”鄭伯忽然開口,道:“老爺,您猜錯了。”
“嗯?”南宮鐵皺眉道:“那還能是誰呢?”
“是一個學童”鄭伯實在不想煞老爺的興致,但是卻不得不說。
“學童?”南宮鐵有些難以理解,吃驚地問,“你可搞清楚了?”
“千真萬確。”鄭伯肯定地道,“我曾親眼見到小姐與那學童一起去了恬悅之間。”
南宮鐵似乎很不能相信一般,微微踱着步子來回走了一下,依然沒有任何頭緒,便問:“那學童是誰,你可知道?”
“已打聽清楚了,是一個名叫蕭然的少年。”鄭伯道。
“蕭然?”南宮鐵唸了一下,似乎在哪聽過。
鄭伯不等南宮鐵詢問,便道:“就是趕工期的時候,一直不能完成任務,被志清懲罰了數次的少年人。”
南宮鐵聽他這麼說,便立刻想起了這個叫蕭然的少年,似乎是一個沒天分,卻很努力的一個人。自己還曾對他的努力有過讚許之意。
只是,霜兒爲什麼要找這樣一個籍籍無名的學童來爲她打造首飾呢?
南宮鐵忽然對這個兩次傳入自己耳朵的名字好奇了,有點想親自去看看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但還是按下了這個念頭,畢竟自己南宮世家的家主,若是因爲這樣一個小事,便親自去察看,未免有失身份。
再者,若是被人知道了,憑空讓那個少年人成爲了特殊存在,會對莊內的規矩有一定的影響。
既然有所顧及,便揮去了這些瑣碎念頭,對鄭伯道:“好了,你下去吧,校場比武是大事,這些日便辛苦你了,好生安排。”
鄭伯趕緊躬身稱是,便徑自退下了。
“蕭然……”
南宮鐵又喃喃地念了一句,又開始望着窗外的桃花,彷彿看到這些桃樹又長高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