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蕭然沒有私逃的消息不脛而走。
傳到薛志清那裡的時候,很是讓他大吃一驚,忙問常氏兄弟當中的細節。
“我們也不知道啊,明明就把他活埋了的,這……這正常人怎麼可能還活得下去啊?”常三和常四哭着一張臉道,“大師兄,你可得想辦法啊,若是那蕭然把我們密謀活埋他的事捅了出來,大家可都得遭殃啊。”
兩人故意說“大家”,便是想將薛志清一併拖進來。
薛志清自然知道當中的利害關係,心中的擔憂不比兩兄弟輕,腦子裡不住地思考着,自然沒注意到兩人話語中的含義。
“你們也先別急,那蕭然若是要告發我們,早就將此事傳出來了,你們倆可曾聽到半點這樣的風聲?”薛志清問。
兩人仔細想了想,悠悠地道:“只是聽那些學童說什麼蕭然不過是被野獸追趕,迷了路,並不是逃跑。其他……倒真沒聽到。”
“這就行了。”薛志清鬆了一口氣,道:“這小子定然是怕了我們,所以才撒謊說自己迷路了,否則何不直接告訴大家真相?”
常氏兄弟聽大師兄這麼一分析,也是鬆了一口氣,畢竟心中還是有些擔心,道:“既然如此,是不是再去警告一下他,比較妥當?”
這種事自然不用兩兄弟提醒,而且越快越好好,這就去。非要讓他將此事爛在肚裡不可,日後再尋機會……
正在幾人準備動身的時候,忽然有人在外喊道:“小姐到訪。”
薛志清聽得是南宮凝霜忽然到了,便趕緊出門迎接。
今天的南宮凝霜傳了一身鵝黃色長裙,外面搭了一件上好的毛皮大衣,秀髮如瀑布般瀉下,極爲清秀美麗。
那薛志清看得一眼,便有些暈乎乎了。
“大師兄,早。”南宮凝霜雖然是千金小姐,但家中十分重視禮數,在禮節上,自己還是要對薛志清叫一聲大師兄的。
薛志清被這清脆悅耳的聲音清醒了過來,連忙回了一個禮,笑道:“凝霜小姐,也早。”說着,輕咳嗽了一聲,本來躬身鞠躬的常氏兄弟,互相看了一眼,便對兩人推辭告退下去了。
“不知這大清早,凝霜小姐怎麼到我這裡來了?”話雖這麼說,薛志清心裡其實巴不得天天早晨能見到她,最好能從晚上看到早上……
南宮凝霜卻嘟着嘴,撒嬌地道:“大師兄可是討厭霜兒?”
這話把薛志清嚇得不輕,連忙問:“凝霜小姐哪裡的話,我對小姐愛……愛護尊敬還來不及,哪能討厭呢?”
其實他真話是想說“愛慕”,只是覺得還不是時候,才強行吞回了肚子。
南宮凝霜自不去理會他的話,徑自道:“那昨日與你說過的事,你可還曾記得?”
“記得,記得。”薛志清這話倒是真的,心中釋然,便笑道:“我昨日便特地挑選了三個手巧的師傅,今日便可爲小姐打造首飾了。”
“可有我要的那個學童?”南宮凝霜微微歪了頭,一雙水靈的大眼睛露出了期盼之色。
只把薛志清看得兩眼差點噴出火來,暗罵道:“怎麼還惦記着那個臭小子的?他們兩人到底……”
“大師兄,你不會食言吧?”南宮凝霜催促道。
“不不……當然不會。”薛志清微微尷尬地擠出了笑容,道:“我這就去安排,中午時分,保證一切都安排好。”
“呵呵,既然如此,我們這就一起去吧。”說着,根本不理會一臉茫然的薛志清,徑自向熔鐵場走去。
其實,南宮凝霜又不笨,哪會不知道,自己忽然點名要一個不知名的學童爲自己打造首飾,那向來便對自己有愛慕之心的薛志清是肯定會去做一番調查的。
只是自己卻沒想到那薛志清竟然是如此壞心腸,雖然不是很清楚,但自己幾乎能肯定,誤會蕭然、打傷老沉,必然與自己點名要蕭然有關。
是以,自己今日一定要把蕭然帶到自己身邊。
只是這麼一想,南宮凝霜又想到了昨夜與他……臉上微微泛起了紅暈,輕輕地咬着下脣,心中就像被什麼揪住了一般,直往嗓子眼兒跳。
“待會兒見了面,可要忍住,免得又尷尬,被人瞧出來了。”南宮凝霜暗自給自己打氣,其實心跳依然很快,一想到又會見到蕭然……根本就不可能平靜下來嘛!
真是壞死了!
薛志清被逼無奈,知道避不開了,便趕緊爲南宮凝霜帶路,一路上都在盤算等會兒千萬要威脅蕭然,讓他不能在南宮凝霜面前道出實情,否則的話,自己可就完蛋了。
此時的蕭然已早早的來到了熔鐵場,與衆師傅一起準備着所有的工具,檢查爐火,等待那些傭工陸陸續續地將材料運送到自己的工作臺旁。
有了昨夜風雪中的領悟,蕭然本來是決定今日打算不但要完成今日的任務,還要完成得比誰都好。
其實他當然知道,自己扔掉的所謂的“廢品”遠遠勝過了整個熔鐵山莊的所有師傅,今天自己便是隨手打造幾個出來,就足以讓人震驚。
但是,別忘了,那身爲大師兄的薛志清是不會輕易讓自己嶄露頭腳的。
曾親眼見到不少才華卓越的人被薛志清籠絡在其手下,什麼時候打造出什麼樣的大學,一切全憑他的安排。
這些年來,一直被薛志清把持了整個熔鐵場的人才資源。
既然如此,薛志清根本就不可能讓自己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簡單來說,自己只要在熔鐵場,那薛志清便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壓制自己。
這一點,蕭然很清楚。
雖然以他的才智,總不會被那薛志清一直壓制的。但是,自己有一個很致命的弱點——老沉。
以薛志清的狠毒,必然可以利用老沉爲人質,從而壓制自己。一旦如此,自己無論是多麼有才華,也不能化解。
唯一的辦法,只有一個——讓薛志清永遠的消失。
可是,這個辦法更是不可能。
首先,據說那薛志清已習得南宮世家的鎮族武學寶典——《軒轅驚天訣》。
而那《軒轅驚天訣》據說是上古時期,軒轅黃帝打造神兵“軒轅劍”時所創出的內功心法,一共有三十九重天,配合軒轅黃帝的——《誅邪定邦劍法》,即可對敵,也可用於鍛造之術,端得舉世無雙,躋身於大陸極品武功之前列。
是以,南宮家世代都將那軒轅黃帝視爲“鍛造之祖”來祭拜,成爲家族的保護神。
而這樣的極品武學,南宮鐵卻傳於了薛志清,可見其才華之高,受到南宮家主的極大重視。
那薛志清,的確也是天資卓越,僅僅五年的時間,便將《軒轅驚天訣》修煉到了第二十二重天,在大陸上,已是能獨當一面的強者了。
此時的蕭然,家傳的《寂滅天殘寶鑑》有一個奇怪的規矩,那便是家族當中,只能有一個人修煉。
自從父親去世的那天起,蕭然就成了《寂滅天殘寶鑑》的唯一修煉者和傳人了。
是以,他修習時日實在太短,而且本身此心法修習的方法對時機的要求太嚴格了,若非特定的時機,根本就無從練起。
他也是近些時日來,受到各種折磨和毒打,才正好將“殘身篇”練到了初級階段。若是想提升到更高,非得受到更爲痛苦的傷害不可。
難怪他的父親會告誡自己,此心法能不練,便不練。
至於內功招式方面,蕭然不過是僅僅學到了一些皮毛武學,那“奔雷四絕”不過是從南宮鐵從自己所學當中挑出來的極爲基礎和簡單的武學,與南宮家的極品武學根本就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人家練得一日的極品武學,便能抵一個修煉低階武學的人數倍,甚至是十數倍成果。
所以,現在的蕭然根本就不是薛志清的對手。
再者,從出生到現在,蕭然根本就從未與人動過手,更沒有殺過人,缺少殺伐之心,沒有殺人對決的那種果斷與決絕。
要知道,他雖然身負沉重的家族使命,自然做好了應對各種情況的心理準備。
但他畢竟是一個常年生活在深山中的淳樸少年,多以山果植草爲食,十七歲的他與一些十四歲的學童相比起來,身子骨依然顯得有些單薄瘦弱。
如此一來,蕭然有些困惑了,自己該怎麼做才能讓自己出人頭地?
這個問題,是今天早上打坐完畢的時候,才臨時想到的,一路上心有所思地與衆人進入了熔鐵場,直到那外面的銅鐘敲到第三遍,他纔回過神來。
“無論如何,總要試試的。我就不信,若是打造出了比任何人都要好的武器,誰還能真的永遠壓制住自己。”
蕭然深呼吸了一口氣,收斂心神,雙手拿起了鐵錘,集中所有注意力,決心這一次,一定要打造出自己最高水平的成品武器。
到時候,不等那薛志清來檢查,便展示給衆人看,長此以往,定能傳到大師傅耳中。
“蕭然,跟我走。”一聲冷冷的呼喊在自己耳邊響起了,立即打斷了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