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裴見蕭然果然厲害,能徹底克住這個小辣椒孫女兒,膽子也大了許多,喜笑顏開地道:“乖孫女兒,他現在可是寶貝啊,咱們先說好,白天歸我,晚上歸你,如何?”
阮馨如一臉不樂意,正要反對。
蕭然卻先不樂意了,道:“白天我還要去明月姐姐那裡,可不能全給你了。”
“啊?”阮裴趕緊再次將他拉到一旁,小聲地道:“臭小子,你可別太貪心啊,連我的大孫女兒你也要?”
蕭然見他認真的模樣,哭笑不得,近百歲的人了,怎麼還爲老不尊啊,難怪會被孫女兒揪鬍鬚。
未免誤會,蕭然簡單解釋了一下,自己需要在阮明月那裡學習文藝,從而修養身心。
阮裴拍手叫好,道:“這你可更要去我那裡坐坐了。”
蕭然奇怪地問,爲什麼?
“你若真的有興趣,我那裡可是有整整一套的《撫苑集成大典》副本,隨你任意翻看,難道還不夠你修身養心麼?”阮裴喜道。
“當真?”
蕭然可是知道,雖然阮家留有發展挖掘文化的遺命,也保存了《撫苑集成大典》。
人類的文化遺留相比繁盛時期來說,所保留的不足百萬分之一。
饒是如此,《撫苑集成大典》對於個人閱讀來說,就是天天閱讀,至少也得好幾年,
由於文明遺落,印刷技術落後,這樣的典籍根本就不可能大肆複印。
至今爲止,也不過只有七套副本,其中一套就放置在撫苑之都的文苑館中,任何人都可以隨意翻看。
剩下的六套,一套保存在阮府,一套保存在尊武堡,還有一套則在阮裴手裡。
剩餘的,全部用作補充,保留之用。
蕭然雖然有心去翻看,但那文苑館中,對於副本也頗多講究,有很多規矩要遵守,實在不能盡興閱讀。
聽得阮裴說有全套書冊,蕭然自然按耐不住激動,當即就要跟阮裴前去。
阮馨如見一老一少相聊甚歡,把自己仍在了一邊,好不開心,一把將蕭然的手抓住,嗔怒道:“我不管,今天你必須陪我。”
阮裴眼見蕭然就要隨自己去了,卻被阮馨如搗亂,作出長輩的樣子,喝道:“你再不聽話,可就告訴你父親來教訓你了。”
“你敢!”阮馨如瞪眼道。
阮裴一下子就萎了,尷尬地扯了扯蕭然的手,讓他管管這事。
蕭然輕輕拍了她的手背,勸道:“說好晚上陪你,就一定陪你,但現在我是真心想看看那套典籍,就算你把我強留下來,也會心不在焉,何必呢?”
阮馨如道:“要看那典籍,有什麼好稀罕的,我去求爹爹,讓他將原本給你看,勝過副本。”
“胡說,也是能隨意翻看的?凌風要答應你纔怪呢。”阮裴急道:“再說了,你與蕭然是什麼關係,凌風那裡看你怎麼解釋。”
這……
阮馨如一時呆住了,心道:“是啊,蕭然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個下人,如何告訴父親呢……”
趁她兀自沉思的時候,阮裴悄悄拉了蕭然的手,展開身法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阮裴爲了獨處,特地在阮府的背後建了一座小院,背靠大山,進出都只能從阮府進入。
走近的時候,蕭然見到院子夠大,就是太寒磣了,絲毫比不得阮府任何一間別院。
從它的凌亂程度上來看,連下人的房間都這裡整潔。
蕭然四下看了一眼,頓時笑了,反覺得這樣的地方少了許多拘束,自由自在了許多。
阮裴見蕭然眼中沒有鄙夷,甚至還有些欣喜,當即就攜了他的手,去了放置《撫苑集成大典》的房間。
推門而入的時候,蕭然才知道那套文化遺留,是有多麼巨大了。
整個房間滿是大型書櫃,上面無不是書冊,分爲兩部分——東方與西方。
東方則是按照“經史子集”分類,西方則是按照年代分類。
蕭然被眼前數量巨大的書籍驚得呆住了,心想恐怕只是將這裡的書翻看完,就需要好幾年的時間了。
阮裴笑道:“不用問,也知道你當初和我一樣了,想將它全部翻看完。現在知道是多麼不現實了?”
蕭然苦笑道:“所以你也只是看了一部分,然後就想出了巧辯的法子,將撫苑之都擴建成了這樣?”
阮裴來了興趣,得意地道:“現在這個故事人人都知道了嗎?”然後嘆了一口,“可惜倒是沒幾個猜到,當日我將人關在房間說了些什麼。”
蕭然笑而不語,徑自去了東方***分,從當中隨手挑了一本書出來,翻看了一陣,又放回去,又挑幾本出來放回去……
反覆幾次後,阮裴看得一陣莫名,正待詢問,卻見蕭然悠悠地道:“文化的起源、與發展都離不開人們的生活,唯獨只有物質發展了,文化纔會興起。”
蕭然轉頭笑道:“所以呢,所謂挖掘文化遺產,不如重新開始發展,將人們的生活多元化,豐富化,文化自然而然就會興起。與其繼續挖掘古人的文化,不如在前人的基礎上去其糟粕,創新出屬於我們自己的文化。”
阮裴眼睛一亮,將蕭然抱了個滿懷,“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蕭然實在受不了阮裴的熱情擁抱,掙脫開來,道:“想必,你當日就是以這個藉口,纔將所有人說通,見撫苑之都擴建成今日繁榮的景象。”
“對對,意思差不多,意思差不多。”阮裴欣喜若狂地道:“只可惜那些蠢蛋,眼光實在狹隘,根本就看不清,害我費了不少口舌,若是像你這樣聰明,額不對,有你一半聰明,也不對,有你十分之一聰明……”
“當初我就不用跟他們解釋那麼多了,害我引經據典,徹夜尋找當中的典故,來開導他們。你可是不知道,這活兒可累死人了。”
外人只知阮裴是怪才,擅長巧辯,卻不知要說服別人,如同對牛彈琴,非得要在這數十萬冊書中,找出通俗易懂典故來,一點點地將對方說通,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時隔幾十年了,阮裴今日才第一次大吐苦水,頗覺得當日的自己實在不容易。
蕭然自然不比那些普通人,能理解阮裴這當中的心酸,更是覺得阮裴不愧是奇才,能在洋洋幾十萬書冊中,尋找到自己想要的,無論是眼力、理解力、還要毅力,都超越了常人許多。
除去天英族,阮裴也算是當世聰明人中的佼佼者了。
“以後我這個地方,你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所以呢……”阮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蕭然知道他的意思,接口道:“所以今日我就陪你玩兩手麼?”
“正是這個意思,蕭朋友可真是絕頂聰明,天下間第一聰明人,彷彿天上的明星,又如地下寶石……”
“好了好了,陪你就陪你,拍馬屁也不會,天上的明星就罷了,幹嘛還地底的寶石,這不是咒我深藏地底,不得志嗎?”
“這哪的話啊,藏得越深的寶石,才越發閃耀珍貴啊。我說裡是地面的寶石,你樂意?”阮裴狡辯道。
蕭然知他擅長巧辯,不與他多說,徑自與他出了門,展示自己的絕對領域,與他研究。
額,是被研究。
連續數日,蕭然上午早早的去阮明月那裡,有時學棋,有時研習文藝。阮明月似有意不與他獨處,不過待他在的時候,就離開了。
蕭然也不在意,他本就將心思放在了學習上面,其他的……都不動聲色,也不多計較。
下午,則去阮裴那裡被他研究後,纔去翻看那堆積如山的書冊,也不急於看完,看多少是多少。
臨走的時候,還可以打包幾本回去,第二日來還上,儼然把阮裴的別院當做了圖書館。
晚上的時候,便陪阮馨如修煉,只是修煉方法卻改了。
既然見她的內息不穩定,便讓她與自己對招,必須將內息穩穩地控制在一個極小的範圍,否則便是不合格。
如此一來,阮馨如覺得比之前的方法還要難了許多,根本就覺得蕭然是在捉弄自己。
還有,他什麼意思嘛,難道就想我快些離開,竟然如此賣力的訓練我。
阮馨如心中矛盾,只能消極修煉,練得一陣子就以內息不穩,身子不舒服爲藉口,拉了蕭然說話。
最初,蕭然見她盡問自己的過往,比如當初在南宮世家的往事。
他不願提及這段往事,只能敷衍。
但阮馨如向來就習慣死纏爛打,你不說絕強融合,就偏要你說。甚至拿出了阮明月做擋箭牌。
說是,既然可以與姐姐說話,爲何就不能與她說話。
若不是她當初帶蕭然來阮府,他能認識阮明月嗎?
蕭然心想她這話實在,若不是她,自己根本就不能有如此進步,解放了“領域絕學”,而且還能與阮裴一同研究,哦不,被阮裴研究。
現在他已知道,自己的領域屬於先天,有別於大多人的絕對領域,並且在阮裴的研究結論下,隱隱掌握了自己的領域特點——絕強融合。
能將經歷過的領域絕學,爲自己所用。
這就是他的領域特性,實屬罕見,也實在強橫。
這一切,如果不是當日與阮馨如打賭,恐怕是不可能有今天一切的。
蕭然向來感恩,見她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也只得無奈地點了點頭。
“就從你和那個霜兒說起吧。”阮馨如趴在他身邊,雙手撐着下巴,微笑着望着少年,彷彿小女孩聽人說故事一般。
“記得那夜很大的雪,我昏倒在熔鐵山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