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孟靖謙都神神秘秘的,顏歆月問了他幾次到底去哪,他也不說,只是淡淡一笑,模棱兩可的說到了就知道了。
車子一路向西行駛,最終停在了一個小巷子,巷子深處有一方小小的四合院,倒是真有一種“曲徑通幽處”的神秘和幽靜感。
孟靖謙下車後向她伸出手,笑了笑,“走吧?”
“這裡?”她顯然有些意外。
顏歆月沒想到孟靖謙原來是帶她去看中醫的。
她從小就有些害怕看醫生,所以進門之後都是被他拉着向前走的。
這個中醫診所並不在顯眼的市區裡,而是在一個很僻靜的小四合院裡,院子裡的窗臺上晾着許許多多的藥材,並且有一棵高大的柳樹,柳樹下有一個石桌,旁邊圍着四個石凳。有些古色古香的感覺,一進去就能聞到一股濃濃的中藥味。
在顏歆月的印象裡,中醫大多都是比較年老的老大夫,戴着一副眼鏡,穿着寬大的醫生袍,像個老學究似的。然而今天孟靖謙帶她見的中醫,卻是一位十分年輕的男醫生,看上去也就三十幾歲,長得清秀斯文,倒也戴着眼鏡,很淡漠的樣子。
來看病的人不少,顯然這位醫生的醫術很高超,顏歆月甚至聽到有人說是專門從京都趕過來的。
排隊的時候她忍不住小聲問孟靖謙,“你怎麼突然帶我來看醫生啊?”
“這個醫生是雲若初介紹我認識的,叫徐懷南。說雲若初醫術精湛,而且是中醫世家。”他憐愛的摸了摸她的頭髮,“你不是想要孩子嗎?不調理身體,怎麼能要孩子?”
原來是因爲這個……
她忍不住有些埋怨的說:“你怎麼什麼是都跟外人講,多丟臉啊。”
以前她不覺得不孕是件多麼大的事情,但是後來經過孟靜萱和左芯玫的刺激,她才意識到不孕真的非常嚴重。這件事慢慢就變成了她的心結,一想到自己也許一輩子都不能生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她總覺得自卑,所以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她這一缺點,生怕別人會對她另眼相待。
孟靖謙安撫性的拍了拍她,“放心吧,我只是跟她說你的身體不大好,有些虛弱,所以她就介紹了這個中醫。我本來也不是爲了讓你調理生育的,只是想讓你先祛一祛身體裡的寒氣,你能健康一點,比什麼都重要。”
她有些不解,“可是看中醫一般不都是早晨看比較準嗎?”
“徐大夫今天晚上要坐飛機去京都醫學院開討論會,兩個星期以後才能回來。看醫生是不着急,但是你的身體自然是早一天調養更好。”
他實在是太擔心她了,就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來說,別說生孩子了,就算懷上,他都擔心她身子太弱沒有辦法生下來。
顏歆月還真沒想到他能想得這麼周到,在她心裡他雖然比一般男人要仔細一點,可是到底是個思維簡單的男人,但到了關鍵時候,他卻能面面俱到。
她感動的看着他,忍不住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附在他耳邊輕聲道:“謝謝你,有你真好。”
他只是笑笑,寵溺而又嗔怪地說:“又說傻話!”
很快就輪到了顏歆月,她坐下之後大夫先是讓他給把脈,然後又例行詢問了一下她的身體狀況,望聞問切之後便開始給她開藥。
“你的身體比較虛,月經不調而且還內分泌紊亂,宮寒也比較嚴重。你現在先不要着急孩子的事情,因爲你現在也不具備基本的條件,就算僥倖懷孕,到生產的時候也會很辛苦。我先給你開點藥,你把身體調理好之後,我再給你調理別的。”
“好,謝謝醫生。”雖然心裡還是隱隱有些失望,但顏歆月自知醫生說的沒錯,所以也就放平心態了。
檢查結束後,顏歆月便站起了身,誰知道孟靖謙卻又走過去坐到了醫生對面。
她有些狐疑的問:“你身體也不舒服嗎?”
她記得他身體一直都挺好的,以前因爲經常應酬,所以胃不大好,但後來不喝酒之後胃病也好了許多,他要看什麼?
徐懷南也跟着問道:“你哪裡不舒服?”
“我沒有不舒服。”他聳聳肩,不以爲然的說道:“我只是覺得她一個人喝中藥太辛苦了,所以想給我也隨便開點什麼喝。”
顏歆月&徐懷南:“……”
徐懷南做了這麼多年大夫,見過疼愛妻子的,倒還沒見過有這種疼愛的,他有些無語的說道:“是藥三分毒,你以爲中藥是白開水,隨便怎麼喝都行?”
孟靖謙沉吟了一下,湊到徐懷南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麼,只見徐懷南用一種難以言說的眼神看了他幾秒,最終還是點頭道:“那好吧,我就照你的意思,給你開一點補身體的藥吧。”
因爲藥是診所裡給煎的,所以兩人看完之後便準備離開,出門之間,徐懷南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不過我勸你們還是節制一點的好,畢竟孩子這個問題也不是說要就能要的,心態放平和一點,反而會更容易懷孕。”
顏歆月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來這麼一句,一直到上了車之後才問孟靖謙,“徐醫生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啊?”
他撇嘴,不以爲然道:“沒什麼意思,隨口說的吧。”
她還是不信,又問:“那你剛剛偷偷跟徐醫生說了什麼啊?”
孟靖謙邪邪一笑,挑眉道:“你真想知道。”
“嗯。”她點點頭。
他又磨磨蹭蹭的說:“那你得保證,我告訴你之後你絕對不許生氣。”
“好嘛,我保證,你說了之後我一定不生氣。”
他不懷好意的看着她,嘴角彎出一抹別有深意的笑,“我跟徐醫生說,你的需求太大,我最近都感覺彷彿身體被掏空,覺得自己如果再不補一補身體,就快要不能滿足你了,所以我讓他給我開一點……咳咳,補氣壯陽的藥。”
“你!”顏歆月被他說得又氣又羞,臉上頓時紅了一片,忿忿的瞪了他一
眼,氣急道:“你這人怎麼就愛亂說話!你簡直是丟死人了!你這樣說,讓人家徐醫生怎麼看我?人家一定會覺得我慾求不滿……”
難怪他們臨出門的時候,徐懷南用那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她,現在她總算是知道爲什麼了!
都怪面前這個口無遮攔的男人,什麼都亂說。
看她羞得滿臉通紅,孟靖謙頓時覺得心情大好,忍不住湊上去逗弄她,“難道你不是慾求不滿?”
顏歆月剜他一眼,沒好氣道:“那是你吧!我什麼時候那樣了?”
他非但沒有反駁,反而不要臉的承認了,“好吧我承認,我的確是慾求不滿,但你敢說你沒有?”
她一臉的堅決,“我就是沒有!”
“噢~”孟靖謙拖長尾音,笑意漸深道:“那不知道這兩天是誰天天纏着我要,我倒是顧及她身子弱,不想讓她太累,結果她還一直那麼熱情。前兩天又是誰主動誘惑我,還央求我說‘靖謙,咱們做吧,現在就做’。”
“你別說了別說了!”眼見他越說越沒邊,顏歆月臉紅的彷彿要滴出血一樣,羞憤欲死的瞪了他一眼,轉頭就要開車門下車。
見她好像真的生氣了,孟靖謙急忙拉住她說軟話,啞然失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你臉皮怎麼這麼薄,真是開不起玩笑。”
“知道我開不起玩笑你還亂說!”
顏歆月氣的眼睛都紅了,他明知道她之前那麼急切是爲什麼,卻還拿這個來揶揄她,她自然是有些生氣。
孟靖謙自知理虧,一把將她扯進懷裡,抱着她好聲好氣的哄起來,“好了,別生氣了,是我亂說話,嗯?我只不過是想跟你聊點污污的事,雖知道老司機的車還沒發起來就翻車了,真是……”
顏歆月忍不住笑了,嬌嗔的瞪了他一眼,“就你這水平還老司機呢,我看你還比不上女司機呢!”
他挑眉,“你這是質疑我發車的水平?”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他便低頭攝住了她的脣,閉上眼在她的脣上輾轉吮噬,顏歆月被他吻得身子漸漸軟了下去,直到氣息都有些不穩的時候,他才意猶未盡的放開她。
孟靖謙低頭在她脣上咬了一下,故意威脅道:“再敢質疑我的水平,我現在就飆車給你看!”
*
第二天下班後,孟靖謙便開車去徐懷南的中醫診所取了藥。因爲徐懷南有兩個星期不在,所以開了整整四袋子熬好的中醫,他和顏歆月一人兩大袋子。
看着那堆得像小山一樣的中藥,孟靖謙都不禁覺得有些頭大,可轉念一想,顏歆月受的苦遠不是他陪着喝幾副中藥就能償還的了得,更何況她的身體狀況會變得這麼差,很大程度上來說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讓他只是喝點發苦的中藥已經算是對他最大的恩惠了,所以他也就不再抱怨了。
從把藥取回去之後,兩人差不多就變成了名副其實的藥罐子,每天早晨晚上各一袋。
顏歆月不是一個能受得了苦味的人,再加上她那副藥裡面大概加了紅棗之類補血氣的東西,苦裡面還夾雜了一些酸味,第一天喝的時候,她覺得那股藥直往上翻,喝了兩口就覺得反胃,忍不住衝到衛生間全吐了出來。
孟靖謙看她這麼痛苦,實在是心有不忍,一邊拍着她的背一邊安慰,最後索性一狠心道:“算了,不喝那見鬼的藥了,我們還是去看西醫吧,至少西藥不會喝的這麼艱難。”
“沒關係的,你不用大驚小怪。”顏歆月臉色有些發白,拉着他的手寬慰道:“不過是點苦藥而已,我能受得住。”
以後生孩子要受的苦比這還多呢,她連中藥都忍不了,還能做成什麼事?
之後爲了能讓她好受一點,孟靖謙買了各種蜜餞糖果之類的東西給她,連顏歆月自己都有點哭笑不得,在那樣下去,她怕事都要吃出糖尿病來了。
看她每次喝藥的時候秀氣的眉心都擰成一團,孟靖謙更是滿心的愧疚和懊悔,恨不得能讓時光倒流,回到過去把那個有眼無珠的自己打上一頓。
只可惜時光終究不能倒流,只能向前看,而他除了用餘生來愛她,再也沒有更好的做法。
*
距離莫瑤強.奸案的開庭時間越來越近,對於案子準備的進展如何,顏歆月始終都沒有去問過孟靖謙。倒是他主動地安慰了她好幾次,讓她不要爲他擔心,還說他已經蒐集到了很多能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讓她放心。
顏歆月雖然心有慼慼焉,可是他都那麼說了,她也不想給他平添壓力,每一次都溫柔的說相信他。
可是當開庭漸漸臨近,社會上的輿論也越來越強烈,新聞媒體幾乎都分成了兩派,一派是支持孟靖謙的,一派是抵制他的,甚至還列出了各種疑點來證明他就是嫌犯的可能性。
不管外界如何評論,孟靖謙本人倒是穩如泰山,似乎一點都沒有被輿論影響,每天照樣我行我素。
反倒是顏歆月擔心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覺,經常看着他熟睡的臉,一看就是一整夜。
她真的好怕他會敗訴,會毀了他多年建造的事業,那樣孟家一定更討厭她了。她更怕陸景呈手裡會有對他不利的證據,有那麼幾次,她甚至真的考慮過去求陸景呈放手,哪怕她跟他在一起也行。可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看着孟靖謙沉穩的神色,她又嘲笑自己的不夠堅定。
他那樣有把握,那樣自信的告訴她一定不會有事,她卻萌生了退縮的想法,簡直就是對不起他的信任。
開庭的前一天,顏歆月像往常一樣換好衣服準備下班,然而剛出劇院就看到了路邊停了一輛熟悉的黑色保時捷,車身旁站着畢恭畢敬的羅昱,對她微微頷首。
對於陸景呈會來找她這件事,顏歆月一直都沒有懷疑過,她知道他遲早會來找她,只不過是個早晚的問題。
她站在臺階上對着羅昱凝視了三秒,最終還是走了過去。
“顏小姐,老闆在六
合飯店等着您,請您跟我走吧。”
顏歆月只是面無表情的看了他兩眼,最終拉開後座的車門坐了上去。
一路無話,羅昱開車開得很平穩,速度也很快,明明半個多小時的車程,可他卻只用了十幾分鍾就到了。
下車的時候,顏歆月腳下不小心踩了個空,羅昱原本想伸手去扶她,卻被她冷漠的擋開了。
她擡眼看了看面前年輕斯文的後生,笑得有些冷,“不用羅助理好心了,我怕您什麼時候也會在背後捅我一刀。”
羅昱神色一僵,知道她指的是當初他把顏嘉蕊出事的事情告訴顏如海那回事,臉色暗了暗,最終還是慢慢的收回了手。
顏歆月面無表情的向前走去,羅昱看着她的背影,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道:“顏小姐,我也只不過是一個助理而已,侍奉自己的上司,按要求辦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顏歆月轉頭看了他一眼,冷冷的笑了,“所以你明知道這件事是錯的,爲了達到上司的目的,還是義無反顧的去做了。羅助理可真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人。”
她說完,笑容一斂,朝着酒店大門大步走去。
對於六合飯店,顏歆月其實已經不是很陌生了,依然是恢弘奢華的大門,大堂裡依然來來往往着世界各國的商界精英,在這裡能看到各種膚色的人羣,說着你聽得懂或者聽不懂的語言,談着動輒千萬億萬的生意。
上一次來這裡的時候也是和陸景呈,只不過那時候她還是一個無依無靠如浮萍一樣的女人,而那個時候的陸景呈彷彿就是她人生中唯一的光。
而這道光後面隱藏的黑暗面,卻讓她膽寒。
侍者很快就走上來,聽她報出陸景呈的名字後,立刻引她朝着一處僻靜的作爲走去。
不出所料,陸景呈早已端坐在那裡,桌上擺着兩份鵝肝,還有一瓶82年的拉菲紅酒,他正坐在那裡看着窗外闌珊的夜景,指尖捻着高腳杯輕輕晃着,依舊那麼斯文高雅。
顏歆月走到他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聲音都透着冷意,“你找我?”
陸景呈轉頭看了她一眼,溫潤的笑了,“你來了,坐吧。”
顏歆月想了想,最終還是坐到了他對面,微揚着臉,有些疏離的說:“有什麼話請快說,我還要回去做晚飯。他在家裡等我。”
她的後半句話讓陸景呈心裡一疼,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可還是故作淡然的彎起脣角,“這裡的鵝肝很好吃,你嚐嚐看。”
“你知道鵝肝是怎麼做的嗎?”顏歆月低頭看了一眼擺盤精緻的鵝肝,眼神發冷的說道:“據法國人說,他們爲了能吃到最好吃的鵝肝,所以故意逼鵝吃很多很多的東西,把一根很長的管子插到他們的食道里,拿漏斗往裡灌。他們每天會被灌進兩三公斤的食物,最終鵝肝會急速的生長,甚至會有些病態。你口中的美味,不過是一隻可憐的家禽身上的一個肝臟罷了。”
陸景呈只是笑笑,“可是你說這麼多,並不能阻止人們對他的迫害。”
“我知道,就像我說得再多,也依然改變不了你是個人渣的事實。”顏歆月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其實當初的你也是那樣,故意給我很多看上去很美好的假象,其實不過是想要把我變成你手中最能傷人的一枚棋子而已,只可惜你終究敗露了。”
“歆月。”陸景呈有些悵然的叫了她一聲,“明天就是孟靖謙上法庭的日子了。”
“我知道。”她冷笑,“我比你更期待這一天,因爲我要親眼看着你怎麼被打臉。”
“你知道這一天我等了多久嗎?五年了。爲了能親手把孟靖謙送上法庭,我已經等了五年了。”他的笑容有些詭譎,“我應該感謝法律,好在強姦案的追訴時效是十年,否則孟靖謙真的就要逍遙法外了。”
“事到如今你還執迷不悟嗎?”顏歆月不可理喻的看着他,“他是無辜的,莫瑤究竟是被誰強姦,又爲什麼懷孕,這件事恐怕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你又憑什麼栽贓在他的身上?”
“栽贓?”陸景呈臉色一變,有些陰厲的說:“瑤瑤在日記裡親筆所寫,就是孟靖謙把她騙到酒店裡,然後誘姦她的,怎麼可能是栽贓!”
顏歆月懶得叫醒一個裝睡的人,面無表情地說:“隨你怎麼說,明天法庭上,法官自有決斷。”
陸景呈並沒有接她的話,反而是沒頭沒腦的說道:“歆月,你記得咱們第一次在這裡吃飯的場景嗎?”
“當然記得。”顏歆月冷笑,“那天你說要請孫清吃飯,所以也叫上了我,後來孫清在半路忽然下車,你卻執意要跟我吃飯。其實那個時候你就已經步步爲營的開始算計我,你走的每一步,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利誘我,不是嗎?”
陸景呈靜靜地看着她,輕嘆了一口氣,答非所問的說:“那個時候你多麼的簡單溫柔,可現在的你卻渾身帶刺,讓人根本無法靠近。”
“我曾經給過你靠近我的機會,是你親手放棄了。”顏歆月笑了笑,諷刺道:“那時候我以爲你是個人,後來才知道你不過是個披了人皮的衣冠禽獸。”
六合飯店依然是六合飯店,山河猶在,只是那時的人和事卻已面目全非。
陸景呈抿了抿脣,忽然說道:“你知道嗎,爲了這個案子,我請了三個律師,組建了一支專業的律師團隊。”
“所以呢?”顏歆月挑眉,“你以爲弄了個律師團隊就很厲害嗎?”
“我只是想告訴你,孟靖謙這回已經是大勢已去,他想自行辯護,根本就沒有勝算。”
顏歆月有些不耐煩的打了個哈欠,抓起自己的包起身道:“如果你今天叫我來就是爲了跟我說這些廢話,那麼我已經聽完了,現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她說完便準備起身離開,陸景呈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說道:“如果你現在答應跟他分手,我保證立刻撤訴,不再追究孟靖謙的責任,也不會再爲難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