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靖謙一直是個不信邪的人。
他的出身註定了他與生俱來的光環,家世優越,背景雄厚,能力過人,長相出衆。少年時期是長輩們口中爭相稱讚的模範,青年時期一躍成爲首屈一指的大律師,年少成名,自然驕傲且目空一切。
不管是權勢、錢財、還是女人,對他來說都是唾手可得的。所以無論是魏伊還是顏歆月,但凡是在他生命中留下過痕跡的女人,大多都是主動追他的。
而顏歆月也是其中的一個。
他不愛她的時候,恨不得用世間最惡毒的語言來形容她,用自己能想到的最決絕的手段來推開她。
他一直以爲自己這麼做是對的,因爲他的心裡沒有她,她的存在對他來說只是徒增煩惱而已,所以他極盡一切的傷害她。那個時候他只想讓她滾出自己的世界,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愛上這個女人,並且愛的無法自拔。
他常常想起那句話,愛情是債,有欠必還。如今身份對調,當年他在她身上刻下的傷痕,如今真的一絲不差的還到了他身上。
一想到她重傷命懸一線的時候,他卻在和殺人兇手花天酒地,那種內疚和自責,幾乎能化成利劍戳進他的心裡。
孟靖謙用力攥了攥拳,努力剋制着自己顫抖的身體和噴薄而出的怒火,面前的魏伊仍然笑得得意而自豪,他極力隱忍着自己的火氣,深怕一個爆發就會衝上去扭斷她的脖子。
看着他愈加難看的臉色,魏伊就知道自己的話一定對他造成的打擊不小,她微微勾着脣角,眼中滿是報復的快感。
反正事已至此,他們兩人也就算是撕破了臉,左右他也不會再愛她,她也不怕他知道那些過往,臨了還能看到他爲她而痛苦,也算是不枉她愛他一場。
這麼一想,魏伊又向他面前湊了湊,眉尾輕揚着說道:“既然如此,我不如再透露給你一些更有意思的,你想不想聽?”
孟靖謙的臉色一沉,眼神冷厲的盯着她,就像是要從她身上看出一個洞來。
這個女人,究竟還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
魏伊笑笑,語氣輕緩的說道:“你大概不知道吧,你和顏歆月的初夜,也是我一手設計的。”
孟靖謙陡然提高聲調,瞠大雙眼道:“你說什麼?”
他一直認爲那天晚上是顏歆月一直灌他酒,故意用手段和他發生關係,然後再通知他的父母和魏伊,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兩個已經睡過了,逼着他負責。
難道那件事也是……
他不可置信且悔不當時的表情讓魏伊覺得痛快極了,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告訴他真相,然後看他悔,看他恨,看他痛不欲生。
她放肆地笑起來,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地說:“沒錯,那件事也是我做的。那天晚上你們在一起喝酒,我雖然不在場,可是我已經提前告訴了顏歆月你心情不好,所以故意慫恿她卻安慰你。後來你們喝多了,我不過是讓旁邊的人往你們的酒裡放了點東西而已。不然你以爲你們兩個喝得不省人事的人,還能做那檔子事?”
孟靖謙就像是被人推進了冰湖裡一樣,冷意不斷地侵襲着他,讓他覺得從頭涼到了腳,嗓音僵直的問:“那通知我爸媽,也是你做的?”
“你倒是很會推理。”魏伊挑眉,徐徐說道:“那天早上我早早的就讓人通知了你父母姐妹,讓他們去圍觀你和顏歆月在牀上香豔的場景。他們痛心疾首的離開之後,孟靜萱那個白癡就給我打了電話,讓我趕緊去酒店。她可真是傻的可以。”魏伊諷刺的嗤笑出聲,“我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她還在電話裡把顏歆月罵的狗血淋頭,說她不知廉恥的勾引你。”
“不過也多虧了孟靜萱那個電話,才洗清了我的嫌疑。”紅脣勾出冷冽的弧度,魏伊笑得就像是在誇獎那天的自己有多麼聰明一樣,“我在他們走了之後才趕到酒店,看着你悔不當初的表情,還有顏歆月一臉的不知所措,你知道我有多痛快嗎?”
一想起那天的場景,魏伊就覺得自己做夢都能笑出來。
她在人們都離開後纔去了酒店,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孟靖謙臉上的震驚和懊悔,她這輩子都忘不了。還有顏歆月懇求他相信的眼神,真是想想都暢快。
她的臉上滿是撕裂般的嫉恨,得意表情扭曲而又猙獰,“不過話又說回來,明明是你白睡了顏歆月,到最後卻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她頭上,她那時那麼喜歡你,應該很心痛吧。”
孟靖謙咬牙切齒的盯着她,“你……卑鄙!”
魏伊不以爲然的大笑出聲,“我是卑鄙,但你不是照樣對我念念不忘這麼多年?還爲此傷害了你最心疼的月兒。嘖嘖嘖,我真的好同情她呀。”
她臉上滿是惺惺作態的惋惜,那樣矯情的表情,讓孟靖謙幾乎覺得反胃。
可不管怎麼樣,她有句話說的沒錯。明明是他造成了這樣的局面,是他奪了她的清白,可是到最後卻把所有的怨恨都發泄到了顏歆月身上,認爲她不擇手段,卑鄙而又無恥,並且還自以爲是的懲罰了她那麼多年。
魏伊只不過是用了些手段栽贓陷害、挑撥離間,可是如果他自己能夠相信顏歆月的人品,能看得清事情的現實,他們之間或許也不會錯過這麼多。
“哦對了,我還有件事要告訴你。”魏伊似乎還覺得不夠一樣,繼續挑釁的笑着,不斷地火上澆油。
她居然還有話要說!
這個女人到底做了多少惡,她難道不知道世間有兩個字叫做“報應”嗎?
孟靖謙從未有過這樣強烈的殺人衝動,如果殺人不犯法,他現在一定會立刻了結面前這個女人,用世間最兇狠最惡毒的手段。
魏伊看他一副殺人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來,拍着他的肩說:“不要這麼衝動嘛,我保證這只是件小事。”
小事?
孟靖謙在心底冷笑,這個女人已經沒有是非觀和羞恥心了,對她來說殺人都是小事。
“唔……”魏伊似乎在仔細回憶着事情的經過,良久之後才語氣輕快的說道:“對了,我想起來了。其實我忘了告訴你,我從來就沒有受過什麼傷,也沒有被顏歆月從樓上推下去。”
孟靖謙猛地一震,卻聽她用一種極其輕鬆的語氣說道:“其實這件事說起來也算是她自己命不好。那時候我倆同時競爭一個留學名額,我找到她跟她談條件,我說我跟你分手,
作爲交換,她把名額讓給我。”
當年的事對她來說其實早就已經不算什麼了,魏伊眯了眯眼,眼中卻仍然露出了一絲憤怒,“可顏歆月那個死女人居然一副聖母表情的指責我,說我不該用你和愛情來換名額。還說我這麼做是侮辱了你,也侮辱了所謂的愛情。”她冷笑一聲,嘲弄道:“愛情?愛情對我來說就是狗屁!我魏伊從來就不是那種爲愛而生的女人,她自己沒腦子,就把全世界的人想的都跟她一樣沒腦子!”
“你閉嘴!”孟靖謙怒聲喝住她,冷厲道:“你沒資格說她不好!”
“呵,現在又是一副情聖的樣子,當初你傷害她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麼深情呢?”魏伊鄙夷的看着他,接着說道:“那個賤人,不跟我換也就罷了,居然還說要把這件事告訴你,說什麼讓你好好看清楚我是什麼樣的人。真是笑死人了,我是什麼樣的人,還輪不到她來批判!我倆說着說着就爭執起來了,推搡之間我一下踩空從樓梯上滑了下去,可是隻是受了點皮外傷而已。”
孟靖謙難以置信的看着她,“可醫生當初明明說你的腿骨折,以後再也不能跳舞了!”
魏伊驕傲的揚頭,“我要是不讓醫生那麼說,你會對顏歆月改觀嗎?”
是了,他第一次覺得顏歆月有心機,就是因爲那件事。
當時魏伊和顏歆月在走廊上起了爭執,等他趕到的時候,就看到顏歆月把魏伊從樓上推了下去,後來他急忙把魏伊送到了醫院,可是醫生卻告訴他,魏伊的腿傷得很嚴重,以後再也不能登臺了。
對於一名舞者來說,雙腿幾乎幾乎就是生命,他看着魏伊瀕臨崩潰的模樣,心裡也愈發的憎惡和討厭顏歆月。
再之後,他被算計和顏歆月發生關係,他本來就不太好的印象更是急轉直下,將她視爲世間最惡毒的女人,也因此把魏伊奉爲了心頭不可觸碰的白月光。
可是當所有的事實都揭開,他才知道,原來從一開始就是他認錯了人,也愛錯了人,更是報復錯了人。
這些消息對於孟靖謙來說實在太殘酷,也太可悲,他只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一個從天而降的大錘劈到了頭上一樣,將他打擊的措手不及。
他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忍不住向後踉蹌了一步,一下撞到了身後的檔案櫃上,就像是一條瀕臨死亡的魚一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魏伊看着他如遭雷擊的表情就知道他受的打擊不輕,心裡既痛快又得意,整個人都覺得無比開心。
她最終還是做到了,他背叛她,拋棄她,她就要用自己的方法來報復他,讓他這一生都活在對顏歆月的愧疚之中,惶惶不可終日。
她就是這樣的人,她得不到的,寧願毀掉也不肯放過。
孟靖謙極力按捺着心頭翻涌的情緒,好半天才喑啞着說道:“你把這些告訴我,就不怕我要了你的命?”
她聳聳肩,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無所謂,你想要我的命,也得看看你要不要得了。”
她之所以敢全盤托出,自然是已經找好了下家。只要她能進蔣家,能做蔣家少奶奶的,到時候就可以讓蔣祺幫她弄到移民美國的綠卡,山高皇帝遠,她還怕他孟靖謙不成?
更何況她做的這些事只能算是私人恩怨,就算是真的上了法庭,法官也不會因爲她讓他們倆睡在一起就判她刑。哪怕他用當年顏歆月被打的事情來起訴她,她也不怕。反正那件事是以孟靜萱的名義做的,那些打手們也只認得一個姓孟的女人,她完全可以把責任撇得一清二楚。
她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這麼多年來,她每走一步都是精心策劃的,絕不會給任何人留下把柄。
魏伊笑了笑,湊近他嬌聲道:“恨我恨得要死,卻不能做什麼,你是不是覺得特別氣憤呀?是不是恨不得想殺人?”
她身上濃郁的香水味刺激的孟靖謙幾欲作嘔,反手一把推開她,一步上前卡住了她的脖子,咬牙道:“你最好把嘴閉上,否則你再挑釁我,我一定撕爛你的狗嘴!”
他用的力道很大,幾乎是把所有的怒氣都融到了指尖上,魏伊被他死死地掐住脖子,完全不能呼吸,腰部抵在桌沿上,以一個扭曲的姿勢向後仰着。
她應該慶幸自己是學舞蹈的,否則她的腰一定折斷了。
“你放開我……孟靖謙,我要……告你殺人……”
魏伊瞪大眼睛看着他,雙眼漸漸的有些泛白,雙手胡亂的在空中揮舞着,似乎在做最後的掙扎,孟靖謙看着她的臉色漸漸漲紅,最後變得有些青紫,卻仍然不爲所動,只是緊抿着脣,更加用力的掐住她的脖子。
他從來不打女人,魏伊算是踩了他的底線,有那麼一瞬間,他真想就這麼殺了她一了百了。
直到魏伊的眼睛都有些翻,他才厭惡的甩開她。
新鮮的空氣爭先恐後的竄進她的喉管,魏伊被嗆得用力咳嗽了兩聲,整張臉幾乎都漲成了豬肝色。
“我不會殺你,殺你只是髒了我的手。”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就像是在俯視一堆垃圾,“我會用我的辦法,讓你生不如死,你欠她的,我會一筆一筆的討回來,不信咱們走着瞧!”
孟靖謙說完,直接從她身上跨了過去,大步離開了她的辦公室。
坐在車上,孟靖謙腦子裡都不斷的在回想着方纔魏伊所說的那些話,每一句都讓他後悔不迭,可是卻已經無能爲力。
他手指顫抖的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錄音筆,看着上面不斷走動的秒數,心裡卻愈發的沉重。
他在去找魏伊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採集證據的準備,只是因爲是不正當手段,這段錄音到了法庭上會不會有用都還不一定。
可是無論如何,這都是證明她是一個卑劣下作的女人的最好證據!
*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顏歆月抱着腿蜷縮在沙發上,電視上不斷播放着電視劇,可是她卻一點都看不進去,雙眼空洞而又茫然,眼中滿是擔憂和愁色。
距離孟靖謙離家已經過去快一週了,這一週她都沒有一點關於他的消息,她實在是太擔心了。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拿起來看了一眼,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這麼晚了,誰會找她呢?
顏歆月有些奇怪的接起電話,“您好?”
“我是關默存。”依然
是他一貫清冷而又理直氣壯的語氣。
她愣了愣,悻悻的道:“哦,是你啊,這麼晚有事嗎?”
“靖謙喝多了,你來銀樽接他一下。”
“喝多了?不會吧?”她下意識的想起了她過生日那次,顧紹城也是用他喝多了的藉口騙她過去的,所以她第一反應就是他們又在搞鬼。
“你覺得我像是跟你開玩笑的人?”關默存有些不耐煩的說:“你最好快點過來。”
這倒也是,顧紹城屬於那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可關默存不一樣,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會跟人鬧着玩的人。
這麼一想,顏歆月立刻覺得事情有些大條,掛了電話隨便套了一件衣服便急急忙忙的趕到了銀樽。
關默存沒有騙她,孟靖謙是真的喝多了,她趕到的時候,他正趴在吧檯上不停的給自己灌酒,而他面前已經放了好幾個空杯子了。
顏歆月有些困惑的問關默存,“他這是怎麼了?”
前些天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跑來買醉了?
“不知道。”關默存回答的飛快,一臉的置身事外,“你想知道就自己問他。”
顏歆月有些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走上去拍了拍孟靖謙的肩,在他耳邊輕聲道:“靖謙?別喝了,我們回家吧。”
“回家……”
熟悉的聲音終於拉回了孟靖謙的思緒,他擡起迷醉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劃開一個醉醺醺的笑,“月兒,你來了啊,一起喝啊……”
顏歆月嘆氣,耐着性子哄他,“別鬧了,我們走了。”
她在關默存的幫助下總算是把他弄到了停車場,他喝成這樣自然是不能開車了,而顏歆月一直也不怎麼開車,所以對自己的技術有些懷疑,只好向關默存尋求幫助,拜託他送他們回家。
誰知關默存聽了之後卻哼了一聲,冷麪無情的說:“我沒空送一個酒鬼,你不是有駕照嗎?自己開回去。”
“我的技術不好,而且很久都不開車了。”
關默存毫不留情的拒絕了,“現在都這麼晚了,路上的車不多,你可以慢慢開。我還有事,先走了。”
卓方圓還在家等着他,他可不想爲了一個醉的人事不省的男人耽誤了自己的女人。
顏歆月實在是沒辦法,眼下這種情況,也只好硬着頭皮開回去了。
明明是不遠的一段路,可她卻愣愣開了四十多分鐘纔回到家,等把車停好之後,她已經緊張的滿頭大汗了,可是她還得照顧那個已經不能自理的男人。
顏歆月嘆了口氣,撫着額頭把孟靖謙從車裡弄出來,好在他雖然喝多了,但是腳下還能憑着本能走路,這倒是讓她省去了一些力氣。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到臥室裡,替他把衣服鞋子脫了之後便準備去洗一塊毛巾替他擦身子,結果剛走了兩步,就被人從身後緊緊地抱住了。
顏歆月一怔,低頭看着他圈在自己腰間的手,疑惑道:“怎麼了?”
孟靖謙的下巴抵在她的肩頭,呼吸間都是濃郁的酒氣,語氣沉沉的叫着她的名字,“月兒……”
“嗯?”
“月兒。”他像是不敢確定一樣,又叫了一聲。
她無奈的笑,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在呢,怎麼了?”
“不要走。”他的臉埋在她的肩窩,語氣中帶着鮮有的脆弱和無助,“不要離開我,永遠都不要。”
“爲什麼突然說這種話?”她有些不解,“好好的我爲什麼要離開你?”
他就像一個孩子一樣無理取鬧,“你只管答應我就好了!”
顏歆月只當他是說醉話撒酒瘋,只好無奈的連聲應着,“好好好,我答應你,我不離開你。這下好了吧?能回到牀上去乖乖睡覺了嗎?”
孟靖謙依然紋絲不動的抱着她,他的呼吸又粗又重,顏歆月實在是拿他沒有辦法,只好任由他在背後緊緊摟着她。
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覺得脖子上一熱,接着就有溫熱的液體接二連三的滴在她的皮膚上。
顏歆月一驚,終於意識到有些不對勁,連忙想要轉身,卻被他死死抱着無法動彈。
他的呼吸間都帶着哽咽和顫抖,顏歆月意識到他似乎是哭了,心裡越來越不安,有些急切的說道:“靖謙……你,你哭了?你到底怎麼了?”
“月兒。”他不想讓她看到他的眼淚,只是貼在她耳邊,抱歉而又內疚的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男人流血不流淚,他以前一直覺得只有無能的男人才會哭。可到現在他才領會到什麼叫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他覺得實在是太疼了,爲她當初所受的苦,也爲那個沒能出世的孩子。
午夜夢迴的時候,他常常會夢到一個小孩,他不知道那是男孩還是女孩,但是它長的很白淨很可愛,肉嘟嘟的站在遠處,咯咯笑着朝他招手,一聲一聲軟軟的叫着他爸爸。
他滿心歡喜的走過去,可是還沒走到它面前,它就哭着跑開了,之後他便惶恐的從夢中驚醒。
那大概就是他失去的孩子吧,那麼小,還沒能看到這個世界一眼,就化成一攤血水離開了。
他越想越覺得窒息般的痛,滾燙的眼淚打在顏歆月的皮膚上,灼痛了她,也傷了他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顏歆月才聽到他用一種懇求般的語氣說道:“月兒,我們再要個孩子吧。請你爲我生個孩子吧。”
他太怕了,如果讓她知道她險些喪命的罪魁禍首,是他曾經傾心相待的女人,她會不會就此離開他?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就覺得惶惶不可終日,想了好久,他最終纔想到這樣一個下下策。如果他們之間能有個孩子,她一定不會離開他的。
這麼一想,他更加激動,不停地吻着她的肩窩而耳珠,動情而又急切地說:“月兒,求你了,我們生個孩子吧。”
顏歆月被他吻得幾乎有些癱軟,她想推開他,卻怎麼也推不開,最後反而被他帶倒在了牀上,一切都還沒準備好的時候,他便火急火燎的闖了進來。
她不知道他今晚的異樣從何而來,可是看着壓覆在她身上,不停地向她尋求溫暖的男人,她心頭忽然一軟,還是微微起身緊緊攀上了他的背。
她願意爲他生孩子,也願意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付於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