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扯淡。”
西大街的情況我瞭解。
那是個打算拆掉重建，已經廢棄多少年的舊城區，哪來的公交車？！
“真的！”
那鬼說：“這都跑了多少年的車了，我不騙你！”
他說得這話很是誠懇，看模樣也不像是坑人，我於是道聲謝，將信將疑。
那鬼臨走的時候，又挺熱情地囑咐聲：“對了！我見你們雖然不是一般人，但是有句話還是要提醒你們。”
據這個好心的鬼講：那車一定要到了站點就下車，因爲這車只在西大街和市區這站牌下停靠，坐過站的話，就要等明天晚上纔回得來。
我跟馬小靈、狐小媚說一聲，來到站牌底下。
馬小靈問：“你剛纔跟誰說話？”
我說：“一個鬼，他說這裡有去西大街的公交車，說得挺誠懇。”
馬小靈凝眉，道：“靈車吧？”
我說：“啊！”
原來那鬼說的是地府的公交車。
我馬上又道：“那算了吧，聽着太晦氣！”
馬小靈卻道：“就這樣吧，反正眼下這也是唯一的辦法。”
我忽然想起個事來。
馬小靈的通靈水平還不如我，連個鬼都看不到，這如果去了西大街，她那不是去了也白去？
可能是一眼看出我的疑惑，馬小靈抿了抿嘴，說：“不用擔心我，前幾天陸師兄找我的時候，他知道我在這方面有所欠缺，所以特意給了我幾張符以備不時之需。”
說話間，她已經拿出一張黃符來，用那符紙在自己身上點了兩下。
符紙無火自燃，騰的一下燒成灰燼，馬小靈的臉色緊跟着變得蒼白了許多。
她說，她用那符紙將自己的陽氣暫時封住了，因爲陰陽失調，現在可以見得到鬼了。
站在這地方等上許久，天色完全黑了下來。
不知不覺中，我們身後居然已經站滿一圈的鬼！
不過，他們也不搭理我們，自顧聊着天，想來也是在此等車的。
八點五十九剛過。
忽然間，前面路段上憑空無故駛出來一輛公交車來！
我驚訝無比。
因爲這公交車給人感覺太過於震撼，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破破爛爛的！
那也不知道是前朝哪代的公交車，反正車頭大燈是瞎的，掉了車漆漏出車皮的地方已經鏽蝕的不成樣。
那公交車一路上橫衝，也不看紅綠燈，頂着路上其他車的屁股撞上去，直接穿行過來，最後繞過彎來停靠下來。
“嘎——吱——”
伴隨車門發出難聽的磨損聲，這車終於徹底停穩。
車還沒停穩當，車門就先打了開，這就是剛纔那鬼說的安全可靠？
我很是擔憂。
畢竟上次走夜路，我也曾見過一輛差不多的公交車，那車底盤都掉了下來，這車當真安全？
公交車停穩後，那些鬼已經迫不及待的往車上擠，同時也有幾個鬼下來。
馬小靈說：“我們也上車！”
我於是跟着上去。
剛上車，那坐在駕駛位置的司機扭頭看過來。
那是一箇中年模樣的鬼，穿身灰藍
色工服，胸口還掛個胸牌，寫着：地府黃泉公交特級司機。
司機問：“活人？”
他擺着手大聲道：“我們這車不拉活人！”
此言一出，車上所有的鬼都看向我們，眼神中充滿忌憚。
狐小媚馬上說：“我是狐妖！”
司機又說：“那你可以上車。”
馬小靈也連忙道一聲：“我是驅魔龍族馬家的傳人。”
那司機點點頭，也說：“混陰陽兩路的，那也沒什麼問題，你也坐下吧。”
我道：“我是她們的朋友！”
司機上下打量我，卻說：“長得這麼醜，不拉！”
我：“……”
狐小媚擺了擺自己的狐狸耳朵，衝那司機眨着眼睛。
她語氣嬌弱道：“大叔，他真的是我們的朋友，你就稍帶他一程，好不好嘛！”
司機頓時說道：“他原來是你們的朋友啊，他怎麼不早說？好好好，沒問題！”
靠！
我立馬記住了這司機的工作號！
以後一旦有機會，我肯定第一個投訴他，耳朵不好使！
我找個位置坐下，立馬又站起來。
那座椅硬邦邦的，根本坐不住人。
我跟馬小靈嘀咕道：“這破車，真能坐人嗎？”
結果這話被那司機聽了去，他很是不滿意地回頭衝我喊：“不想坐就下車！這車是給鬼坐的，又不是給你坐，挑什麼挑！”
我只得閉上嘴不再說話，司機這才把頭偏回去，按了按喇叭，喊：“下一站，西大街！”
說完，他一腳油門下去，整輛車緩慢地速度起步，接着，車速瞬時一百八十度大逆轉，以驚人的時速開出去。
一路上，車窗外的行人、樹木、建築飛速後退。
我看得挺吃驚，沒想到這破車速度比我想象中的快得多。
也就愣神的片刻，又感受不到車子前進的速度了。
忽然，那司機又喊：“西大街到站了！”
又是那一聲“吱——嘎——”的聲響，車門打了開。
馬小靈說：“到站了，下車吧。”
我忙說好，同時掏着手機看眼時間，頓時又驚了。
這車是九點準時靠過來的，但是那手機上的時間，也就才走了一個字而已。
九點一分！
我說：“不用一分鐘就到了？”
狐小媚聞言，馬上很有見識地跟我講：“沒坐過吧？這是地府的車，看着不快，其實速度快着呢！”
我說：“這麼厲害？”
馬小靈解釋：“因爲上了這車以後，時間就是按照陰間的算法來了，所以這麼長的路程，也僅僅是走過一分鐘而已。”
我點頭，下車後又開始看周圍景象。
奇怪！
這偏僻的廢舊城區，什麼時候還有夜市了？
跟上次的情況不同，前一陣我們沒來過這裡的西街舊市場，但是這公交車是在這地方靠站，因此下了車立即就能看到。
前方，那是舊市場的入口，十分熱鬧。
當然，說它熱鬧，可不是說人多，而是說鬼多。
許多的鬼在這地方閒逛，還有不少擺小攤的，賣的東西也真是五花
八門。
一個鬼，手裡兜着一個血呼啦的塑料袋子，賣力吆喝着：“賣腎！”
旁邊幾個鬼，全都舉着塊破木頭，也在吆喝：“百年棺材板！抗水耐潮防蟲蛀，走過路過看一看！”
我問：“這什麼地方？”
狐小媚道：“鬼市吧。”
“鬼市？”我不理解道，“鬼市不是文物販子偷着賣黑貨的地方嗎？”
馬小靈又解釋：“這不一樣！這是算是妖鬼的交易市場吧，不過，我也是第一次來呢。”
我挺好奇的四下看的時候，一個鬼穿着件大風衣，跌跌撞撞走過來，一下子撞在我身上。
我喊：“看着點路！”
這個鬼將蓋着臉的帽檐擡起來，兩隻眼睛很是猥瑣地打量我。
他小聲問：“大哥，要碟嗎？都是進口貨，西洋大美鬼，好看！”
他還掏出個碟子給我看，那封面上圖片血肉模糊的，好看倒是看不出來，反正讓人覺得倒胃口。
我說：“不看。”
“買個吧……”他一個勁的勸慰道，“便宜着呢！一般妖鬼我都不給他們推薦，但是我看你不像好人，肯定喜歡這口！”
我罵道：“你纔不像好人呢！”
這個鬼見我不要，馬上悻悻而去，又開始跌跌撞撞地往其他剛進來的鬼身上靠。
這邊還有個老頭兒，捧着個破茶壺蹲地上，前面擺着兩盆花，見我路過，也忙起身招呼道：“小夥子，買盆花？”
我定了定神，於是蹲下身賞起花來。
這花我沒見過，徑挺高，不長葉子，頂上一簇豔麗的大紅花，挺討喜。
我問瘦老頭：“大爺，這什麼花？”
老頭說：“彼岸花。”
名字挺洋氣的，長得也還算漂亮，我覺得可以捎帶一盆回去。
我蹲下身子，掂量掂量花盆，又問他：“多少錢一盆？”
老頭岔開五個手指頭：“便宜吶，只要五……”
他頓了一下，眉毛突然一挑，又道：“這花，不能賣給你。”
怎麼又不賣了？我稀奇道：“大爺，可沒你這麼做生意的。”
大爺把花盆從我手裡奪回去，然後衝我一個勁的擺手：“你是個活人，我不跟你做生意！”
我抿着嘴，於是只得掏出手機對着這花拍上兩張照片。
拍照的時候，旁邊兩個穿褂子，留着大辮兒的前朝鬼，此刻非常警戒地望着我。
其中一個指着我手機驚訝道：“此乃何物？甚叼！”
“這是高科技，叫手機！”旁邊有鬼賣弄道：“你們兩個土包子不懂吧？這玩意能打電話！”
這鬼說着話，嗖一下把我手機拿了過去，又遞給那幾個鬼，給他們演示科技，道：“你看，還能打遊戲！沒見過吧？觸屏，懂嗎？呦，還是山寨機呢！”
我默不作聲地扭頭去看馬小靈她們。
她們兩個看來也是初次到這種地方，跟我一樣，看什麼都覺得稀奇，這時候圍着四周的攤子一個勁的轉悠。
我見她倆在興頭上，一時半會也不能先去幹別的事，於是又偏着頭往其他地方看。
也就在這當，忽然又有個極其滄桑地聲音道：“小夥子，過來算個命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