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們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這個突然到來的人類是誰?
和妖界有什麼關係?
和他們成仙又有什麼關係?
爲何妖王大人對大鬍子的態度這麼好?
漫天的問題將衆妖淹沒,他們完全想不通。
張寧倒是明白了,他拉着阿尋不斷退後,目光四處遊曳,想着能不能趁機逃出去,因爲無論真相如何,他們的原計劃被打亂,處境不妙。
可惜並沒有絲毫機會。
妖王雖然不是妖,但修爲極其高強,絕非張寧可以對付。
在妖王眼皮底下逃出去,難如登天。
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大鬍子,這傢伙的武力也不可小覷。
據林小玉所說,她曾經見過大鬍子出手,武功甚至在林小玉之上。
算來算去,張寧和阿尋逃走的可能性爲零。
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以靜制動。
“妖王,先讓我看看貨吧,”大鬍子和妖王商議了一會,說道,“貨要是不好,我家大人也不會滿意。”
妖王呵呵一笑,帶着大鬍子向殿內走來,“放心,我養出來的貨,沒有一個買主不滿意的,皆是妖中上品!”
大鬍子一邊走,一邊打量着衆妖,目光緩緩移動,“不錯!的確不錯!個個又肥又大!”
“嘿嘿,”妖王露出得意之色“那是自然,我天外包子鋪養出來的貨,世上難找第二家!”
大鬍子捋了捋虯髯,眉毛一挑,“聽說你的貨,都是用……用那種肉養出來的,是真是假?”
妖王打了個噤聲的手勢,“彼此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哈哈……”
大鬍子也不再追問,瞭然於胸,“什麼肉都好,反正咱是買主,管不了那麼多,只要貨是上品,其他都好說。”
“絕對上品!”妖王自賣自誇,指着前面的一隻雞妖,道:“這隻雞是裡面最輕的,也有四百多斤沉,除了我沒人養得出來。”
雞妖嚇得瑟瑟發抖,羽毛崩顫,巨大的喙一張一合。
“你再看這隻豬妖,”妖王繼續向後走,將張寧拖了出來,指了指張寧身上的黑木令牌,“這隻豬養得最好,有九百九十九斤,了不得!”
張寧咧着嘴,拱了拱鼻子,真相果然如他所料。
這羣妖大人自以爲脫離畜生道,凌駕於人類之上,甚至還做着修仙的美夢。
實際上,仍是人家豢養的畜生而已。
三天前測試的也不是修仙資質,而是稱重。
黑木令牌上的數字,正是妖怪們的體重。
“這頭豬的確不錯,”大鬍子走過來,掐了掐張寧身上的肉,“宰了應該能煮上十鍋好肉!”
“還有這隻虎妖,”妖王又將虎妖拉了出來,如王婆賣瓜,“虎妖雖然肉不多,但渾身長得是上等精肉,且虎皮虎骨都是好東西,比山中那些沒開靈智的老虎更佳!”
虎妖嚇壞了,眼睛瞪得突圓,他就是再傻也能聽出其中意思。
這是要把他給宰了啊!
“妖王……妖王大人,您……您要幹什麼!”虎妖本能地咧開嘴巴,露出獠牙,爪子不停揮動,尾巴高高豎起。
其他妖怪也都從錯愕中反應過來。
他們明白了。
妖界是假的。
修仙是假的。
妖王大人也是假的。
他們依然是一羣被圈養的畜生!
在人類眼中,哪怕開了靈智,修煉化形,畜生依然是畜生。
差別,無非是這些畜生會說人話而已。
他們聰明?
他們難養?
不,圈養這羣有靈智的畜生更容易,不過是撒一個簡單的謊言,讓他們自以爲成了妖,換了身份,比人類更高貴,甚至能修煉成仙。
如此,他們比真正的畜生更乖巧,更好養。
野獸懵懂,尚知反抗,鞭抽棍打難馴。
妖開靈智,反倒一句話就可馴服。
“妖王大人,您……您一直在騙我們!”
“妖王大人,您真把我們當成畜生嗎?”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我們上當了啊!”
……
妖怪們完全崩潰,他們實在無法接受,一直以來給他們吃喝,教他們修煉,把他們照顧得如皇帝一般的妖王大人,不過是將他們當成畜生而已。
畜生是什麼,自然是用來宰殺的肉!
妖王冷笑一聲,“你們以爲自己是什麼東西,不要以爲吃了人肉就比人高貴,我辛辛苦苦養着你們,就指着你們發財呢!”
“你們不是口口聲聲說要回報本王麼,現在哪來這麼多廢話!”
衆妖登時怒了,他們懂得反抗。
如果不反抗,就是人家鍋裡的肉。
所有妖怪都知道這個道理,此時自然前所未有的團結,紛紛聚攏到一起,有的亮出爪子,有的露出獠牙,有的將犄角對準妖王,有的張開喙子……
他們龐大的身軀如小山一般移動。
放在戰場上,單單這塊頭就令人心驚膽戰。
相比之下,妖王和大鬍子在他們面前矮小得可憐。
然而,這個世界不是誰長得高長得肥就厲害!
妖王怎麼可能沒有準備,只見他揮了揮袖子,登時滿室生風,呼呼而響。
原來是牆上的那些藤條,千千萬萬地飛來,編織成一張張恐怖的網,瞬間覆蓋到衆妖身上。
“啊!”
“吼……”
“嗷!”
妖怪們憤怒吼叫,歇斯底里地掙扎,卻沒有任何作用,片刻,他們龐大的身軀就被樹藤纏住,倒在地上骨碌着,毫無反抗之力。
妖王教會他們修煉化形之術,卻並沒有教任何法力,更不會讓他們修煉出真正的修爲,所以這羣妖怪完全是一羣不懂戰鬥的廢物。
眨眼間,就被妖王收拾掉,個個纏繞得如糉子一般。
“妖王大人!妖王大人啊!”
“您……您放了我們吧,求求您……”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
衆妖哭嚎。
衆妖討饒。
當然,也有的妖看破真相,比如牛妖,他大吼一聲,道:“哞!別求了,妖王是人類,他是人類,人類怎麼會可憐一羣畜生!你們再求也沒用!”
“唉!”虎妖嘆了口氣,“人類奸詐!人類奸詐啊!”
妖羣中,張寧和阿尋也沒逃過,被樹藤綁得嚴嚴實實。
他們剛纔沒做任何反抗,更不會哭天搶地或者憤怒大罵。
他們很平靜。
因爲張寧發現,被大鬍子買走是一件好事。
只要離開包子鋪,他們逃脫的機會就大了許多。
妖王厲害,這大鬍子卻只是一般武夫,張寧找機會恢復原形,對付他不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