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九章

施小池的快樂註定維持了不久, 門外停一臺小卡車,從車上下來三名男子。某中一名,尚未來到門前便呼叫:“施先生在嗎?施先生——”

夏餘忙從椅子下來, 施小池揉揉額頭, 無奈地起身應道:“來了!”便拉着夏餘的小手來到了前院。

見到來人, 施小池有些不解地問:“不是決定後天出發?”

那人說:“那邊的氣象站說漲潮會提前, 所以讓我們提前過去。”

施小池知道漲潮期非常危險, 也就點頭同意了。他低頭跟夏餘說:“小魚啊我要送阿明他們回亞馬遜森林,要出去幾天。”

亞馬遜森林?

“是的。所以呀你乖乖地在這裡等我,別亂跑啊!”因爲夏天的出現令施小池十分不安, 他又加了但書:“等我回來後,我們一塊去見葉舒雲。”

夏餘點頭。

施小池先讓人上去將阿陽一家運下來, 換水再裝車, 而他則上樓拿行李。

那人見施小池對夏餘舉止親密, 兩人關係肯定不淺。他跟夏餘說:“施先生真得非常了不起,他爲亞馬遜森林做了一件非常棒好事!”

原來幾年前因爲淨之一直託施家尋找莫非的下落, 施小池也因此多次出入亞馬遜河域,見森林被無情的砍伐和破壞,河水也受到極嚴重的污染。

因此他決定親自培育亞馬遜河域的一種極罕見的神仙魚,這種有一個特性就是能監測河水的質量並會淨化水質。

但幾十年來無人能培育成功,而阿明一家就是施小池費了五年方培育成功的魚種, 而且半月前第二代的小明也成功繁殖了第三代, 所以亞馬遜方面決定將它們帶回亞馬遜某段河流進行測試和大量繁殖, 希望能改善亞馬遜河域的水質。

夏餘聽完原因, 只是輕笑。

那人又說:“我們實不知應該怎麼感謝他, 他完全是自費,自願地幫助我們。”

夏餘說他喜愛這個地球, 所以想盡他自己的一分力量保護它。只要他認爲應該的,那請你們接受他這一份好意就行了!

那人聽罷,一臉動容地看着夏餘。

眼前的女孩不但貌美,還是他的知己。施先生果然做了好事有好報呀!

夏餘將他倆請進大廳喝茶,而自己則轉身入內用保溫壺裝上滿滿濃湯。他們都說要趕飛機,只能在飛機上吃午餐。

施小池下樓,其他人都先一步上車等待。他握住夏餘的小手說:“一定,一定要等我回來哦!”

夏餘笑着點頭說:“我會的。你小心!”

“嗯!”

將她擁入懷內,他捨不得離開她呀!但這件事卻是勢在必行的。放開她,夏餘將保溫壺交給他說:“在路上喝點,天氣冷了!”

施小池就這樣毫無預兆地離開了海洋大宅。

這一趟行程的目的地在秘魯,光是來回的飛行時間都超過兩日,即使他再歸心似箭,也無法在一兩之內回來。

當晚夏天得知這隻毒蟲不在海洋大宅,也放心了不少,起碼這幾日妹妹是安全的。他正想盡快辦好清水大學開分校的事情,也趁着年底將某些重要的事情處理。

海洋大宅又恢復了平常安靜的日子。

李小花都直嚷着無聊,拉着張鬆回家處理婚事。

張姨一邊編毛衣一邊在屋前曬太陽,看着不遠處鞦韆上的女孩,居然有些不能適合這份安靜。

她在廚房裡總能聽到前院施十五修理電器的聲響,周善的讀書聲,偶爾還夾雜着周言的叫聲,後來這些聲音卻被施小池的聲音代替了,不管在哪裡總能聽到他呼喊小夏的聲音。

而這些聲音不過是沉寂了三個時辰便有種空蕩蕩的感覺。

她果然還是喜歡熱鬧的大宅,大家打打鬧鬧,有說有笑,又度過一天的日子。她揉了揉眼睛,看看時鐘,是時候喚十三小姐起牀吃藥了!

張姨轉回屋,前院只剩下夏餘一人。

她放下手中的毛線團,走到一旁的石桌上,輕輕地撫摸着那被陽光烘熱的石面,喃喃地念道:“應該上飛機了!不知什麼時候會到?”

大宅裡少了施小池不定時的呼叫聲,又少了張鬆低喃誦經聲音,一下子讓熱鬧的海洋大宅突然安靜下來了!

張姨是第一個不能適合這股安靜氣氛,彷彿連風聲都變得異常的響亮。尤其是學生和上班族出去後,大宅內只剩下她,施十三和夏餘,三名寂寞的女人。

但真正寂寞的只有兩個女人。

夏餘仍如往常一般,打打毛線衣,早晨堅持跑步,晚上又散步,偶爾還到村子裡採買些日用品。

張姨問周言:“這小夏妹妹到底喜不喜小池啊?瞧,人都跑到太平洋去了,居然一點都不掛心!”

周言歪着腦袋看着不遠在鞦韆下打毛線的夏餘回張姨:姨,不過就是離開了兩天,總不會要生要死吧!

張姨嘆道:“是啊!不會要生要死,但心裡總會失落啊!總會想着那個人會怎麼樣呀!安全到達了麼?有好好吃飯?總是會想啊!”

不知情的人,還以爲張姨和小池哥纔是一對呢!

周言聳聳肩膀,轉身回房間,剩下張姨一人在哀嘆。

吃過晚飯後,夏餘如常地去散步。

榕樹小道實在是太安靜了,夏餘拐進了村裡,人才剛到,突然有人衝出來喚道:“小夏小姐!你好!又來散步啊!”

夏餘退了一步,張目一瞧,原來是麪包店家的兒子陳青泉。

她點頭回禮,應了聲。

難得見她獨自一人,少了身旁邊那個愛給他擺臭臉的養魚小子,陳青泉當然得把握機會。他又問:“今天你想上哪去?”

“去小公園走走。”

陳青泉忙接下去。“好巧啊!我也正要去那找朋友呢!不如一塊去吧!”

夏餘怔了怔,不知該如何拒絕他的熱情。通常這時施小池都會跳出來直接將她拉走,要不也會不客氣地罵退對方。

夏餘偏首瞧了一下身旁,那原本站在身旁邊的男子卻遠在太平洋的彼岸。她的眼眸微沉,不知覺地握緊雙手。

或許已經是一種習慣了。

兩人散步時,施小池話不算多,但總愛牽着她的手。

雖然陳青泉不斷地展開話題,她卻只是點頭微笑,沒有將他的話聽入心中。直到回到海洋大宅,她仍怔怔地握住雙手。

一入屋周善喚住她,一塊入了飯廳,原來劉崇如買了炸雞回來當夜宵。

劉崇如拿起雞腿啃了一口,問:“今天怎麼這麼晚,天都黑了纔回來?”

夏餘搔頭,笑道:“看晚霞,忘了時候!”

平常都是施小池決定路線和時間的,她壓根就沒有時間觀念,一時陷入了沉思,再回首卻發現天已黑沉,她才提步回大宅。

周善將一盤炸雞送到她面前說:“趁熱吃了,涼了就不好!”

夏餘揀起一塊,低首咬了一口,嘴巴里一堆骨頭,她才發現自己竟然拿了一塊雞脖子。她向來不吃雞脖子,施小池卻最愛嚼這些骨頭。

兩人若是外頭吃炸雞,施小池便會慢慢地啃脖子,而她吃雞腿。有時候還會逼她喝上一口啤酒,直到她紅了臉,方罷休。

夏餘沒有放下這塊雞脖,默默地將它啃完。

秘魯的菜式不知合不合他的胃口?

自他離開後,已經五十多個小時了,他送給她的那一隻藍屏蓋的手提電話一直沒有響過。應該很忙吧!

想着想着,嘴巴里雞肉顯得有些生硬無味,如同嚼蠟。

一日接一日,夏餘覺得時間彷彿是凝結的溪水,緩緩淌過。不同於夏餘隻覺得時間遲緩了,張姨覺得心都要被掏空了。

於是在施小池離開的第三日,她決定將海洋大宅的工作丟給夏餘,她上外河村找夥伴聯絡感情,吃頓飯,打打牌,以填她空虛的心。

夏餘將她送上公交車,跟她說:“我會讓十三婆吃飯喝藥的。你別擔心宅裡的事情,好好去玩,放鬆一下心情!”

張姨握住房客的小手滿是感激。

若是別人她肯定不放心走開一天半天的,但小夏妹妹善良又細心,鼓勵她外出散散心,她便決定任性一回了!

公交車緩緩驅動,張姨趴在車窗邊看着夏餘向她近手,臉上帶着溫柔的甜笑。她頓時眼眶一紅。

都說人與人之間是最容易產生感情的。從陌生到熟悉,從交換姓名開始……這些相處中的點點滴滴很快會生出深厚的感情。

還沒有出發呢!

她便開始想念可愛的小夏妹妹,孤單的十三小姐和海洋大宅的一切呢!啊,原來她是這麼害怕孤單的。

不行!

今天一定要好好地,快樂地玩耍,這樣纔不幸負小夏妹妹的一番心意。張姨抹去眼角的淚珠,打起精神來,忙掏出電話撥通老朋友的電話。

見過幾位老朋友,各自問候近況,幾人定在餐館吃中午飯。

幾十年的老朋友了,除了臉容老化,多了皺紋,或胖了或消瘦,但大家還像年輕時一樣相處,一塊又哭又笑的聊起年輕時的事情。

那些影像卻仿如在昨日,記憶是如此的鮮明,往常她獨自一人都不敢碰觸的回憶,與朋友在一塊自然地談起,卻能抹淡那些傷痛。

大家非常愉快地用過午餐,下午的活動是牌戲活動,到五點前結束。張姨決定了回家後給大家燒一桌的好菜是她想到的最好回報。

偏偏有人打斷了她的計劃。

從飯館出來後,老朋友說要替兒子買些複習用的書本。張姨揉着漲起的肚皮,笑說:“正好,先去散散步,消化消化,一會打牌有精神。”

於是她和朋友一塊來到了書店。

朋友在挑選書本,她則往內走,到了漫畫區,年輕時她很愛看漫畫書,那個人經過書店時總會給她帶一本回家。

好懷念啊!

她隨手拿起一本,翻閱讀……耳邊卻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她腳跟一轉,走過兩排書架,到了最裡面的休息區。

在最後那一排的桌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生親密地摟着女生,一邊喂女生吃三文治。兩人舉止親密無間,旁若無人,還是這些舉動早習以爲常?

張姨沒時間猜測。

大腦好像被下了一道響雷,且這道雷絕對比施小池和夏餘下的那道更響亮,更嚇人!

她指着男人大呼一聲:“十五你在這裡做什麼?”

施十五聽到張姨的聲音,嚇得手中的三文治都掉到桌面上。

而此時也沒有人顧及到這一塊只咬了一半的三文治了,或許被某個拾荒者拾起高笑地說:“哎啊真浪費!好好吃啊!”

張姨眨了眨眼,從施十五身上又轉換到周善漲紅的臉。

這一對!

這是一對?!

別騙她說這是叔叔照顧侄女。

哪個叔叔會這樣照顧,不等施十五解釋,張姨打斷了他所有的解釋言語。只擱下一句話:“現在,馬上回大宅!”

張姨跟朋友道了歉,馬上坐車回大宅。

施十五知道事情是瞞不住了,只得先向公司請假,又讓周善請了假。既然事已至此,只能勇敢面對。

他用力地握住周善的手說:“別害怕,一切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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