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一 30心內起波瀾
秦瑤冷笑,匕首握得更緊,調整呼吸惡狠狠道:“你不知道我最恨男人花言巧語麼?你當本小姐是三歲小孩子這麼好騙啊?要是信你的鬼話,我不就成了傻子?”
廿一本來也沒指望二小姐聽他說完馬上就會相信,於是耐心提醒道:“主人,阿墨曾私下打聽您的來歷,懷疑您的身份,他絕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木訥憨厚。WWW.shukejU.com?【書客居】超速更新 提供免費VIP閱讀您冰雪聰明,是否對他早有防範?”
秦瑤奚落道:“嘖嘖,一個賤奴居然還學會了挑撥離間?閉嘴,別廢話。”她嘴上雖然這樣說,心裡卻越發矛盾困惑。
廿一比一般人都聰明通透,他居然也知道阿墨不簡單,居然肯告訴她阿墨行爲有問題,倘若他不是騙她,那他存了什麼居心?他爲什麼會對她好?只因爲她是他的主人麼,真是笑話!他就算對他親爹沒好感,也不會對一直折磨他的王府裡的人產生忠心吧?
此時七八個持刀的蒙面人悄無聲息現出身形從四周涌向馬車。
守護在馬車四周的四名護衛立刻亮出兵刃迎敵,不敢絲毫鬆懈。護衛是以一敵二,一經交手,就再無法顧及更多事情,倘若這種時刻再有人從天而降襲擊馬車,護衛們未必能夠有空閒援救。
廿一屏氣凝神聽出附近還藏有一名高手,他眉頭微蹙,輕聲建議道:“主人,請允許下奴爲您拉車,萬一護衛不敵,您至少可以躲在車內儘快離開是非之地。”
秦瑤當然是想早點跑路,可是她不會駕馭馬車,又不放心將逃命工具交到廿一手裡,她實在想不明白爲什麼廿一要幫她,所以她猶豫她心虛她害怕。
不過容不得秦瑤思考,漫天箭雨襲來,目標竟然是馬車,完全不管周遭還在打鬥中的蒙面人是死是活。
眼看車外衆人都要被箭矢射中,千鈞一髮之際,秦瑤不知是哪裡來了力氣,竟將廿一拽入馬車之內,飛快關上車門。
秦瑤心想自己纔不是爲了救人,她這麼做完全是怕廿一死了沒有了人質,自己的小命不保。
王府的豪華馬車果然是上等材料製造,箭矢如雨釘在馬車四周,不過最多是穿透車廂一小段,絕對傷不到車內的人。
可惜小秋剛纔是嚇的縮成一團躲在車角,離車廂壁板太近,肩頭被箭矢紮了一下。她疼得尖叫,又見無數箭矢穿破車壁露出尖頭,彷彿避無可避。小秋是在王府內長大的小丫鬟,哪見過此等場面,再也堅持不住嚇得身體一軟昏死過去。
秦瑤窩在馬車中央,不敢靠近四壁,額頭冷汗直冒,心跳劇烈,呼吸急促。她一隻手抓住繮繩攬在廿一腰際,一隻手握緊匕首,胳膊卻抖的厲害,無法再次將匕首架上廿一的脖子,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將匕首勉強抵在廿一後心。
等得這一波箭簇襲擊結束,秦瑤剛想鬆口氣,堅實的車門竟然被人一掌拍碎。
秦瑤大驚失色,喊道:“不要進來,否則我殺了他!”
來人黑衣白髮,蒙着臉面看不清容貌,森森怪笑道:“你們自己死更好,省得本座髒了手。”
秦瑤心中一沉,莫非此人不是來帶走廿一的?難道這是王爺的仇家,見着王府的人一概格殺?此時此刻,阿墨早沒了影蹤,這些殺手是與阿墨一夥的麼?無論怎樣,她不想死,不想!她還沒有過夠好日子。
性命攸關,無處可逃,秦瑤反而瞬間冷靜下來,顫聲問道:“能否讓我死個明白,你爲何要殺我們?”
蒙面人應該是已經看出車內三人一個暈倒,一個傷痕累累帶着腳鐐,還有一個柔弱少女都沒有還手之力,他倒也爽快地答道:“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本座與你們無冤無仇,不過是做筆買賣。”
是殺手?秦瑤彷彿看到一線希望,大聲道:“那人給你多少錢?我給你三倍,買回我的命。”
“只買你一個人的麼?平南王的女兒應該是值更多的價錢。”蒙面人看似有些動心,壓低聲音道,“旁人我必須殺了,放你一個可以,三倍價錢一萬五千兩你先備齊,改日我會通知你送到何處。”
話音一落,蒙面人手中短劍立刻向着最靠近車門的廿一的胸口刺出。
廿一早就察覺到蒙面人一身殺氣絕非善類,這些設伏襲擊他們的敵人也不是做戲,是真的要殺人,否則刀劍無眼箭雨無情,若想留活口若想帶什麼人走,應該不會用這等危險不可控的手段。
看來他們與那個人無關,廿一不想在這種情況下枉送了性命。就在那蒙面人的利刃刺到胸口前一刻,廿一突然出手準確地擒住了對方的手腕,提起十二分內力,壓住對方所有經脈。不待那蒙面人有時間反應,廿一微一側身,另一隻手已經抓住秦瑤拿匕首的手腕,向着蒙面人的咽喉狠狠劃了過去。
那蒙面人眼睜睜看着自己的一隻手被抓住,身體內卻被一股強大而霸道的內力控制,經脈穴道被鎖死頓時失去了行動的能力。而後咽喉處一涼,一種奇異的聲音隨着破開的血管噴灑的鮮紅漸漸變得模糊。那蒙面人到死才意識到,他剛纔根本不屑一顧以爲擡手就能殺掉的,那個戴着腳鐐衣衫襤褸的少年竟然是罕見的高手。
白髮染血,蒙面黑衣人頹然倒在廿一身上。廿一鬆了手,已經確認那黑衣人斷了氣。
秦瑤卻是驚魂未定恍若夢中,不過顫抖着完全出於本能地握住匕首又在那黑衣蒙面人的頭臉上紮了幾下方纔罷休。
那黑衣蒙面人很沉,廿一被那屍體壓得仰面躺倒在車上,胸口脊背多處傷口痛得鑽心。他咬牙將屍體從自己身上挪開,掙扎着想要支起身體。
秦瑤嚇得向車裡退縮,握住匕首護在胸前,戒備地盯着廿一。
不用誰來解釋什麼,秦瑤畢竟是有些見識的,這個時候她若再看不出廿一會武功,那就是真傻了。
“你想做什麼?”秦瑤顫聲問了一句。
廿一勉強撐住身體半坐半靠在車廂內,壓低聲音道:“主人放心,下奴剛纔只是不想死,下奴不會傷害主人。”
秦瑤不信也要信。她還能如何?就算她能憑藉一時之勇衝到車外去,可外邊打鬥聲不止,隨時都會有箭雨再次襲擊,遠不如車內安全。而廿一,這個深藏不露會武功的高手,若是對她有歹念,何必忍到現在?他想要做什麼?以她爲人質,趁着這次機會,徹底逃離王府麼?
秦瑤自作聰明地試探道:“你是想用我當人質,趁亂逃走麼?”
廿一沒有回答秦瑤的問題,反而無奈地笑道:“留在王府,下奴才能更快見到那個人。”
“那你不怕我向王爺告密麼?王爺若知道了哪一條,你都會丟了性命。”
廿一艱難地變換成跪姿,裝作可憐模樣卑微懇求道:“下奴當然怕,可是下奴更怕死,請主人饒過下奴。”
秦瑤深吸一口氣,無數念頭在心間飛轉,波瀾翻滾無法平息。當下,她沒有時間深思熟慮,她必須快刀斬亂麻,所以她把心一橫不再拖拉,像是醒悟了什麼,又彷彿是孤注一擲豪賭一把。
她壓低聲音道:“好,我就信你一次。你把腳伸過來,我幫你去掉腳鐐。剛纔算是你救我一命,我也給你一個機會,萬一有事也好各自逃命。”
她希望能以情意打動廿一,她賭廿一至少現在會保住她的性命,無論出於何種理由目的。
廿一愣了一下,安靜地轉身,依然是跪姿,卻把腳腕留在秦瑤手邊,看似毫無防備,彷彿完全不加思考,如普通奴僕遵從主人的任何命令一樣。
秦瑤懷疑如果她說讓他堵住車門或是自殘自傷,他說不定也會照做。不過因爲廿一的乖巧配合,她自然不會做無聊的事。
秦瑤的匕首是王爺所贈,千挑萬選削金斷玉的寶刃,秦瑤雖然沒有內力,不過手勁比尋常女子大一些,三兩下輕鬆將廿一腳腕上的鐵鐐銬除了去。
廿一又轉身,規矩地在秦瑤面前跪好。
馬車突然向前傾倒,想來是那兩匹拉車的馬兒被箭失傷的嚴重再也站不住。
秦瑤本來是放了繮繩,半蹲在車內爲廿一除去腳上鐐銬還沒有坐穩,沒有料到車子突然傾斜,她毫無防備直接向前撲在了廿一身上。慌亂之中,她手裡的匕首劃破了廿一的肩膀,讓他身上又添一道深深血口。
廿一隻微蹙眉頭,身體顫抖了一下,默不出聲,然而他的眼眸中情緒波動,已不似剛纔那樣淡漠麻木。
箭雨再次襲來,這一次穿透車壁的力道更猛烈,又因爲少了車門遮蔽,好幾箭都已經完全射入車廂之內。有幾箭貼着秦瑤的頭臉擦過,還有幾箭將將就要射入廿一的脊背。幸而廿一聽聲辨位騰出一隻手迅速拽過那黑衣蒙面人的屍體擋在自己身後,這才及時避過一劫,也堵住了後續箭矢飛入車廂的可能。
箭雨持續不斷,車廂外刀劍拼殺的聲音漸漸停息,估計是人都已經死光。
車廂外風吹草動都讓秦瑤不寒而慄,雖然有廿一在身邊,可是恐懼的陰影無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