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威按了小盟哥的指示去接着查那位化名“彼得”的“斯蒂爾”大夫,也請協和醫院的專家對死去的“小天津”的屍體進行檢查,來確認是否是馮天賜的磚頭砸傷腦部致死。
正在漢威馬不停蹄的查這個案子時,斯蒂爾大夫卻意外墜樓身亡了。這令漢威很是震驚。
昨天還看了好好一個人同他說笑,竟然今天就變成死人了。
空軍裡議論紛紛,堅決要嚴懲那個學生兇手。而馮天賜卻已經被馮暮非安排去了警察署安全的地方看管。
而斯蒂爾的死,卻爲偵破工作打開了缺口,經過專家對“小天津”的屍體檢查證明,飛行員的死是由於斯蒂爾大夫的醫療事故造成,並非是死於馮天賜那一磚頭。
可是馮天賜也因爲這次的衝動,被大學開除。
證明了馮天賜的清白,馮暮非十分的高興,特地請了漢威來家裡吃飯,也喊了碧盟回家。
漢威試探的問小盟哥,到底該不該去?
碧盟卻笑了說:“他是謝你,你應該去,表哥還有事情要做,不去了。”
“你不回去,我去多無聊。”漢威嘟囔說,但馮暮非盛情難卻,漢威也只有獨自去赴宴。
馮府的小花園裡,那家宴十分別致,請來的不止是馮天賜和他,還有那次曾經來過馮府的顧可旎小姐。
Connie小姐不見了碧盟似乎有遺憾,同漢威不停的問碧盟的消息。
而漢威仔細看了看那個馮天賜,帶了副眼鏡,怎麼看都有些傻傻的感覺。
※※※
碧盟並沒有騙漢威,他驅車到了豐臺附近一個偏僻的所在,那是南苑航空中心的機修場。
一個小屋子裡,掛了一個電燈泡,沒有燈罩,那白熾燈泡在風中不停晃動,屋裡的光線也是明暗忽朔。
斯蒂爾大夫見了碧盟嚇得渾身打顫,手不停的揉搓。
“你爲什麼要殺害飛行員?”碧盟問。
“我,我是拿了人的錢,若是我不做,他們要殺了我。”斯蒂爾說。
“什麼人?”
“不認識,是個大鬍子的男人,他給我錢,又拍了顆子彈。”斯蒂爾大夫渾身冷顫。
碧盟問:“你之前沒有見過他?”
斯蒂爾大夫搖頭。
碧盟轉念又問:“你爲什麼要改名字來到北平?”
斯蒂爾大夫撓了頭說:“我拿了錢,拿了Vivian小姐的錢,她要我給她割盲腸,要我扯謊說是中了子彈。”
碧盟皺緊眉頭,震驚的問“你說什麼?”
斯蒂爾又重複了一遍,然後說:“起初她只是說,她是爲了留了樑先生你在他身邊,給我一筆封口費。後來她病好了,有個人拿了槍要來殺我,說我幫了金小姐騙人。說是我若是不離開龍城,就殺了我。並且威脅我不許說出任何事。”
碧盟愁眉不展,聽了斯蒂爾哭訴,他慘然的笑笑,轉身出門,就在出門的一霎那,回手一槍,斯蒂爾倒在了血泊中。
碧盟必須這麼做,他別無選擇,他不知道露露爲什麼這麼做,她爲什麼要編這個彌天大謊。他也不能讓斯蒂爾這傢伙在出去胡言亂語,索性就讓這個斯蒂爾伏法。
碧盟回到家中,在空蕩蕩的屋裡徘徊,他不由自主的翻開露露的抽屜,箱子,想尋找出些答案。
露露這是爲什麼?她要裝成被人刺殺,然後寧可去做手術割闌尾,去扮演一個垂死的病人,來同他生離死別。那這一切的結果呢?起碼錶哥一家接受了她這個未來的表弟媳。
碧盟翻開露露的相冊,發黃的小相冊裡有着楓兒小弟的照片,可愛的對他笑。
他還記得露露,在芝加哥那些骯髒的下水溝裡,他拉了露露的手在奔跑,在躲避那些醜陋兇悍的黑人。
他記得他洗淨臉,然後去餐館裡拉小提琴,掙來的一塊兒麪包,他用餐巾紙包了又包,飛跑回家給露露吃。
露露也捨不得吃,這時候露露會掰下一塊麪包,然後分成兩半,一半塞進他的嘴裡,一半自己吃。
就這樣,一塊兒麪包會是他們兩個的美味,有了上餐不知道什麼時候吃下餐的美味。
而如今,露露到底是爲了什麼?真是婚姻令人瘋狂嗎?
一個黃色錦緞的小首飾盒子裡,是一塊兒灰色圓滑的石頭。
那是露露十六歲生日時,碧盟沒有錢給她買禮物,只有去河灘撿來這塊兒可愛的圓石頭。露露當時很知足的樣子,興奮得兩眼閃了淚花抱了他親吻。而在他過十六歲生日時,露露卻剪去了一頭的長髮,像小說裡那個癡情的女孩子一樣,爲他買了塊兒手錶。
碧盟打開露露的鋼琴,還記得他在教堂去聽露露練琴,然後他偶爾會拉起小提琴爲露露伴奏。
命運是那麼捉弄人,他們這些蟲鼠般的小人物,還有一天會登堂入室。
腳步聲走來,碧盟擡起頭,是父親馮暮非。
“真打算一輩子不回家了?”父親板起臉說,將一個食盒放在桌上。
碧盟站起身說:“有事。”
“父親是認了天賜,因爲他畢竟是父親骨血,馮家的兒子。可是盟兒,你永遠是爸爸最引以爲豪的兒子,不會因爲天賜的歸來,父親對你的愛減少半分。”
碧盟望着馮暮非,他想說,您老不覺得您這奢侈的愛來得太遲了嗎?
但一想,何苦?於是說:“碧盟不是孩子了,總要成家。小獅子長大了,也要離開父母,不是嗎?”
馮暮非拉過碧盟,在燈下審視說:“不是小獅子,是一隻雄鷹。馮家的大鵬鳥!”
送走馮暮非,碧盟給凌傲打了個電話,凌傲已經回到了雲城去準備月底姑母的壽誕,請假不在軍中。
本來想打探一下露露的消息,也無處打探。
碧盟想問露露,又不敢問露露,他越想越詭異,怎麼會有這種事,難道,是斯蒂爾在扯謊?
碧盟打電話到雲城找小九凌傲,凌傲接起電話聲音哽咽。
“Jacky,你怎麼了?哭了?”碧盟奇怪的問。
凌傲努力止住哽咽說:“沒什麼,有事嗎?”
“和姐姐搶吃的打架了?”碧盟問,他知道凌傲有個如花似玉的姐姐。
凌傲這才破涕爲笑說:“啐!沒正形。我要晚些天回去,這些天長江發大水,來東北開荒屯墾的難民都集中了洮南那邊,我們在那邊訓練,如果可以,你過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