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曼德拉效應
呂安如用力揉把臉，暫停腦中繁雜的思緒整理，再次表明態度。
“我相信學長，我必須救他，我總感覺不合理的地方和他有關。救下他，他或許能告訴我們很多不爲人知的內幕。”
“呂安如，我近期對你的話言聽計從，可這事我沒法服從。當初建議征伐我們昭霽族的人，正是上任詭術先生，也是尹伊的師父。我懷疑這次大規模人體研究，同樣是尹伊挑唆老狗進行的。”
蓮花始終無法釋懷過去的創傷，深深呼吸下，質問嬌小人兒：“除非你能說服我，否則我不會參加營救。你除了個人感情和信任以外，還有什麼必須救他的理由嗎？”
呂安如攥緊小拳頭，堅定答道：“有人告訴過我，要相信尹伊。”
“誰？”盛冥和蓮花異口同聲問。
呂安如擡眸看向盛冥，腦中模糊的面容與眼前之人融合在一起，她輕輕說出自己都覺不可思議的答案。
“好像是小冥伱。”
盛冥沒有回答，他不會當衆戳破心愛之人。但蓮花從他臉上詫異的神色能看出，他不記得自己說過。
時間宛若停滯不前，三人同時陷入沉默，死寂的氛圍讓人很是壓抑。
敲門聲響起，離門最近的蓮花幾步走過去。
一拉開，艾拉探頭進來，挨個打量圈三人，納悶問：“你們吵架了？”
“沒有。”
蓮花拽把艾拉，兩人換個位置而站，她停在門口，再次給近期比較尊重的女人講明原則。
“別的事情，我會幫忙。至於救尹伊這事，我和我的族民不參與。”
呂安如抿抿脣瓣，嘆氣答應：“嗯，具體細節我和小冥再商量下。”
望着蓮花身影消失在門後，她視線轉向艾拉，問：“有事嗎？”
艾拉一屁股坐在她身邊，篤定勸道：“安如如，你好像被曼德拉效應影響了。你知道曼德拉效應吧，上紀元出現的很多人集體記憶錯亂現象，大家全認爲曼德拉應該在20世紀80年代在監獄中死亡。實際上曼德拉並沒有在那會去世，他活到上紀元2013年了，還當總統了呢。這種集體記憶錯亂症狀被定義成曼德拉效應，非常影響人的判斷力。”
呂安如顯然沒有被說服，提起曼德拉效應，就不得不提起某項多維空間研究。
她順勢拿出微機，搜出自己看過的一篇報導，轉發給艾拉，分析道：“回頭你看下我轉給你的學術獲獎文章，其中有篇文章記錄著名科學家研究多維空間的成果，他表明曼德拉效應很有可能是別的維度空間所發生事情與我們重迭了。我們日常最多見過的多維空間重迭事件乃是夢境變真，夢過某件事，沒多久發生在現實生活中。”
艾拉拿出曾經上盛冥課的端正態度，認真聽完應道：“所以漩天大帝給我們的多條重罪，有可能只是多維度空間記憶重合。反正安如如，你千萬別搞混現實，把自己當成隨時可能上死刑場的罪人哦。”
迎合之話擺明了安慰成分居多，呂安如實在沒心勁多解釋對方已經認定的事情，隨口‘嗯’聲，看向盛冥。
精緻杏目擡起，與她盛滿渴望的眸光碰到一起，盛冥鄭重承諾：“安如，我先讓老盛深入瞭解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完後我們根據情況決定下步計劃。”
“小冥，我相信我沒記憶錯亂。”呂安如抓住盛冥手，固執堅持：“一定要救尹學長。”
盛冥用自己大手包住呂安如很冰的小手，心軟讓步：“好，我現在就給老盛去個電話，讓他找厲鷹，儘量延後學長死刑時間，我們想辦法見他一面再說。”
“好。”
呂安如重重點頭。
又做回萬瓦電燈泡的艾拉識趣退場，走到門口砸吧下嘴，感慨：“安如如真幸福，讓學長寵上天了呢。”
經過埋藏在夏國皇宮內的暗派私密調查，夫妻倆得知，昨天老狗還和尹伊有說有笑，非常器重他，甚至在改水利工程上詢問尹伊意見。
今早老狗得到影護暗查的一條消息後，抄了尹伊的非法人體研究所，並對外宣告尹伊乃他國間諜，潛伏於大夏竊取國家機密多年。
“能問清楚老狗具體得到什麼消息嗎？”呂安如摳細節，渴望能多深挖點內幕。
“不能。”
盛冥將自己微機放在呂安如腿上，亮明與父親聊天的記錄，手指點倒數第二句話，“爲查明這事，對方已經曝光身份犧牲了。”
“這枚暗棋是寧光的奶孃啊！”呂安如驚呼，不禁感慨：“難怪她會救我們呢，對了，我們趕緊回孫老師家吧。收好協議文件，我們相對安全點。”
習慣了漩天老狗的喜怒無常，重新得到無罪之身，呂安如依舊無法做到高枕無憂。
“好的。”
一行人坐回懸浮車，半小時抵達孫竹家。離開前虎虎鬧着要與他們同行，還說呂安如答應了，會把它們能參戰的同伴帶上飛船。
呂安如和盛冥打算先在有聯盟協議的國家，用自己身份入境，試試無罪之身對應的安全程度。帶着虎虎它們進行試驗，難免激化矛盾。
她唯有讓虎虎留在西智國生態園，繼續訓練同伴們。
蓮花給協議下好守約咒，艾拉嚷嚷着非要回國看看自己媽媽不可，等不及他們將親朋接出來。
呂安如問過部分要好朋友意見，多數人表示暫時無法離開夏國，出於學業、家庭、習慣等等多重考慮。
呂安如無法阻止艾拉，畢竟艾拉剛失去父親。有些潰爛在內心的傷口，旁人再勸再哄沒用，遠沒有至親之人一個擁抱好使。
“阿姨現住在暗派交接所內，你過去那裡找她，切記你們儘量在暗派能保護到的地方活動。”
呂安如不捨地握住艾拉手，再三叮嚀。
艾拉張開雙臂抱住閨蜜，臉貼在她頭頂髮絲間，許諾道：“好的，你們定好新家選址聯繫我，我陪我媽媽一段時間就回來。”
“嗯，保重啊。”
呂安如別有深意地瞥眼李墨，扶不起·李·阿斗當即轉臉看向別處。
艾拉鼓起勇氣，呼喚：“李墨，你要不要隨我一起去見見我媽？”
“我，”
李墨欣喜回頭看向紅髮女郎，剛吐出一字，默默垂下頭，虔誠道歉：“對不起，我有任務在身，等完成任務，我一定上門賠罪。”
艾拉忿然大罵，罵夠了登上前往夏國的飛船。蓮花可能怕呂安如委託自己幫忙救尹伊，帶上三長老她們跟着上了飛船，說去馬爾西亞處理點私事。
下午，漩天接寧光的飛船抵達，寧光離開了。
一時間，孫竹家恢復原本的清淨狀態，呂安如卻有點不習慣，總覺得心和房子一樣空落落，很不踏實。
小紅部分未完成進化的同伴留在生態園內，自行選擇更適合他們修煉的地方。
呂安如和盛冥、帶上羅莎、小紅坐飛船穿梭於七個簽有協議的國家，全收穫順利過關的結果。他們隨之放大試驗範圍，飛入未籤協議的國家，同樣順利進入。
局面越開朗，呂安如越有種說不出的躁亂。每到深夜她總會做個噩夢，夢中她站在流淌着198Z的戰場，綠色冒泡的腐蝕液體裡堆滿同伴們殘肢。
第三天，父親回話了，爲他們爭取到下午一小時探監時間。
呂安如和盛冥匆匆啓程，羅莎要跟隨，被呂安如制止了。黑迪斯掌權人厲鷹脾氣不比漩天老狗好多少，他定死的只許夫妻倆探監，多個人恐怕會惹怒對方。
“我隨你們去吧，我留在飛船上，有需要我強行破壞的地方，隨時聯繫我。”
騰蛇把羅莎扯到身後，‘咔咔’扳動指關節，給自己攬活。近些天，呂安如不止一次聽到他說無聊。
呂安如本想拒絕，但盛冥同意了騰蛇的隨行。
時間寶貴，他們直接用飛船光速移動，五分鐘來到坐落於沙噩孤島上的黑迪斯。
飛船禁止靠近監獄百畝之內，只能停在一塊巨大的礁石上。
騰蛇侯在飛船內，呂安如和盛冥坐上海陸兩用囚車進入重監內部。
車內瀰漫着酸臭的血腥味和腐肉味，從地面上深淺不一的血跡來看，有些罪犯的行刑從上車開始了。
呂安如強忍住噁心，一言不發地堅持到探監室。
尹伊坐在死刑犯專用椅子中，他脖子、四肢、腰上掛滿電子行刑器。只要他屁股稍稍離開椅子，行刑器立馬啓動，注入Z級銷燬液體，保證五秒內尹伊從肉體到靈魂全部化成煙。
呂安如和盛冥坐在尹伊對面，有面半透明的藍光阻隔在桌子中間位置。
機器人特意用鋁合金杯子做示範，杯子跨越阻隔的瞬間，讓藍光平整切割成兩半。
“探監一小時，超時門自動反鎖。”
機器人生硬提醒。
呂安如‘嗯’聲，目送機器人離開，收回視線望向尹伊。印象中的學長喜歡調戲人，嘴角總掛着置身事外的灑脫笑容。
時隔半年再看尹伊，那抹笑意並未改變。
他咻聲吹吹口哨，調侃道：“爲師就知道沒白疼小徒弟，這不等來小徒弟頂風過來探望爲師，爲師好生感動啊。”
考慮到尹伊定在八月底的死刑判決，呂安如壓回衝到嘴邊的挖苦惡言，問及正事：“學長，你是他國間諜嗎？”
她問完便後悔極了，這無異於讓尹伊承認罪行。黑迪斯沒有誤抓過犯人，從來拿到完整罪證後出動。
趕在尹伊開口前，更換溝通主題。
“學長，你快想想自己還有什麼未公開的成就，立過什麼重大功勞，找出來申請減刑。”
“這個嘛，我想想啊。”
尹伊似坐得很不舒服，蹭着椅背小幅度挪挪身子。
呂安如提心吊膽地看着尹伊屁股差點擡起，生恐目睹他消失在眼前，忍不住高聲提醒：“學長，你別亂動了。”
“哈，小安如好在意我哦，當心小冥冥吃醋。”
尹伊擡起鎖着電子銬的雙手，但活動範圍有限，他只得甩甩不再飄逸的短髮，甩開貼在腦門上的黏糊糊頭髮。
呂安如剋制住想發火的衝動，壓低聲音問：“想到沒啊？”
“小安如淡定，爲師想到了。”尹伊的口吻像極了在哄小孩。
但呂安如格外認真，凝視着尹伊，追問：“快點說啊，是什麼？”
“哈，小安如啊，你早點如此關心我多好，爲師將一身本事傳授給你，好歹後繼有人了。”
尹伊眼底首次透出些許落寞。
呂安如一下捕捉到那抹細小神色，從而察覺出尹伊其實也有不甘心，並非已經做好坦然赴死的準備。
沒壓住脾氣，呵斥：“學長啊！”
“好啦，爲師問你件事啊，你還記得離開夏國前的決定嗎？”
尹伊再次跑題，呂安如煩躁地回覆：“記得啊，幫昭霽族和火狐族逃脫，還有，”
她說到一半，聽到輕敲桌子的聲音，是隻有她和艾拉懂的暗號。估計尹伊遠程監考時，摸透了規律。
暗號在說：別說出聲，用脣語回答我。
思緒讓打斷下，呂安如腦子又變混沌了，還有什麼來着？她忘了！
仔細回想，想到拉攏反侵略聯盟初衷，一爲確保自己和身邊人安全，避免老狗過來抓他們。二爲阻止老狗拿平民老百姓做研究，對了，0號樣本和研究。
呂安如用脣語答出，阻止研究四個字。
尹伊眼底落寞驟然加深，但下秒反差極大的消失不見了，散漫笑容回到他嘴角。
“我想起來了，黑迪斯Z級重犯沒有減刑資格。”尹伊道出認命定論。
呂安如心急如焚地望向盛冥，盛冥神態中承載着她讀不懂的冰冷。照理說盛冥和尹伊關係很好，盛冥不會爲強權下低頭，不至於這樣對待尹伊啊。
盛冥不接她投去的暗示，當事人也認命了，呂安如卻不願意接受。她這兩天翻查歷史，找到Z級重犯減刑的案例。
在十一年，有個姓壽的Z級重犯因研究出一秒摧毀靈魂的液體獲得減刑，從死刑變爲有期徒刑30年。
她當即講出對方事蹟，卻未調動起尹伊一點積極性。
之後，尹伊陪着她閒聊了半個小時，驅逐道：“你們趕緊走吧，別在這裡浪費時間。厲鷹準時鎖門，他可不會賣我面子，我這情況逢年過節不用燒紙了。”
盛冥決然拉起呂安如，拽着她離開探監室。
就在她走到門口前夕，她聽到熟悉的敲擊暗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