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地震

來道閃電,照下路啊!有時候越想什麼越沒什麼,此刻,泥裡站立的衆人,想法一致,但閃電就是不來。

轟隆隆...一道閃電伴隨驚雷降下,魏念這纔看見周圍的情況。

來時沿着的官道已經沒了,不知是早就沒了還是這會兒纔沒的,現在和周圍的的空地連在一起,變成了一個隆起的土坡,左邊不到一丈遠的有一個巨大的樹枝,斷裂的部位正對着魏念,彷彿下一刻就會將她刺穿。後邊的人羣站着的、摔倒的、躺着的,趁着閃電的亮光往一起靠攏。

“嗚...嗚...”周圍的嗚咽聲越來越多。

直到小黑狗汪汪的聲音傳來,魏念瞬間繃緊身體,鄭行馬六也慌得四下扭頭,毛姑娘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下意識的抓緊魏唸的胳膊,其他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大地又開始搖晃起來。

餘震又來了!

鄭行馬六反應極快的往中間寬敞的地方挪,說是寬敞,其實範圍不大。衆人下意識趕緊跟着挪,躺着的着急忙慌的爬起來。

破廟的殘磚斷柱斷樹隨着地動搖晃着向他們砸來,離得近的來不及逃脫,被砸中倒地。

好在這次時間短,幾息就停止了。

然而衆人不知道餘震還會有幾次,都站着不敢動。

等了一會兒,沒有動靜。

村民七手八腳的把被砸傷的人拉出來,魏念跟上去想看看傷勢,反被這幫人推開,邊推邊喊她別添亂,然後簇擁着一個老翁上前,拿着火摺子,圍着傷者看了一圈,搖頭嘆氣。

哭泣聲又多了起來,衆人聽着增強的哭聲更加心慌不已。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終於有了亮起來的跡象。

藉着隱隱的亮光,鄭行馬六圍着四周觀察片刻,終於決定往其中一個方向走。幾個村的帶頭人商量後,村民們有跟着鄭行馬六方向走的,有其他方向走的,受傷的由家人揹着或攙着,最後只剩下幾個重傷者和死者的親屬。死者親人不忍他們暴屍在這,留下來埋葬,重傷的眼看着不行了又沒有斷氣,家人更是哭的不行,想走走不掉,想埋埋不了。

魏念仔細觀察幾人,確定重傷者沒有救治的可能才收回視線。

眼看着鄭行馬六帶着衆人開始翻越土坡樹枝,魏念和毛姑娘快速的活動站僵的腿腳,稍有緩解便立刻跟上。

周圍的地面全變成了鬆軟的泥濘,踩上去會留下很深的腳印,稀軟點的地方,甚至漫住腳裸,走起來非常吃力。

李老三站的太久,腰疼加重,正一手拄着棍,一手翻過一根粗大的樹幹,看見魏念上來,立刻喊魏念來扶他走。

魏念和毛姑娘拄的樹枝在破廟裡沒帶出來,魏念揹着篋笥帶着小黑狗,還要拖着毛姑娘,毛姑娘沒走過這麼難的泥路,整個人幾乎掛在魏念身上。魏念感覺每一步都走的非常吃力,已經沒有餘力再扶一個人。

一個壯漢正在給同行的村民砍樹枝做柺杖,看魏念和毛姑娘走的吃力,又好心給她倆各砍了一根。

鄭行馬六打頭,村民三三兩兩的互相拉着走,有村民身上揹着人,累了,和家人輪換揹着繼續走。

毛姑娘力氣小,泥水深,動不動就腳陷裡面拔不出來,全靠魏念幫忙;李老三剛吃了藥,要彎着腰才能走,沒走多遠就氣喘吁吁的,就得扶着魏念歇一會兒。魏念沒走過這麼深的泥路,現在又拖着兩個比她高比她重的大活人,走出一段距離已經累的氣喘如牛。三人跟在隊伍後面,不一會兒就越拉越遠。

“把你的餅拿出來吃,都累的走不動了。”李老三依着樹幹,直勾勾的盯着魏念背後篋笥。

毛姑娘也是一身狼狽,擦着眼淚,依在樹幹上。

魏念看着前方一羣身影越來越小,確定他們就算不停下來也追不上了,這才停下來拿出那塊餅。

看見餅,李老三和毛姑娘同時吞嚥口水。

魏念將餅掰成兩半,把其中一半又裝回篋笥裡,把手裡的半塊又掰成四塊,遞給李老三和毛姑娘一人一塊,剩下的兩塊,她和小黑狗分了。

李老三不滿的叫起來,這麼一點夠誰吃的?毛姑娘也是一臉委屈加意外的看着魏念。

魏念心裡嘆氣,語氣沉沉的解釋,“這一路上你們都看見了,砸死的雞兔很多陷在泥窩裡,被泥水泡了,應該都腐爛變質不能撿着吃了。鄭哥在前面領路,我們似乎追不上了,就算追上了,人家不一定還有東西給咱們吃,人家昨晚給過咱們吃的,咱們也不能就全想着靠人家。畢竟咱們和人家非親非故,如果人家自己都不夠吃,哪裡還能送吃的給咱們。從這到青陽縣城得一兩天吧,我就剩這一塊餅了,你們身上又沒有吃的,自然是能省則省,不省着說不定這兩天都沒得吃。”

李老三撇撇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說。“那快點吃,我平時認方向還行,現在風雨不停,還不定時的餘震,暈頭轉向的辨不好方向,如果他們的腳印被掩蓋了就不好找了。”轉過頭,看着毛姑娘,“我們就這一個餅了,自己都不夠吃,還要分給你,你是不是得拿錢換?”

毛姑娘低着頭,耳朵發紅,被魏念那句“非親非故”戳的。一路上她傷心孃親過世,又怕被落下,魏念走她就跟着走,走不動魏念就幫着她,平日裡被下人照顧習慣了,不自覺就忘了魏念不是她家的下人,也不是她的親戚,僅僅是認識才半天的逃難者。今天的泥路比昨天難走得多,魏念處事穩一直在幫她和李老三,李老三動不動就喊魏念,她對着魏念不自覺的也把委屈帶出來了,路不好走要魏念扶,腳陷泥裡要魏念幫着拔,又累又餓就一直哭,給了吃的又嫌少,明明被大夥給落下了,她還只顧着委屈想休息。她將自己換成魏念想了一下,越想越是心慌意亂,急忙把委屈和眼淚收起來。李老三說此時的方向不好辨認,不跟在經驗豐富的人身後,不一定會走到哪裡去?說不定離目的地越來越遠。魏念比她年紀還小,應該更想跟着鄭行馬六,而不是帶着兩個累贅被落在後頭。李老三因爲腰傷走的慢,速度仍比她要快,魏念如果不帶他倆,是不會被隊伍拉下的。如果魏念被他們拖累煩了,拋下他們二人或者拋下她一人走了,她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