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周紹懿正撐開了兩隻手學鳥兒飛,站在門檻上往下跳。
滕王妃適才和傅念君聊天聊得用心了,沒注意他,見到他又調皮,忍不住喊了一聲:
“懿兒!”
周紹懿“哎喲”了一聲,腳下一滑,就要跌跤了,幸好周毓白正好走到門口,一把扶住他,重新拎了回去。
周紹懿朝傅念君吐了吐舌頭。
“二嫂。”
周毓白朝滕王妃點點頭。
滕王妃有點緊張,也跟着站起身,說道:“七弟……”
傅念君心想周毓白不過來是對的,沒得讓滕王妃這樣坐立不安的。
周毓白也看出來了,何況他和這個二嫂也確實沒什麼好說的,只道:“二嫂先坐吧,我帶懿兒去外頭曬曬太陽。”
說罷就拎着周紹懿走了。
傅念君重新和滕王妃坐下閒聊。
滕王妃是個很好的突破口,傅念君能瞭解一些基本的皇室女眷的情況。
聊了一會兒,傅念君留滕王妃用午膳,滕王妃連連推拒,說是要走了,兩人一起並肩到花園裡,見周毓白和周紹懿叔侄兩個正在說話,周紹懿又不知在鬧什麼,指着旁邊兩人合抱粗的樹蹦蹦跳跳的。
“懿兒……”
滕王妃將兒子喚到自己身邊,說着:
“和七叔七嬸告辭吧,我們該回去了。”
周紹懿不滿地嘟了嘟嘴,還那麼早呢,擡眼正好看到傅念君在朝自己微笑,他突然就明白了其中含義,頓時就乖了。
“好吧,我回家!”
臨出門前他還不忘朝傅念君猛眨眼,提醒她不要忘了約定。
周毓白早就看到他們使眼色了,問傅念君道:
“你和懿兒商量了什麼?”
傅念君正叫人傳午膳去,自他們成親後,便一直在一起吃飯。
周毓白此時正好淨了手。
傅念君走過去將他微溼的袖口挽起,說道:“我和他約定,過兩天就會去他家中陪他玩,那孩子太寂寞了。”
周毓白笑着摟住她的腰說:“你倒是很疼他,什麼都肯依他。”
傅念君的手撐在他胸口,嗔道:“你不也是一樣。”
周毓白的目光裡有某種淺淡的光芒閃耀,彷彿能夠洞察人心。
傅念君眼底的擔憂在他的目光下無所遁形。
周毓白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嘆了口氣說道:
“念君,你別怕。無論你預料到懿兒的結局是什麼,現如今,都不會再發生了。”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
傅念君從沒想過要瞞他,何況周毓白這樣聰明,一定都猜得出來。
每回她過度關注的人,就必然是她所知道結局的人,且大多還不是什麼好結局。
傅念君垂下了眼睛。
她都是他的妻子了,她對他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關於周紹懿,或者是旁的什麼人,她願意對他知無不言。
“是,我確實知道……懿兒是被幕後之人害死的,且因爲他,滕王和齊王兄弟反目,骨肉相殘,所以我刻意地與他親近,我怕他身邊有什麼我沒有發現的禍端。”
周毓白的眸光黯了黯,只是重複道:
“他……害死了懿兒?”
傅念君點頭,本來是不太願意提這個的,前世裡聽說這些事的時候,她只是個看客,抱着無所謂的心態,可如今,周紹懿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在她眼前笑鬧過,他還是個這樣可愛的孩子……
“七郎,抱歉。”
傅念君扯着他的袖子道。
要抱歉什麼,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內心裡是滿滿的不舒服。
周毓白的嗓音在她耳邊顯得格外低沉。
“不要自責,念君,你的話我一直放在心上。肅王府那裡,我一直留意着……”
傅念君瞳孔一緊,肅王府。
當日因爲周紹懿說是他大哥周紹雍教他爬上屋頂捉迷藏的,傅念君抱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特地讓周毓白留意一下週紹雍。
“其實這件事的因果,從懿兒身上來找,未免有點牽強,肅王世子才這麼大點的年紀……”傅念君蹙眉說着。
周毓白輕笑,“你放心,我對一個人的懷疑,都會放在合理範圍之內的。”
他從來不會冒進,卻也不會放鬆,只是慢慢地佈局等待。
很多時候,有耐心的一方就是勝的那方。
他親了親傅念君的額頭,說道:“所以呢,你就對肅王妃這樣感興趣了?”
雖然他們一開始就將幕後之人猜測爲男子,但是並不能排除女人的可能性。
肅王妃這樣古怪,傅念君實在是不能不在意。
後宅之事,周毓白也沒有她做起來方便。
“是啊,七郎,我讓二嫂帶我去見見肅王妃,我對她……毫無印象。”
周毓白不反對她,也沒有說贊成。
“而且還有一樁事。”
傅念君抓緊了周毓白的衣襟,望向他道:
“在我們成婚前,懿兒曾經來過傅家,他說他在肅王府裡見到了胡人……總之肅王府的貓膩,實在是太多。”
彼時她是傅氏女,自然不能多有動作,但現在她是淮王妃了,她有名正言順的藉口可以出入肅王府,又怎麼能放過。
肅王府到底和幕後之人有沒有關聯現在還不好說,但是他們私下裡不安分是肯定的。
周毓白笑道:“懿兒真是頑皮,到處亂跑。但是你不是他,你不能亂跑明白嗎?”
傅念君斜了他一眼。
他把自己當作幾歲的娃娃呢。
“我知道的,我不過是去認認路,我沒有那麼着急要替殿下你打草驚蛇啊。”
周毓白和肅王的兄弟關係還可以,肅王心中真正厭恨的是張淑妃和周毓琛母子。
飯菜已經端上來了,周毓白拉着傅念君的手坐下,只叮囑她道: щщщ▪тTk an▪¢ Ο
“肅王府並非什麼龍潭虎穴,大哥雖然有爭儲之心,卻無爭儲之能,你與他說話完全可以應付,我只怕一點,你表現地太過聰慧,引了人懷疑,我反而不安。”
傅念君笑道:“七郎,若肅王府真和幕後之人有關,那麼我的身份早已暴露又何必再遮遮掩掩?若是無關,那麼他們不過會想,淮王殿下好命,娶了個好妻子,斷斷不到要來害我的地步。”
要害也先要去害裴四娘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