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醫生說到這裡停頓了,擡眼望着葉凡,問道:“你是病人家屬嗎?”
他輕輕點頭。
“她的臉收到的外界刺激和傷害太大,傷口太深了,恐怕恢復不過來了。”醫生提議道:“如果你們有那個條件,就儘早去給她做復原手術吧,女孩子的臉畢竟關乎她的一生,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提議,你們可以考慮下。”
葉凡遲疑的應了一聲:“好。”
醫生走後,葉凡走到計初夏的身旁,撫摸她臉上的繃帶,除了眼睛和嘴巴露出來了外,其他地方都被那可惡的繃帶遮的嚴嚴實實的。
小夏,對不起,早知道你會這樣,我怎麼也不會離開你。哪怕你心裡有席燁,我也會把你牢牢的守護在身邊,因爲我捨不得我的小天使受到一點傷害。放心吧,從現在開始,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再也不會了……安安穩穩睡一覺吧,等你醒來,把那些憂愁忘掉吧,我想給你無盡的快樂和幸福。
對啊,醒來吧,讓我爲你驅趕你所恐懼的黑暗。
“噔噔噔!”
一聲清脆的敲門聲把正在發呆的席燁拉回了現實,他仰頭間便看見了池婧從門走進來。
“我還沒準你進來,池小姐是不懂這基本的禮儀嗎?”席燁皮笑肉不笑冷冷的盯着池婧。
“燁,我還在因爲昨天晚上的事情生氣嗎?對於昨天晚上,我只能說抱歉,我當時喝多了,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最後我們究竟是怎麼……”池婧羞愧的低下頭,語氣裡滿是道歉的誠懇。
席燁手中的筆被他狠狠握着,他雙眼裡滿是憤怒,他咬緊牙一字一頓說道:“不怪你,我不是說過你可以不用來上班了嗎,如果你差錢,這張卡里的錢你隨便用。”他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子上,推倒池婧身前。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的錢很抱歉我不能要。”池婧僵硬的笑着搖搖頭。
“爲什麼?”
池婧輕輕呼了一口氣:“我不想我們的關係是建立在經濟基礎上,燁,對不起,我知道我給你帶來了很多麻煩。我也傷害了計小姐,所以我想跟她最後見一面。”她連忙補充道:“你別誤會,我只是想跟她道一個歉而已,我會離開的,好嗎?”
席燁緊閉雙脣,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我沒有找到她,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怎麼會這樣?”池婧也故作一副吃驚狀。
“我不知道。”席燁話語未落,一陣刺耳的鈴聲便響起,他接通了電話。
“喂,是席燁先生嗎?”
“是。”
“你的太太是否叫計初夏?”
他的心裡升騰起一股子不安勁兒,他緊張問道:“是,她除了什麼事嗎?”
“我們在xxx醫院,你的太太於昨晚十點在中心路發生車禍,經我們積極搶救,但還是不幸去世了,請你趕快過來一下,確認死者身份。”
席燁手中的筆猛然從半空中掉落,砰的一聲也嚇到了池婧,透過電話她也聽到了計初夏的消息,不注意的狡黠一笑。
計劃成功了一半了呢。
“怎麼會這樣!”池婧捂住嘴出聲道。
席燁滿臉的恐懼,站起身就向門外衝出去。
“我跟你一起去。”池婧快步的跟上席燁。
席燁情緒激動,開車在高架上極速飛馳,他的嘴脣禁不住的顫抖,腳下的油門越踩越用力。
池婧看到他的這副緊張樣子,心裡就格外的不好受,她別開眼,去看窗外,景物向後飛躥而去她還沒有看清便過去了。
計初夏,你以爲你得到席燁的心你就贏了?那又怎樣,你現在只是病牀上被擺放着的一具屍體而已,冰冷的大地纔是你的歸宿。我本不想殺你,是你自己犯賤,不肯放過我,不肯放過席燁,你活該,你活該!
車子開到醫院門口,席燁也顧不得去找停車位了,停好車便快步走進醫院。
池婧緊隨他的身後。
一個警察把帶着塑料口袋的一包東西遞給席燁,說道:“車子撞上牆發生了爆炸,你太太的臉被炸的辨認不出相貌,我們是憑她的身份證和來確認她身份的,請你節哀順變。”
計初夏的身份證上還洋溢着她天真浪漫的笑容,的屏幕被摔碎了,可不難看出這就是她的。
“那肇事者呢?”席燁沙啞的聲音顯得心力交瘁。
警察說道:“沒有發現肇事者的屍體,我們懷疑他是在車爆炸前逃離了。車上有酒瓶的痕跡,而且車的內部零件也早都出現了問題,我們確認爲是意外事件。”
“意外事件。”席燁一把揪起警察的衣領,眼裡滿腔的怒火一覽無餘的爆發出來:“這怎麼會是意外,你們警察不會好好調查嗎!調監控啊!”
池婧走上前拉住他的手,勸解道:“席燁,你別這樣,有話好好說。”
“同志你冷靜一下,那條路屬於偏僻地帶,沒有監控。”警察義正嚴辭的寬容了席燁這暴力的動作。
席燁鬆開了他的衣領,心亂如麻,六神無主的看着病牀上那燒焦了的屍體,上面蓋着白布。
“請你一有時間來警局一趟,我們要做一些筆錄,那我先走了。”警察嘆了口氣,搖搖頭離開了,順便把門還帶上了。
池婧眼淚猛地掉落,她拽住席燁的衣袖,狠狠的抽泣:“對不起對不起!席燁,我真的對不起你們,要不是我昨天喝酒叫你來,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我只是想再見你最後一面啊!該死的人是我,該死的人是我啊!”她的身子軟了下來,蹲在地上大聲哭泣。
席燁看到她,把她拉了起來:“這不管你的事,你情緒不能太激動,你回去吧。”他背對着池婧,隨後便又走向那具屍體的旁邊。
“我想在這裡陪你。”池婧望着他的背影,哭訴般喊道。
“嗯。”席燁輕輕應了一聲,他輕輕拿開白布,他看着她模糊不清的黑臉,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他再也難過不起來了,他感覺躺在這裡的屍體沒有了讓他難過的能力。彷彿,好陌生……
池婧也瞟了一眼那如同焦炭般的臉,心裡也閃過一絲的震驚和不安,沒想到陳安華玩的這麼狠,連個全屍都沒給別人留下。空氣中還彌散着
計初夏就在此間醫院裡,她們之間只隔了一層樓,他在二樓,而她便在三樓……
醒來的計初夏全身無力,睜開眼時又是醫院,她苦笑,難道昨天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個夢嗎?現在的她醒來了嗎?
她伸手去撫額,手摸到了有些粗糙的繃帶上。她隨後把手移到脣上,移到眼睛上,移到她的臉上,都是那厚厚的繃帶。
“啊!”她低叫了一聲,隨後而來的還有那熟悉的刺痛感,她感到麻木,她的臉是被縫上了……嗎?
等她驚恐的坐起身,葉凡正打量着她,眼眸裡滿是冰冷,一句關懷的話都沒有。
這打量不帶有任何感情的目光,讓計初夏感到不安,她輕輕喊道:“葉凡?”
他依舊不說話,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要不是他還偶爾眨動眼睛,計初夏會懷疑那到底是不是一個活人。
計初夏被他看得無地自容,她轉過頭,壓低了聲音:“不要看我這幅鬼樣子。”
葉凡向前一摞,抓起計初夏的手,咬牙切齒道:“計初夏,你到底要折磨自己到什麼時候!”
計初夏被吼的向後一縮,“我沒有。”
“那流產是怎麼回事?昨天晚上你又是怎麼回事?”葉凡始終不捨得再兇她,語氣軟了下來。
計初夏想到這裡眼淚就不停的打轉。
“是不是席燁?我去找他。”葉凡站起身,計初夏連忙拉住他的手,她含淚搖搖頭:“不要。”
一秒兩秒,葉凡看着她,心理彷彿被針扎般,他問道:“是不是隻有他親手把你毀了,你纔會怨他一句!可是計初夏,我不能看着你受到一點傷害。”
計初夏逃避他熾熱的目光,輕輕的鬆開了葉凡的手:“我不想再麻煩你,你別對我那麼好,我什麼都不能給你。”
“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不再愛他,好好對待自己。”葉凡說道。
計初夏低下頭,沉默了許久也不說話,最後輕輕吐出了幾個字:“對不起,我不能做到。”
葉凡的氣頓時又衝上了頭,他幾乎有些失控:“所以說你的臉和身體毀的毫無價值是嗎!就算你愛的人不是我,我也會在你身邊,因爲從昨晚我救你的那一刻,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我的臉……”計初夏擡起頭,小心翼翼的問道:“是不是已經廢了,不能看了。”
葉凡說道:“就算那樣,你還是我原來的計初夏。”
她絕望的笑笑,用那哀傷的語調說道:“葉凡,你真傻……我明明都這樣了,你要做的應該是離我越遠越好啊……”
葉凡站起身,向身後的計初夏看了一眼:“你休息吧,我去給你買些吃的。”
“葉凡。”計初夏朝着他的背影喊道。
“你不用再說了,我很清醒我說了什麼,我也會做到的。”他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