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風花雪月
“你什麼時候回國?”
“後天大後天的吧。徐盡歡也不能把自己的情緒表現的太明顯,心不在焉的回答,
“好吧,你回去後如果想學德語隨時可以去我那裡,剛過完年我不用去研究所。”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神色間頗有些意味深長媲。
徐盡歡偏頭琢磨了一下,他說的是“隨時”,那就是說他不會出去約會咯,那就是說沒有女孩子去他家裡咯,於是又笑了起來,點頭說:“好,明天我去送你吧。丫”
他搖頭失笑:“不必了,多睡一會吧,對了,睡覺的時候把這個點上就不會失眠了。”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個精緻古樸的小鐵盒遞給她。
徐盡歡打開一看,發現裡面是像蚊香一樣的東西,只是比蚊香要小很多,保溫口杯的杯蓋一般大小,十分精巧:“這是什麼?”湊近鼻尖聞了聞,有很清淡的香味。
“寧神香,”他頗有些得意的說:“是我爺爺自制的,開始只有硃砂和佩蘭,效果不是很好,後來我又加了遠志,睡前點上一根,保證你躺下五分鐘就能睡着,而且沒有任何副作用。”
這麼靈驗?那豈不跟武俠小說裡的迷香差不多了?
徐盡歡覺得他這個樣子很好笑,心裡又暖暖的,將小盒子握在手心說:“鬱神醫,我真的好崇拜您呀,求您高擡貴手賜個簽名吧,就寫這。”她指指自己的臉:“以後我就不洗臉了。”
鬱雲川笑,靠近她,擡手印在她眉眼間,還真寫了起來。
輕輕的觸痕,從額頭到鼻尖,從眼角到下顎,很慢很慢,涼涼的指尖卻有着奪人心魄的魔力,攪亂心湖,讓她從心底跟着酥麻,軟手軟腳的幾乎要倒在地上。
最後一筆停在下巴上,她卻完全不知道他寫了些什麼。
纖秀的手指在她下巴處頓了頓,然後上挑,迫使她微微仰起頭,雪覆大地,星光漫天,她卻只能看到他精緻的眉眼緩緩靠近。
她以爲他要吻她,心臟狂跳,渾身僵硬,期待又緊張的微微顫抖,感受着他越來越近的呼吸。
然而最後關頭他停住了,與她額頭抵着額頭,鼻尖抵着鼻尖,熱熱的呼吸噴灑在脣上,分不清是誰的。
剛纔因爲緊張一手扶在他胸前,此時才發現,原來他同她一樣,心跳急速有力,幾乎要撐破了胸腔。
羣山連綿,白雪皚皚,明月當空,她與他站在古意綿綿的街頭,沒有接吻,卻比親吻更亂人心。
第二天她起晚了,醒來的時候飛機已經起飛,點上他給的寧神香,果然沒一會兒就睡着了,一夜無夢,她已經不記得多久沒睡過這樣安穩的覺了。
看着桌子上一圈圈的灰燼,滿心歡喜滿心溫柔。
在紐倫堡好好陪外婆玩了兩天她也回來了,機場徐長夏親自來接,在她的拉攏勸說下祝言明也上了徐長夏的車,三人坐下來吃了頓不怎麼河蟹的飯,第二天她就迫不及待的跑去鬱雲川那裡報道了。
儘管放假後的校園十分冷清,她還是堅持讓司機把車停在了東校區與西校區之間的馬路上,國內也是剛下過雪,有點滑,司機沒及時剎住車,差點撞上一對路過的小情侶。
司機大叔趕緊下車道歉,不過他脾性不苟言笑,語氣十分冷硬,看上去倒有幾分居高臨下仗勢欺人的味道。
徐盡歡嚇出一身冷汗,回過神也趕緊下車跟人家道歉,待看清那對小情侶後愣了愣,隨即笑道:“啊,是你啊,你們怎麼樣?有沒有傷着哪裡?我讓楊叔送你們去醫院。”
其實車子離他們還有兩步的時候就停住了,但爲了表示歉意場面話還是得說的。
這對所謂的小情侶不是別人,正是已經一個多月未見的易君白,他身後的女孩徐盡歡沒見過,不過也沒多問,畢竟當初拒絕了人家,就像當時V說的,既然無意,不如痛快的說清楚,省的耽誤人家終身大事。
易君白見到她也是一愣,隨即平靜的臉上出現些許尷尬:“不礙事的,又沒碰到,”頓了頓又說:“現在還沒開學,你來學校做什麼?”
“上課啊,”徐盡歡笑眯眯的說:“雖然晚了點,不過還是得說,新年快樂!”
易君白微微笑了笑:“新年快樂!”
“好了,不打擾你們了,我去上課了,咱改天再聊。”見他身後的女孩表情不悅,徐盡歡匆匆告了別。
易君白卻以爲她是趕着上課,也就沒多說,只點了點頭。
有了那一晚的經歷,她忽然很不好意思見鬱雲川,忐忑緊張的在門口轉了好幾圈才敲門。
打開門,他依舊是一身棉質柔軟的家居服,很鎮定的請她進門。
在德國那幾天,只要一有機會她就去聽德國人說話,一些基本用語已經都能掌握,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還會刻意教她一些陌生單詞的發音拼寫,教學簡直無孔不入。
不過即使這樣她還是開心的。
發音規則已經基本掌握,這個不需要他再多講,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詞性和動詞的變幻,而判斷單詞的詞性只能靠積累一定的詞彙量後才能稍微摸清一點規律,現在徐盡歡想要速成,鬱雲川就將自己總結的一些規律給她提點了一下。
說到底,還是得背單詞,一下午徐盡歡快被單詞折磨瘋了,抓耳撓腮的頗爲煩躁。
鬱雲川見她情緒不太好,又瞧了瞧時間,也到吃飯時間了,就關了電腦說:“走吧,先吃飯去。”
總算解放了,徐盡歡立馬站了起來,把她的專屬小桌子挪到牆邊,回頭抓軟墊的時候忽然愣住了,米黃色的軟墊中央,有一小塊十分顯眼的……血跡。
她頓時兩眼一黑,幾乎要栽倒在地,娘之,大姨媽造訪的措手不及啊!怪不得一下午都覺得不舒服。
幸好鬱雲川已經提前一步出去換衣服了,不然被他看見,她覺得自己可以動用那招黯然***掌拍死自己了。
趁鬱雲川還在臥室,她把軟墊往懷裡一抱,快速出了書房,連外套都來不及穿,直接跑到玄關處換鞋子,誰知剛穿完一隻腳鬱雲川就出來了。
天吶,爲什麼他換衣服要這麼快!
徐盡歡內牛滿面,立即站起身正對着他,把軟墊死死的按在懷裡:“你怎麼這麼快?”
鬱雲川不解,出去吃個飯而已,又不用多講究,穿件外套不就行了,又見她怪異的舉動,就問:“你在做什麼?出去你不穿外套抱着軟墊幹嘛?”
你以爲我想抱着這玩意兒啊,徐盡歡欲哭無淚,腦子飛快盤算着,找個什麼理由讓他迴避一下呢?
然而鬱雲川卻一步步走來,看樣子是要穿鞋出門了,徐盡歡大急,如臨大敵的伸出胳膊制止他:“別!等等,你、你先別過來!”
兩人平時就愛開點玩笑,鬱雲川以爲她又在打什麼壞主意,挑了挑眉,腳步不停。
徐盡歡這次是真急了,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你、你、快停下……”這麼尷尬的事怎麼能被他看到,而且還弄髒了他家的軟墊,丟死人了。
鬱雲川見她急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就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了,停下腳步,斂眉問道:“先別急,出什麼事了?”
仔細觀察她的面部氣色,片刻之後鬆了口氣,見她這副狼狽又如臨大敵的模樣,撲哧一聲很不厚道的笑了出來。
徐盡歡一愣,猛然想起上次他給市長獨孫治病的時候,一下子就看出來病根在市長兒媳婦身上,觀望氣色是中醫的基本功,如此說來,女子來月事的時候想必也是可以看出來的,想到這裡,她臉上瞬間爆紅。
“你、你轉過去!去幫我拿外套,不準看!”她惱羞成怒,矮身去穿另一隻鞋。
這種事不比別的,鬱雲川也不好繼續逗她,轉身又回了臥室。
徐盡歡如蒙大赦,後退到門口,拉開門淚奔而去。
等處理好再出門,鬱雲川已經站在門口等她了,手裡還拿着她的外套,兩人對視一眼又各自別開眼,他鎮定的把外套遞給她:“快穿上吧,別凍壞了。”